温暖的午后阳光柔和地温暖了仓库的外墙,逐渐向西边倾斜过去。
但仓库中的空气依然寂静而冰冷。几缕阳光透过小小的天窗射了进来,仓库如同沐浴在黄昏般的淡淡暮色中。
Saber靠墙坐在地上,西门吹雪倚着窗口站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她身边的魔法阵中,是依然仰面躺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的爱丽斯菲尔。她还在昏睡。从早上将她带到这里以来,Saber就一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沉睡的侧脸。
昨天,她与爱丽斯菲尔共同画出的魔法阵是否能够如预料中的那样起作用呢?
对于身为人造人的爱丽斯菲尔而言,似乎在这个魔法阵中休息是唯一的休养方式。以前,与此同时还会举行仪式,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那似乎已经是非常遥不可及的过去了。
这还真是漫长的一夜。
中途参战妨碍了战斗的Caster终于被打倒了。
而Archer反噬了他的主人,成为了西门吹雪的从者,
圣杯战争有了很大进展,两名Servant退出了战斗。不管战况如何,Saber算是尽到了最为重要的责任。
先不说英灵为什么会成为英灵的从者。但现在她更担心爱丽斯菲尔的情况。
记得从早上起就有了徵兆。爱丽斯菲尔将那称作人造人机能上的缺陷。但Saber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昨天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她的身体状况突然恶化。不是因为受了伤,也不是因为她进行了过于激烈的运动。如果是与Saber正式缔结了契约的Master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很可能是由于Saber的疲惫、供给魔力的增加而给Master加重了负担所致。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下的就不应该是身为代理Master的爱丽斯菲尔,而是切嗣才对。
柔和的阳光透过天窗照了进来,随着时过正午,阳光也渐渐改变着角度。
终于——爱丽斯菲尔轻微地动了一下,静止的空气如同泛起了涟漪。
Saber立刻睁大了眼睛,只见爱丽斯菲尔一边难受地呻吟着一边缓缓地坐起身子。
“……Saber……?”
懒懒地拨开眼前的银色发丝,她用茫然的目光注视着守护在自己身边的Saber。
“爱丽斯菲尔,身体怎么样了?”
“……呃,嗯。应该已经没事了。”
这不可能,Saber刚想反驳,却见爱丽斯菲尔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到平时的健康状态。让人无法联想到她刚才都还在昏睡着。
啊,她小小地伸了个懒腰,就好像进行了充分的休息之后在早上愉快地醒来一般。然后她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西门吹雪。
“嗯——看来我让你们担心了呢。”
“没,没有。如果真的没事了那再好不过……可是……”
“嗯,你要说什么我懂,Saber。”
爱丽斯菲尔苦笑着用手梳了梳长发,整理了一下身上有点凌乱的衣服。
“看来我到这里之后还真是出现了不少问题。如果就这样安静地呆着的话应该没问题,但是——Saber,之后我可能就无法在你身边支持你了。“
“爱丽斯菲尔……”
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西门吹雪见此摇了摇头,作为小圣杯,这是她们的宿命,没有办法去更改,夫人一样,伊莉雅也一样。
“对不起,虽然很丢人,但比起成为你的累赘——”
“不、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更小心自己的身体。这都怪我。我觉得这是在提醒我,都因为我逼你不停地参加战斗,你才……”
Saber停了下来,怕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伤到她。爱丽斯菲尔淡淡笑了笑,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人造人和人类不同,对自己的身体构造非常清楚。就像汽车一样,如果有什么汽车燃料用尽还不亮灯警示,那才是真正出了故障呢。”
“……”
虽然这话没错,但比喻却不够恰当。Saber闻言阴郁地沉默了。随后她用非常认真的目光,从正面注视着爱丽斯菲尔。
“……爱丽斯菲尔。虽然你确确实实是人造人,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和普通人类区别对待。所以无论怎样,你都不需要把自己说得这样卑微。”
Saber说得直截了当。这下爱丽斯菲尔认输了。她先看了看Saber的脸,然后转头看了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Saber,小雪...”
呃.....能否不要叫那个名字....
不过..
现在叫叫也没关系了。
“和你接触过的人都会这样想的。爱丽斯菲尔,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Saber为了使对话不那么沉重,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一旁的西门吹雪也开口道。
“对女性而言,身体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适,你不必不好意思。”
被他这么一说,就连爱丽斯菲尔也只能为难地苦笑起来。
“你这样说的话,Saber,也是女孩子啊——”她顿了顿。
“嗯,不会很麻烦吗?那时候你必须以男人的身份进行活动。”
“不,这个嘛——”
见爱丽斯菲尔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笑容,Saber不禁松了口气,于是她用比平时更轻松的语气接着说道。
“你不知道,我生前受到宝具的加护,不要说灾病,就连老化都停止了,所以我身上不会出现任何不适。就算再过十年,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
“……”
说到这儿,Saber突然发现爱丽斯菲尔的表情像是有些难受似的变得忧心忡忡,于是她急忙停口。
虽然没弄明白这个闲聊的话题究竟为什么会使她消沉下来,但Saber发现了,现在的爱丽斯菲尔根本没有心情和她谈笑。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你故作轻松的话语不能掩饰你眉宇间的疲惫,你最深处的那抹忧伤,还要再掩饰下去吗?真是傻瓜呢。可是即使你得到圣杯回到过去又能怎么样呢,对自己的否定,不作为人一样活着。。
“我出去了。”
西门吹雪故作的冷淡话语中多了一股快要掩饰不住的愤怒,他知道他不能再待在这里,那样他会忍不住拔剑的。说完,他就直接灵体化消失在了仓库里。
“小雪他....”
"—总之,爱丽斯菲尔,你不用担心任何事。确实,有你的掩护我会更为放心,但现在的敌人已经不多了,就算我单独行动,也完全有把握胜出。"
"现在需要上演不得不让切嗣感到认同的战斗了,在不弄脏Master双手的情况下,身为Servant的我能够获得胜利,不是吗?剩下的三名Servant,无论如何都胜不过我的。况且还有西门。“
爱丽斯菲尔点了点头。她也只能点头。在亲眼目睹了切嗣的卑劣行径之后Saber还能够保有斗志,这已经谢天谢地了。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Saber现在非常期待切嗣能够最低程度的信赖自己,而切嗣根本做不到。「真正的胜利」这一词语所代表的含义,对于「骑士王」和「魔术师杀手」而言,简直是天壤之别。
直到获取胜利,凭着不屈的意志和无论失败多少次都重整旗鼓的毅力——
将所有可能导致失败的原因全部彻底排除的深思熟虑——
虽然这两者的目的相同,但过程却有着致命的不同。
“……圣盃对我来说,就等同于我自身。因为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带有能使它降临的『器』。”
听了爱丽斯菲尔的话,Saber点头道。
“我听说了,你的任务是『器之守护者』。”
不过Saber与她每天二十四小时共同行动,却至今不知道她是怎样、在何处将『圣盃之器』藏匿起来的。既然彼此信赖对方,那么她也没有去问的必要。等到Saber在所有的战斗中取胜之后,只要从她手中接过『器』就可以了。
爱丽斯菲尔祈祷般说道,Saber毅然颔首道。
“以前,我在刚被召唤时就已经发誓要保护你们,并且要赢得最后的胜利。我不打算违背这一誓言。”
爱丽斯菲尔只能态度暧昧地微笑并点头。
如果要实现「创始御三家」最初的目的——「达到根源」的话,就必须以令咒要求打败了所有Servant的Saber自尽,将全部七名英灵作为圣盃的祭品来结束战争。可是,爱丽斯菲尔与切嗣寄托于圣盃的,并不是这样的愿望。虽然使一切斗争结束的「世界的改变」这一愿望看似非常庞大,但说到底还是跳不出「奇迹」的范围。根据其结果发生的变化,最多也只是在「世界的内侧」进行,比起目标为「根源之涡」的世界「外侧」,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如果只是想在现实世界实现奇迹,那么就不需要远古的冬之圣女自身作为『器』让大圣盃完全觉醒。只要能打倒其他敌对的六名Servant,就足够补充让切嗣和Saber实现愿望的魔力。
但在二人经历着残酷的生存战的过程中,爱丽斯菲尔所担心的是——比起敌人的强弱,更重要的是切嗣与Saber的不合。
由于生存方式和信念完全背道而驰,这两人的冲突是难以避免的。所以爱丽斯菲尔认为自己必须尽可能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过至于她能否做到这一点——事实上,已经没有指望了。
因为,爱丽斯菲尔的身体已经——
“——?有人的气息在接近,爱丽斯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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