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刚才的那个气氛分明是失败作。
我确实地,肯定地伤害了什么。
明明是不想伤害任何人来着。
真是讽刺啊。
如果换做往常,我大概会去反思自己的错误点在哪里,然后考虑出更优的结果。
但是我不想那么做,至少现在。
现在留在我内心的只有自责,和对自我的贬低。
明明说着不要伤害任何人的话,却还是做着一样的举动啊。
既然做不到的话,做个真情实感的普通人不好吗?这种自认为圣母的样子真恶心。
拼命的以此类的话,堆积着自己的内心。
明明做错了事,伤害了什么,然后若无其事,我绝对做不到。
我用低俗恶毒的话语充斥自己的内心,希望寄此获得一些痛感。
此刻的我确实的从躁怒中脱离出来了,变得冷静。
仿佛将身上的怒气都发泄完毕,然后茫然无策的孩子一样不是么。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站起身,想要弥补什么的而感到急切。
但要用什么样的准备,什么样的方式去……
不是已经失败了吗!那种精心准备的东西!
我,怎么办才好。
我徒然的倒坐回椅子上。
一直以来,我都以自己精心策划的行为方式,及时做出的正确选择而或者预料中的生活。
不会触发任何麻烦的事件,不惹事,不被瞩目的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而此时,我对自己一直依赖的东西产生了不信任感。
这种演戏彩排一样的东西,连感情都预料模拟的东西。
精致完美的面具,也有失效的时候啊。
我对那个女孩,深深的不安和愧疚着。
身体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靠椅上,口袋里有个东西“吧嗒”的掉了出来。
身体缓慢挪动着,让头部可以看到地上的物品。
黑色的,长方体。那是我的手机。
将一只手伸长,同时拉动着身体倒向一侧,想要不费劲的轻松拾起。
其结果导致的是我的身体失去平衡,连椅子一起翻倒。
虽然身上的疼痛足以让我疼的大叫出来,但我只是吸了口凉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真是不顺啊……
我捡起了手机。
将椅子扶起,又继续坐在上面。
指甲滑动着屏幕,各色的信息从眼前流过。
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漫无目的浏览着手机上的内容。
明明知道应该立刻去做点什么的,应该事非常急切的,但是我却做着相反的举动。
简单的来说,是迷茫。
没有确切的目标和行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还有无法平复的心情。
我只是在假装平静而已。
我没有看进去任何东西,我明白现在的我干不好任何事情,但我只是在做某种事,让自己看上去不是空空如也。
登入了企鹅,那里有一个被置顶的名字和头像。
点进了聊天页面,在键盘上快速的打出字符,然后又很快的删掉。
我到底在干嘛啊,我看着空白的输入栏。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应该向任何人求助。
但是我的指尖在发抖,内心也同样颤抖。
我能解决这件事。
我明确的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是我深深的否定着自己。
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法正确的判断了。
我需要先处理好自己。
犹豫了一下,指尖还是敲出了几个字。
【萌即是正义】:在吗?
在发出消息后的短短几个呼吸间,对方便回了信息。
【黑白丝变态】:在。
黑白丝变态是我取的备注,理由也和字面意义相同。
【萌即是正义】:能听我说一件事吗?
黑白大概是我能倾述的唯一对象,在网络的连接下,是我可以讲述喜怒哀乐的唯一信赖者。
我不相信现实中认识的人,也由于现实生活中的关系,让我难以开口。
事实上,网络让我感觉更安全。
在虚拟的环境下,两点人彼此熟悉又陌生,但就算你说出了你的一些事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影响。
但我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毕竟网上欺诈的事情也是有的。
而黑白却是机缘巧合下,获取了我的信赖。
我尽量的用简略的语言叙述了简短的事情发生经过。
本该打字飞快的对面,许久才发过来消息。
【黑白丝变态】:或许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在意哦,你太紧张了。
我看着屏幕,没有回复,也不知怎么回答。
然后又一条消息弹出。
【黑白丝变态】:人与人之间难免要有些摩擦,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简单的道歉后,明天还是以前的样子,
【萌即是正义】:毕竟人类就是互相伤害的动物呢。
【黑白丝变态】:不要说这种让人没法反驳又略显中二的话啊。
【萌即是正义】:才不是中二喂,话说你这么一说真的好中二喂。
【黑白丝变态】:毕竟是你的风格呢,我懂我懂。
你到底懂什么啊。
我捂着额头,为自己难得憋出的气氛被破坏感到尴尬。
【黑白丝变态】:总之,及时表达心意是最好的,就这样。
我暗暗咂舌,难得的心理咨询居然这么冷淡。
表达心意么……
仔细想想,只不过是一点口角上的问题,我没能好好的接受未白的心意。
事实上也没多严重嘛。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
真是难堪啊,短期内就第二次道歉这种事。
不过,只要好好的让对方明白的话,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走出了房门,着手于接下来的准备中。
当晚,我做了丰盛了些的晚餐。
心里怀着稍微有些期待的心情,希望能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
然后好好的道歉,误会也好,错误也好,都会消失的。
如果能道歉的话。
那一晚,我一个人看着满桌的饭菜逐渐失去温度,与此一起失去的还有心里的某种感觉。
未白,没有来。
……
我忘记了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入眠的,只是眼睛睁开,现实还在。
在“明天”,麻烦依旧存在。
墙上的挂历残酷无情的宣告着一天已经过去,今天已经到来。
在挂历上,今天的日期被红圈圈上,那是我亲手做的标记。
也就是说,今天是开学日。
“啊啊……学校吗。”
我用听上去就很没气势的声调嘟囔着。
提起学校我就想起了那本被我丢弃在垃圾桶里的暑假作业,但是我一点都不为此担心。
如果要问理由的话,我所处的班级是这个学校的特色班,我是特色班的学生。
当然,并不是什么有优越感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东西。
那只是学校将处于最底层的我们划分出来的工具而已。
也就是说,我是个在人们的定义中被称为学渣的家伙。
为了便于管理之类的理由,就有了这种特色班,整个年级的末尾都被划分进去,被单独分配在校园内的一栋带庭院的三层小楼内。
没错,就是在这个现代化的校园中,有着一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而那正是我们的教室。
像这样的班级,每一个年级都有一个,刚好一层楼一个班。
据说是原来的老教学楼,一直没有被拆掉,就算学校重修扩展了,也一直留在校园内。
托这栋楼的福,我们成了学校里各种意义上写作特色读作异类的标志。
不过相对的,受到的约束也更少,翘课也好,不交作业也好,都是常事。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我对这种制度的厌恶。
话虽如此,还是得去上学的。
我拉开了我家大门,金属大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拉开它时,门轴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虽然是如此尖锐而响亮的声音,我却唯独不厌这个声音。
而这也是我家里为数不多的吵闹的声音。
在两次尖锐的声音后,我看着那栋二层两式的房子,略微矗立着观望着。
或许可以说是在等待什么吧,但一切都毫无变化。我摇摇头,微微自嘲,然后离开。
当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二层两式的小楼的阳台上,一双眼睛才偷偷的探出。只是,我并没有看到。
……
教室里是稀稀拉拉的人群,而一位头花花白了一半的老师正坐在讲台后,等待着学生报名。
一般的班级的话,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到齐,除了报名之外,还要听班主任发表关于端正学习态度之类的演讲。不过,作为特色班,班主任不做任何演讲,只是在讲台后坐上一个上午,学生只要在这个时间内来报名,也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所以教室里只有几个聊天的学生,而班主任也完全不理会他们聊什么。
“虽然是特色班,但是班主任却不是美女实在太不特色了啊。”
肩膀上传来触压感,不过通过声音和说话的内容我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死**。”
我突然间腾手向身后打去,但正如我预料中的被躲开。
一个肤色偏白,个子高瘦的男生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嘿,这么久没见我,这么急就想亲热下啊。”
**脸上带着骚气的笑容,让人有种揍他的冲动。也是因为这个笑容还有他的品行,让我称其为**。
不过我是很难相处的人,这点我有自知之明。
怪异的性格啊,家里宅,再加上从不参加什么活动,让我成为班级中最不好接触的几个人之一。
而这个人不同,开朗的外表和满嘴的骚话能让人拉进距离,是班级里的焦点。
而且也是我的同桌,即使我一度用冷漠面对他,也死缠烂打用骚气侵犯【划掉】骚扰我的人。
总之莫名其妙变成了朋友的关系,大概。
“喂,班主任看着你哦。”
我淡淡的说道,并指了指班主任略黑的脸。
“噫,讨厌,我也没有那么帅啦。”
“……”
总之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骚扰后,我完成了报名的程序。
“接下来,去哪好呢。”
下午才正式上课,而距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的空余。
**邀请我和他一起去网吧,但我婉言拒绝了。
并没有那样的心情。
未白那个有些落寞的表情,一直让我内疚着。
所以回去吧,去完成昨天没有解决的麻烦。
我这么决定着,也回到了家门口。
可是那扇轻易可以推开的大门,我却怎么也不敢推开。
我也不明白我在犹豫,或者害怕着什么。有点像是小学时拿成绩单见父母的心情。
不过一昧的犹豫也是徒然的,我并没有枯站很久。
两声尖锐的声音后,我走进了院子,我知道未白肯定知道我回来了。
而进屋又有一扇门,打开就是客厅。
我抱着觉悟推开了第二扇门,但是依旧寻不见未白的影子。
当看见空荡荡的客厅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不在啊……
正当我打算就这样回房间的时候。
“欢迎回来。”
未白出现在楼梯口,看上去是匆匆忙忙从二楼下来的。
那是一个恬静而让我感到温暖的笑容,也无声的宣告着麻烦的结束。
我,被原谅了。
紧绷着的心舒张来,放松着,变得轻盈。
但心里的某一部分,却愈发的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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