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从胃里检查出了安眠药跟含有毒素的夹竹桃叶子是么?所以判定为自杀?!”刁九九听到这个结论后音调都上扬了几分,电话里头自然是她那位法医的师姐,“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跟师兄们说一声,打道回府吧。我昨晚好晚才睡呢……”说完她又开始打起了哈欠,看着院子里那一株开得正灿烂的夹竹桃。
在这一瞬间门被打开了,一阵风吹乱了刁九九的头发。
“等下!”迪海气喘吁吁的站在玄关处,看见屋里那几个“主角”都还在,深呼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
“你还回来干嘛?好啦散啦散啦,这个案子结了……”女警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向迪海走去想就此离开。而就在这擦肩而过的瞬间,迪海的一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你就不想知道这个朱丽叶是怎么重生的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刁九九显然是对这个谜题的答案感兴趣,但是却因为骨子里的惯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觉得这样结案就完了。
“如果这样结案了,恐怕你们警察的工作还会更多哦!”迪海指着两位学长的方向道,“那个让朱丽叶重生的犯人可还坐在那呢!”
解谜开始。
“卿鴍学长请告诉我,奶奶生前是住在那一个房间的是吧?”迪海指着那间跟客厅相连的房间——也就是在沙发后的位置,能清晰看到墙上挂着空调的房间。卿鴍惊讶着点点头。迪海继续解析道:“老人家一般不会安排到二楼去。因为年纪大了,家里人出于担心摔着而考虑。那么卿鴍学长,再回忆一下今天早上看到的,你确定你看到是一张平整的毯子么?”
“!”卿鴍在回忆中忽然惊醒一般,回想到了今天早上六点时能看到的情景:因为坐北朝南的房子,在靠左的客厅里光线并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这地毯的边缘自然就容易被忽视了。
“而且在人的潜意识里,看一个人在不在客厅,通常都是用视线一扫而过。而在这样的毯子桌脚什么的,在趴在矮墙上那几秒内,是看不清的。”迪海说着指向矮墙的方向,继续解释,“当然也是那几盆喜阳的凤仙花,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凶手的画蛇添足,虽然骗到了女警你,但却没能骗到我。”
“当时,尸体就藏在这地毯边缘之下。另外,外边还包着另一层物体,一个让她重生两小时的东西。”迪海说到这时将视线集中在了凶手身上,令其为之一颤。“我说的没错吧,余辉学长。”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余辉一脸疑惑地道。
看到凶手依然镇定地坐在那,迪海什么也不说,挥了挥手指让女警走进奶奶的房间,让她打开了柜子。“呀!”刁九九发出“果然如此”的声音,只见她从房间走出时,手里多了另外一个跟地毯颜色接近的毯子。
“把电热毯放在柜子里衣物之上,你是觉得正常人会在这样高温的盛夏也用得上么?余辉学长。”迪海在这一刻抛出了关键词:“将电热毯盖在尸体上,从而达到提高其体温的效果,让警探人员误算死亡时间从而嫁祸他人,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这个说法换作其他人我觉得也是成立的啊,为什么我需要做这样的事?”余辉此时依然显得很淡定。
“如您所说,学长。如果我只是知道这一个案件我确实不知道凶手是你。但是当年你那中毒案却成为了这次案件逆转的关键。”迪海说着将口袋中那盘《罗密欧与朱丽叶》丢在了桌上。“一般人都会认为,那是负责道具的卿鴍学长想要毒害你才这样做的,但修改过剧本的是你啊!莎翁那个年代都不可能出现的民俗,怎么可能出现在剧中!”迪海毅然翻起碟片将其背面拍到了余辉面前,只见“道具:卿鴍”之下正是写着“剧本:余辉”几个字。
决斗,欧洲惯用于解决法律所不能及之事时出现的一种习气。但了解手套历史时就不难发现,丢出手套代表决斗,那是手套普及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莎翁年代的手套,也只有高贵的神职人员才有资格佩戴。而位于贵族底层阶级的骑士,那个时候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手甲丢出去。
“只是为了在观众面前留下接过手套那一个画面,你设计了这一个剧本。”迪海说着又将语速放慢了,“如果是直接在手套上抹上毒的话,完全没办法控制剂量。于是你想到了回收手套,自己在手上跟嘴角抹上毒的方式。你这样拼,为了得到小柔学姐的垂怜,好让她离开卿鴍……”
余辉在此刻“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一旁卿鴍的鼻尖,大声道:“就是这个小人,从小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要凑合我们,但却让小柔的心离我越来越远!说是把罗密欧的角色让给我,却在之后装出一副大哥谦让的样子!”
“像你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陷害他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小人!”迪海一语中的,话语犹如利箭一般贯穿了余辉的内心。“将凤仙花从右边窗台搬到了这,是为了掩饰你今早从这里出去的事实;而你早已经看到小柔学姐死了,却想到了上一次计划毒害自己并未成功的犯罪,于是故技重施在此设陷阱等着每天必定会约她晨跑的卿鴍学长。然后你躲进房间,等待两个小时后尸体稍微降下温度来。也正因如此,你需要记时非常准确,所以才选择恢复好玄关的一切,重新从正门出来等待着另一个目击者路过。也正是那个时候,作为目标的我出现了。”
听到迪海将整个案件如同拼图一般完整拼砌,余辉的内心已经跌入了深深的绝望中。他用那种无神而又彷徨的眼神看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一个救助者向他伸出手。卿鴍此时也不敢相信事实似的,盯着那像稻草人一样失去了内心的余辉。
“余辉,或许我们没有那样刺激小柔,她一定不会走上自杀这一条路的。”卿鴍说话时把头低的很低,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进入博山私立中学之后,小柔因为公演变得众所周知,追求者变得越来越多。我们为了自己这个小圈子,用暴力手段赶跑了那些追求者,其中惹上了一个富家子弟。”
“你还有脸说这事?”余辉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卿鴍,道“我当初就不该自己站出来承认,让你这个懦夫得到了小柔的眷顾。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恨你,错都是我的,对的永远是你!”
“是,没错!你知道当初罗密欧这个角色,是小柔在暗地里给你安排的吗?”卿鴍哽咽着站起来,“小柔心里从那件事后选择的人是你啊!”
这一冲击性的话贯入了余辉的内心,直接将其击成粉末。他颤抖着从口袋中缓缓掏出自己的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那最后一个未接电话,名字写着:小柔。
……
我走了,我不想看到我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位因为我再在那争吵。
如没有我的话,如果没有我的话。
我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
因为哮喘的关系,这几天我没怎么睡好。去跟医生要开安眠药时,我说出了自己没有哮喘的谎言。
药剂似乎少了一点呢。
看到院子里开得正盛的夹竹桃,想起爷爷以前的医书上也提到过的:
《岭南采药录》治哮喘:夹竹桃叶七片,粘米一小杯。同捣烂,加片糖煮粥食之,但不宜多服。
应该这样喝下去,就不会连累他人吧。
至少警察会认为我是误食了夹竹桃叶,并不会关系到他们俩。
终于也可以解脱了。
你们要幸福地继续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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