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您老人家醒了?”
这间土屋称作卧房实在不太恰当,因为屋里除了有一个
大五斗柜之外,连张大床都没有,仅是在屋角放了一块巨大的白石作为床具,除了一条被褥之外,连蚊帐都没有。
此刻,在那张长约一丈,宽有五尺的巨大石床上,正盘着一个面貌清跃,蓄着三绑长辑的老者,他身穿一袭麻布长衫,坐在似有丝丝寒气涌出的白石床上,仍是满头汗渍,好像他刚纵外面晒过太阳似的。
那个老者从身边取出一条白净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又拿起放在石床角落的茶杯,喝了两口茶,这才开口道:
“我刚刚把真气运行了七十二周天,你就回来了,玄白,今天你把所有的功夫都练完了吗?”
金玄白恭声道:
“弟子练完迫风二十九斧后,把十八罗汉掌也练了两遍,此外,还练了三种剑法……”
老者听到这里,那双似开未开的双眼候然大张,两道凌厉的眼神投在金玄白的身上:
“玄白,你为何没练枪法?”
金玄白道:
“弟子因为砍了一棵大树,浪费了不少时间,唯恐赶不及回来替师父准备午饭,所以没练枪法。”
老者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情有可原。”
他的眼神一敛,脸上现出和需的神色,扬声道:
“玄白,你要知道,在那山洞府石壁上所刻的这三路抢法,是当年名列天下十大高手之内的枪神楚风神的绝艺,虽然每路抢法只有九招,但是已穷尽古今枪法的奥秘了,你绝不可小看!”
金玄白肃容道:
“是!
弟子明白,弟子绝对不会怠忽枪法。”
老者轻捻一下短辑,似乎陷了回忆之中,缓缓道:回。
“当年楚风神以守神、迫魂、夺命这三路枪法行走江湖,被誉为无敌枪神,嘿嘿,果然感名之下无虚士,连老夫都几乎丧命在他的夺命枪下,可见这枪法的厉害,比起鬼斧欧阳压,更胜一筹还不止!”
金玄白恭声问:
“师父,照您老人家这么说来,您当年以一拼四,岂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老者苦笑一下:
“天下第一?
武功天下第一谈何容易?
想当年,我也认为我是天下第一,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
他的话声顿了一下,望着金玄白说:
“二十年前论天下英雄,我勉强可以挤入前五位,可是在力拼四大高手之后,我的功力几全废,若非凭藉这块千年寒玉床,只怕我到现在还是一个残废,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
“师父,不会的!”
金玄白说:
“您老人家一定可以恢复往日的雄风,重登天下高手之
林。”
“嘿!我当然希望有这么一天,”老者做然道:
“我沈玉璞若是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三十年前早就成为一堆白骨了,那还有什么九阳神君的赫赫成名?”
金玄白满脸景仰的望着九阳神君,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和欢喜,因为他又看到师父脸上那种充满信心的神采。
九阳神君沈玉璞道:
“玄白,经过这些年来的修练,我已经把九阳神功练到第四重了,虽然比起当年来还差得很远,不过凭着寒玉石床的功效和药物的培本固元,相信不用二年,便可以回复旧况,可是...
他沉吟了一下,说:
“玄白,你还记得以前我曾对你说过,本派的九阳神功至阳至刚,练到第九重时,可以白日飞升,就如传下此功的老祖师爷吕洞宾仙师一般,成为永生不灭的大罗金仙……”
金玄白颔首道:
“是的,弟子永远都记得师父当初传授此功时说的话,弟子也一直以此为圭臬,专心修练九阳神功,师父也知道,弟子在去年秋天已究破第四重的高原,进入第五重了,相信不用二年,就可迈进第六重。
沈玉璞颔首道:
“你有现在的成就,为师我非常欣慰,相信你用不着一年,就可以到达第六重,因为你的资质和心性都比我好,所以,你的成就必然比为师的高。”
他看到金玄白脸上现出惶恐之色,微微一笑,道:。
“玄白,为师并不是夸奖你,这完全是事实,只不过,纵然你再加倍努力,纵然你再多花二十年的时间,你永远都无法成为天下第一人,因为你根本练不到第九重神功,在那之前,你便已走火人魔,烈焰焚身而亡。”
金玄白听他说得严重,神情一震,急忙迫问:
“师父,为什么会走火人魔?”
沈玉璞略一沉吟,道:
“这个结果是我这十多年来,慢慢领悟出来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便是道家所说的‘孤阳不生,孤阴则不长’那句话。”
金玄白将九阳神君说的话在脑海中反覆思考了一下,似乎有所悟,却又觉得抓不住要领,反而更加迷糊了。
沈玉璞说:
“道家的理论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后才有八八六十四卦,玄白,你练过太极剑法,也看过太极图,你应明白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道理了吧!”
金玄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玉璞道:
“本门吕洞宾祖师爷据说在成仙之前,风流潇洒,跟许多美女有过交往,也传出许多风流韵事,其中最有名的当是民间盛传的吕仙师三战白牡丹的事迹...”
鉴玄白微微一笑,说:
“关于八仙的故事,徒几小时候听母亲说过,还记过这一段。”
沈玉璞说:
“按说修练仙术之人,最忌接近女色,为何目仙师在成道前会流连在美女群中?”
金玄白一愣,思付一下,摇头道:
“师父,恕弟子愚昧,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这就是因为他修练九阳真经的缘故,”沈玉现说:
“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句‘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的核心所在。”
金玄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沈玉璞继续说:
“本门心法至阳至刚,练到最精纯的时候,可说是无坚不摧,不仅我身下的万斤巨石可以一掌击碎,连鬼斧那家伙的乌金巨斧也可以运功时之销融,可是为何理论上如此,实际上却无法做到呢?
因为在突破每一重关卡时,缺少一份阴柔的滋润,于是便形成了孤阳不生的状况了!”
金玄白听了一大串,似乎越听越述糊起来,脑海中转来转去的,也没转出个所以然来。
沈玉璞微微一笑,说:
“这个道理是我在十七年前,重新修练神功,稍有功效之后,才领悟出来的道理,难怪做不明白了。”
金玄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说:
“师父,请你老人家再解说清楚一点,弟子真的弄不清楚。”
沈玉璞说:
“傻小子,我说的话,真的有那么难懂吗?”
金玄白傻傻一笑:
“您老人家说的话太深奥了,弟子真的弄不明白。”
沈玉璞怜爱地望着爱徒,微笑道:
“傻小子,我说的话哪有什么奥秘,我不是很清楚地告诉你,阳中必须有阴的道理吗?”
金玄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沈玉残道:
“要想把九阳神功练到第九重,必须靠至阴之精调和阳刚之气,才能使阳中有阴,精纯淬厉,避去焚身之祸。”
金玄白讶异地说:
“师父,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要藉助女于的阴气。”
“不错!”
沈玉现额首道:
“当年祖师爷修练神功时,便是籍助女子至阴的身躯才能逐渐精进,这个道理如同我受重伤之后,必须藉这至寒的白玉床聚集散乱的九阳真气是同样的道理。
金玄白沉吟一下,说:
“可是,以前师父不是说过,在练功时,切忌接近女色吗?为何现在又…”
沈玉璞说:
“我这句话并没说错,任何学武的人在练功时都切忌接近女色,以防阳精有失,但那是指奠基之初,不过当修为日增之际,这便不是问题了,尤其是我们的九阳神功,练到第三重以上,精关坚圈,难得泄身,更不会损伤身体,让阴阳调合,反倒有益无害。”
金玄白抓了抓头,似乎一时难以消化师父的那一番话,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为何要接近女色才能把九阳神功练到第九重的境界。
沈玉璞微微笑,道:
“玄白,你想一想,自古以来,和尚一生都不近女色,可是你有没有听过哪个和尚能活到百岁开外?更别说白日飞升了,所以说修练绅仙之术跟禁绝女色或吃斋不吃斋完全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想靠吃斋念佛成为仙佛,完
全是磨石成镜,绝无可能的!”
金玄白道,“师父,您老人家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
沈玉璞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问我既然明白了这阴阳融合的道理,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十八年不近女色,对不对?
”金玄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沈玉璞说:
“这有几个原因,第一,我是在十七年前才领悟出的,那时,我已经是重伤愈后不久,神功仅剩下往日的二成不到,如果那时我沉溺女色,反倒有害无益。
第二,本门心法必须在进入第四重之后,才能聚精成钢,金枪不倒,无论遇到何等厉害的阴柔心法,都可随心所欲地控制精关,不会随意外泄。
第三,我的内伤太重,必须依靠这张白玉寒床练功,这张床太重,我无法移动。”
他顿了一下,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必须全心全意地培植你,训练你,使你成为我九阳一脉的继承人,只有凭藉着你,我才能让九阳神功传扬于天下,也只有你才能替我击败太清门漱石子那个老家伙的传人,完成我的夙愿,这就是我在这么多年来,没离开这儿的原因了!”
金玄白听了这番话,胸中热情澎湃,充塞着感激、奋发、激昂的复杂情绪,不禁颤声道:
“师父,这些年来真苦了您老人家了。”
他疾步向前,趴伏在石床之前,抱住了沈玉璞的双腿,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沈玉璞伸出如同白玉似的瘦长手掌,轻抚着金玄白的头
发,长叹口气,道:
“孩子,只要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奋发向上,也不枉为师父这十年来的功夫了。”
金玄白抬起头来,沉声道:
“师父,弟子一定会遵从您的训海,潜心苦练,将来一定击败太清门的传人,替您老人家争口气。”
沈玉现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只听得一阵“咕噜噜”的怪响传来,不禁“咦”了一声。
金玄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
“师父,是我的肚子饿了。”
他站了起来,说:
“师父,弟子这就去淘米煮饭…”
沈玉璞说:
“玄白,你劈了一上午的柴,身上臭死了,赶快到河里去洗澡,至于煮饭的事,让我来做好了,吃完饭之后,我还有话要交代你。”
金玄白摸了模脑袋,尴尬地一笑,道: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师父了,弟子这就下河去洗个澡,顺便摸只螃蟹,抓几条鱼回来加菜。”
沈玉璞望着金玄白像阵风般的走出房去,痴痴地想着:
“不知道当年那一个月的欢聚,月娘有没有替我留下种来?不然我的孩子也该有十六岁了吧!”
默然村思片刻,他缓缓地下了石床,穿上布履,走出卧房,向厨房行去。
走到大门之际,透过小窗,他看到金玄白身形在空中翻动,掠过竹篱,仅仅两个起落,便为大鸟般,从空中笔,直射进河中,溅起很高的水花。
沈玉璞摇了摇头:
“这小子,都十九岁了,还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金玄白**着身躯,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就着河水把满是汗味的衣裤洗好,拧干,铺在河边的大石上。
这时将近正午,炽热的阳光酒在河里,河面上水波荡漾,泛起邻邻金光,金玄白晒好衣裤,一个翻身,又跃进河里,如同一条大鱼,“泼喇”一声,潜进水中,不一会工夫,便见他跃出水面,
两只手里抓着两条长约一尺的鲤鱼。
他一出水面,便踏波而行,数个起落就已上了岸,放下手里的鲤鱼,他折下两根树枝,除去树叶,用一根藤条。
将两条鱼串在一起,打了个结,就放在草地上,任由鱼儿在翻滚弹跳,然后持着另一根藤条跳进河里。
他沿着河边缓缓去,仔细地观察那由石块叠叠成的河堤,然后弯腰将藤条伸进石缝里,稍一探索,手腹翻转,藤条便缠住一只躲在石洞里的螃蟹,将它拉了出来。
金玄白发出孩子似的欢呼,左手扣住蟹背,一个翻身跳上了岸,就着手里那根柔软的藤条,把毛蟹螯爪绑好,放在那两条鲤鱼边,然下又折了一根藤条,准备再度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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