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四周是一片朦胧的灰白色世界,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思想在内都是一片混乱。
“这是哪儿?”头脑昏昏沉沉的,好想睡觉……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闭上眼睛,更不用谈睡觉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无法动弹。但是疲倦却在不断的袭来,视野时明时暗,明明睁着双眼却又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意睡着,在担心什么,心中带着点莫名的期待,可却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强烈的疲倦感令他连思考都无力进行。就在下一个瞬间,黑暗再一次笼罩了视野,他这一次没能抵抗住疲倦,睡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秒钟后,至少他感觉上像是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将他从睡眠中惊醒。可是大脑似乎还是处于睡眠状态,完全无法思考。
“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像是头顶,像是右边,又像是左边……
“你的名字是什么?”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像是在审训。“这个人真讨厌……”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至少可以思考事情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那种喋喋不休的样子让他很讨厌。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名字叫——”他忽然停了下来,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想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原来自己放在这句话末尾的那个词似乎是错误的,放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另外一个词。但是那个词他想不起来了,他确定自己没有忘记那个词,那个词就像是刻在石头上一般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但这上面沾满了灰尘,这使得他无法看清这个刻在自己心灵最深处,几乎代表着自己一切的这个词。
“我的名字……”他绞尽脑汁回想那个词,他必须想起那个词,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必须想起。
痛苦,几乎将脑袋分成两半的痛苦。剧痛不停地拆磨着他,他恨不得自己快一点昏过去。但是头脑却越来越清醒。周围开始出现人影,但是他看不清,赤色的流光在四周飞射,惨叫与哀嚎声就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画面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或者是屠杀。做为背景的大厅燃烧着烈火,被烈火吞噬的大厅正中央是一个白色的雕像,在火焰中如同融化一般在缩小、变黑,最后变成一个黑影,黑影像是跪在地上仰首祈祷。烈火如同惧怕一般不靠近黑影。火焰上方出现螺旋形的云层,白色的光芒从中央射出,照在地上,在巨大的轰响鸣声中,火焰被吹至四周,螺旋形的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队又一队骑着飞龙的骑士在被火焰染红的云层下飞舞,地面如同颤抖一般不断震动……
“想起你的名字了吗?”那个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温和,不再让人厌烦,就像呵护孩子的父亲一般。他在这种令人留念的温暖中迟疑地摇了摇头。那确信自己没有忘记那个名字,但是他暂时却无法将之回忆起来……
刹那间,一切幻影都消失了。之前各种各样的影子在刹那间消失一空,只剩下两个黑影面对面站着,赤红色的落日在地平线上挣扎着不肯落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到了世界的另一端……像是挚友又像是死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这一刻,一种临死的恐惧涌上心头,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几乎令他崩溃。
“你叫什么?”宛如拷问一般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其中一个黑影向对方伸出了右手,他从黑影的身上感到了令他心安的气息,心中的恐惧也如云般飞散,另一个黑影抬起了右手,在同时,刚刚飞散的恐惧更本加利地涌来,他张口想发出声音,但如实质一般的恐惧像是铅块一般将他的声音堵在喉咙中。
两个黑影的手一点一点靠近,每靠近一分,他心中就升起一分绝望。他知道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知道,再过两秒,不,也许一秒,甚至有可能半秒后,一切都会结束,某样绝对不能让它到来的东西将会到来。他用尽全力张开嘴唇,如溺水者一样吸入空气,吸入几乎将肺胀破的空气,两个黑影的双手映在他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球上。“你,叫什么名字!”两只手握在一起,如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一般紧紧地握住对方。那一刻,几乎拼尽全身力气的嘶吼,如解脱的罪人一般,他叫出了那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的的名字——
“Nidhogg!”
新历233年7月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口丹姆镇。“别哭了……小林德乖乖,是鲁帝叔叔的错,呆会儿让你打,别哭了,要当一个小男子汉。”
小镇后山坡的教堂里,鲁帝神父正一脸无奈地安慰着坐在神坛边痛哭的小男孩,小男孩七岁左右,年轻的父母对于又哭又闹的男孩毫无办法,因为按照规定,除了神职人员外的人是不允许登上神坛的,因此只好在神坛下半是焦急,半是为难地看着神父和孩子。
“鲁帝神父,仪式怎么样?”等孩子终于安静地躺进母亲的怀抱后,孩子的父亲迫不及待地问神父。
神父一边从墨水瓶中取出鹅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一边点头回答:“非常顺利,现在已经知道了小林德的真名,仪式顺利完成了,小林德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
孩子的父亲有些害羞地啼咕了一声,似乎是说“都哭得这么丢脸”什么的。
神父拍了一下孩子的父亲的肩头,笑眯眯地说道:“因为真名仪式是不允许外人旁观的,所以你不知道几乎所有人都是哭着结束的,这一点你也可以问自己的父亲,也许你当年也是。”神父说完的同时,孩子的母亲也赞同了一声。
孩子的父亲红了红脸,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样子,于是试图改变话题:“鲁帝神父,孩子的‘本源’可以给我们说一说吗?”
每一个在圣主教会控制区的孩子出生后除了在领主处登记户口外还要在当地教堂的神父的主持下,分别在一岁和七岁经历“本源”和“真名”两大仪式,其中“本源”是用于确认孩子的“天赋”并起一个名字,这分别就是“本源”和“真名”。
但神父对于这个要求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这孩子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仪式的结果会按照上头的要求送往神圣天堂,为了孩子的成长,这一切在孩子成年之前,是要求保密的。”见孩子的父亲欲言又止,神父又补充了一句:“就如同忏悔一样。”
孩子的父亲表情一下子怪了起来,一旁的妻子则孤疑地看着他,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神父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回想眼前这个父亲在自己这儿忏悔时内容是什么……是因为和镇里那个寡妇**?不对,那是山下那个酒吧老板……是交税时少了几个金币的事?不对,那是镇长。那就是喝醉酒反自己妹妹当成妻子结果一起睡了一觉的事?不对,那是他哥哥……
神父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令孩子父亲困扰的原因。于是轻轻锤了一下手掌,决定改变话题。“对了,我们现在先谈一谈小林德的事吧,仪式后的一天晚上孩子需要在当地教堂过夜,接受圣主的祝福。所以明天什么时候你们来接小林德回家?我是一个把人生交给圣主的单身神父,所以不太会照顾小孩子啊~~”半开玩笑地说这句话时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简直是另一个人,完全无法让人与那满脸庄严的神父联想到一起。不过,这里的居民似乎都习惯了鲁帝神父这个样子。孩子的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小时后。
“好了,要乖乖地呆在屋子里喔~~”鲁帝神父露出那让林德想很很踢上一脚的笑容。半是得意半是欣慰地对着屋子里的林德说道:“早点儿睡,不然明天告诉你妈妈的喔。”说完在林德扑过来前一秒种将门关上,再麻利地上锁。从这方面看,他真的是不怎么会照顾孩子。
“鲁帝神父是个大骗子!大坏蛋!这儿根本没有圣骑士的宝剑!”被鲁帝神父以“带你去看教延里圣骑士用过的宝剑”为名而拐骗进客房里的林德在门那头又哭又闹地拍着门。“骗子是会下地狱的!圣主是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天使会把你抓走的!”
“小家伙!注意你的言辞!我对圣主是忠诚的。”门外的鲁帝神父似乎无法容忍自己的信仰被用来骂自己,他非常没有形象地骂了回来,“而且我一会儿下地狱一会儿被天使带的,我到底是要去哪儿啊?!难道要把我砍成两半一半上天堂一半下地狱?!圣主是不能让你这样用来骂人的!可恶,我一定要关你禁闭,一定要惩罚你,圣主会原谅我的!”
“下地狱下地狱下地狱,穿黑衣服的讨厌鬼(神父是穿黑衣服的)下地狱!”七岁的孩子对于知识的积累还是不够(包括吵架),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诅咒门外的那个讨厌的神父。
“地狱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想下就能下的啊,那是需要判处一个人‘渎神’的罪名之后才可以做到的哦。可是很不幸,我!鲁帝·查尔维斯·苏格拉底·迪库里奇是这一片地区唯一的神父!”如果此刻的林德再长大十岁的话,那么他就会听出门那一头的鲁帝语气中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得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拿对方无能为力,从某些角度上来看,熊孩子在把人逼得抓狂这方面远远比普通人要高效得多。
“无论如何猴子都是无法上天堂的哦。”
……
“你这个小鬼,不能这样侮辱一个神父!尤其是将一名神圣的神父叫做‘猴子’!无论那个人有多么尖嘴猴腮!”鲁帝对于村里的孩子们给他起的外号格外的敏感,尖叫声在宁静的夜晚传出老远。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要来干嘛的啊?祈祷还是忏悔?又或者是来偷东西的?”一瞬间,就像揭下了一张面具一般,在短短不到半秒钟前还可笑地揣着木门和一个小孩子斗气的神父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走廊上。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连屋子内的林德都安静了下来,几声鸟鸣从远处伟来,在窄小的走廊回荡。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一个黑衣人无声地从走廊尽头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脾气这么差的神父很少见呢。”像是戏谑一般,黑色的人影轻声说道。
鲁帝神父喳了下嘴毫无顾忌地回答道:“不过是刚好在气头上罢了。”似乎在他看来脾气差点不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才对。
这么说的同时,谨慎地看着黑衣人手上的武器,那是一把弩。有一些东西,无论什么地方都是绝对会被划作违禁物禁止使用的,比如——弩。
黑衣人似乎注意到了鲁帝的视线,耸耸肩抬起了手中的弩,“啊呀呀,这个啊,纯粹是因为独自对上您这样的人物如果手里头不拿点东西的话心里不安稳罢了。虽然卖家告诉我是用炼金材料做的破魔箭头……不过尽管如此面对一个姓迪库里奇的家伙也依旧没有什么底气就是的了……”
“这算什么?现在世道都已经乱到了连炼金材料都可以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混混随随便便弄到的了吗?”鲁帝不快地皱了皱眉头,但似乎是迫于那支在黑暗中透露出一丝光泽的弩箭的威慑,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乡下小镇的教堂没什么值钱的,也许你们应该去镇长家,他那儿值钱点。”
黑衣人因为这意料之外的话愣了一下,他抓了抓头发啼咕了一声:这是一个神父说的话吗?
两个人的语气中似乎都没有什么紧迫咸,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像是熟人之间拉家常一般。这种诡异的气氛令鲁帝露出了几分不耐。“说来你溜进教堂拿弩对着我却在这跟我聊天是要干嘛?”
“啊啊~~这个啊,嗯,怎么说呢……”黑衣人拍了拍脑袋,“嗯——简单的说吧——我们捉了个人,想弄点钱。”
“……”鲁帝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几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再次愣了一下,又拍拍脑袋:“啊啊~~是这样的,我们捉了人之后被发现了,那家伙的老爸实在是太不冷静了,居然叫了一大票人追杀过来,我们只好跑喽,然后我们就跑到这儿喽。就这么简单,真是让人火大耶~~足足几十号人……”
“你把人捉走了,人家叫人追你是正常情况吧。”鲁帝感觉自己这十几年神父白当了,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家伙的思维方式,他忽然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二百五让这样一个二百五给拐走了儿子(或者女儿),不过在这一带可以叫上几十号人追杀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话说回来你们捉的是谁啊?”
“啊哈!这个啊”黑衣人似乎非常兴奋,“是海……”
“见鬼!红毛你给我闭嘴!”另一个黑衣人及时赶来阻击了自己同伴。他看了看神父,转向被叫做红毛的同伴。“你在这儿跟这个神父在这干什么?”
“啊啊~~是这样的,这条走廊比较窄小,不太容易避开弩箭。”被叫做红毛的黑衣人回答。“因为感觉和这家伙对上不太安全啊,毕竟当年可是个臭名昭著大名鼎鼎的家伙呢,不过现在似乎刺激到他了呢。”
“别说成这样啦,怎么说也是海威尔家的千金被带走了。虽然我个人是不太喜欢那群没有什么本事的笨蛋啦,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领主呢。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啊。”两柄黑色的短剑不知从何处拨出,鲁帝向前踏出一步,微笑着对向眼前的两人方说道。
“你们是现在老老实实投降,然后等着公爵的人来吧你们带走呢?还是被我打断四肢,然后等着公爵的人来吧你们带走呢?”慈祥地微笑着的同时,被魔力注入的短刀闪烁出猩红色的危险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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