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啷！”
短兵相接的清脆鸣响炸裂般在耳畔响起。
青纵身跃起，身体与地面平行站定在背后光滑而不可视的结界壁上：“阁下在动手之前，就未曾考虑过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吗？”
——不知道无瑕在结界中怎么样了。
青缓缓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两只猫灵，心中却无法克制的担心着结界壁另一边的战场。
似乎看出了他的走神，兜帽少女像是影子一样腾空而起，直直冲向结界壁上的少年背后。
青的身体转过一百八十度，背向地面落去，同时将手中的拂尘缠绕过对方的匕首，继而紧紧的将她的手臂束缚起来。
地面上的林黎没有闲着，他看准了时机便自下而上朝半空中少年背后的死角挥刀刺去。
可就在三人即将在空中碰撞的时候，碧色的少年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林黎面前突然出现兜帽少女的身影，他刺出的刀刃却以来不及收回，反而是对方反应及时，空中摆腿踢开林黎的刀刃，呵道：“去！”
被实打实踢中的林黎算是白白吃了这记闷亏，重心偏移的他狠狠被甩向一旁的结界壁上，随着轰鸣声响起，他有些头晕目眩的埋怨到：“大人请手下留情吧！”
“闭嘴！不想死就自己长点心。”兜帽少女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拂尘捆绑的手臂，切断手臂的束缚，银白色的丝线顷刻散成长不盈寸的细丝向下飘落。
“啪嗒。”
光秃秃的拂尘柄掉落在地上。
少女四处张望着寻找起青的身影，一阵炫目的光华之中，少年的身影静静出现在远处的地面之上，站着冲她露出看似和善的笑容。
“你躲得很快啊，就这样怕死吗？”
兜帽少女缓步向他的方向靠近，同时掸落身上残存的拂尘丝线。
“只是觉得武器不称手，便回去换了一柄。”青浅笑着，右手从腰间凭空划过，碧色的光在指尖萦绕，刀剑的雏形闪着不可抑制的光华在光点之中缓缓明晰。
——一柄剑。
椭圆状的剑柄被少年反握在右手之中，上面缠绕着有些残破的布条，铜质的剑格简洁的呈倒三角形连接起剑身，而与这略显破损简陋的的剑柄不同，剑身明显不是俗物，不知是用那种金属锻制而成，剑刃薄如蝉翼，长度虽不盈三尺却通体如秋霜般闪着寒光，不过唯一的不足却是……
少女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不可思议的问到：“没有剑锋？”
的确，少年完全抽出剑身之后，顶端竟然是断裂的，缺口不规则的呈现出锯齿，就像是被谁硬生生咬碎一截似的。
“谁知道哪种用起来顺手呢。”青将剑刃前端破损的锋刃对准面前的敌人，眼神凛冽的就像剑刃的寒芒。
兜帽少女暗自咬牙，一寸长一寸强，自己手中所持的毕竟还只是匕首，面对拂尘这样的软兵器或许还占有优势，可是此刻她就必须仔细思考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了。
“无刃之兵？我看你不如直接缴械投降好了！”林黎冲向青，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身为武者他还有的一份最起码自尊。
那就是不管这剑刃有多少玄机，若是对战之中对方连完整的武器都不愿拿出，在他的心中无疑认定这是一种轻视。
“这是一柄越用越短的剑。”青用剑刃挑开他的刀身，顺势将林黎的身形借力拉向自己身后，同时立即回身，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多出一张纸符：“有形之物必将消失殆尽，在斩除敌人的同时连自己也无法逃离命运。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
纸符甩向林黎后心，在那一瞬间，青抬起刀刃顺着纸符的位置将剑刃横穿过他的身体，没有剑锋的顶端从胸前探出。
“噗嗤。”
林黎的身形这一次没有化成黑影散去，而像被刺破的水袋一样，伤口喷涌出血液。
“不可能！”
林黎吃惊的回过身体，青立即抽离剑刃。
“咔嚓。”
本就破损的剑锋再次裂开一个小口，晶莹的碎片化成粉尘随风飘逝。
“其二。”
青缓缓的抚摸着剑身挑起笑意看着林黎。
林黎觉得不寒而栗，不由得向兜帽少女的方向褪去。
“猫有九命，极难一次斩杀干净，同时，猫灵又擅长障眼法，刺中也不代表就是击杀，而唯一判断是否成功的标准便为是否见血。”青迅速的提起剑刃再度冲向林黎：“之前那位小姐取走了其一，我刚刚的是其二，你现在最多还剩下七条命，就让我来全部终结吧！”
“可恶！”
兜帽少女喉咙里发出嘶吼，抢在林黎之前冲向他，自下而上挑起手中的兵刃，青只是微微侧身便让开了这记攻击，他反手用剑柄击中少女的后腰，她踉跄着翻滚在地，趁着间隙，他再度冲向林黎。
第二张符咒在青手中隐约而现，林黎不可抑制的流出冷汗，生存的本能让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对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被看在眼中。
“当啷！”
倾斜的两柄兵刃碰撞，似乎在摩擦之中迸出了火花。
兜帽少女回过身之后立即反身冲向战局，见状青手持刀刃向空中腾翻，这期间二人的剑身仍然紧紧相抵。
林黎心中一惊急忙转身面向少年，可就在这个档口，他觉得颈间一凉，那张符咒不知何时甩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少年的身影在眼前放大，喉咙传来肌肉组织被切割开的感受，血液顺着锁骨淌下来，顷刻染红他的前襟。
“其三。”
剑身前端再度剥落掉一片，青越过林黎的身影，剑刃与冲上来的兜帽少女碰撞抵挡下她的冲刺。
动作太快了！
兜帽少女暗暗心惊，她迅速跳离他身边以其为中心绕圆。
背后的林黎想要回身反击，青回身抬手就是一张符咒，正中腹部。
“其四。”
青斜过刀刃轻挑林黎身上被符咒击中的位置，血液再度迸溅，兜帽少女抓住空档在青尚未起身之时冲上来，将刀刃狠狠的没入他右边肩部。
青觉得手臂一沉，便已来不及收回剑刃，不得已左手甩出一张爆炸类符咒将面前的少女逼退，身边林黎似乎也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刀刃擦着青的手腕划过。
也是血液迸溅的场景，青顿觉手腕麻痹，抬起剑的时候也不如刚刚轻松。
情况不妙。
青开始向空旷的地方撤离，同时将剑换到左手之上，右手凭空抓出数张符咒一一朝向面前的二人甩出。
“躲开！”
兜帽少女冲着林黎大喊同时抬起匕首撕碎迎面飞来的一张。
“明白。”林黎向后跳的同时同样在身前挥舞着刀刃，这样一来，原本紧挨的二人再度拉开了距离。
“其五。”
少年那不温不火的声音在眼前响起。
林黎还未回神，眼前便觉得一片血红。
向自己飞来的符咒其一不知何时变化成了青的模样，继而就是在眼前一闪而过的剑芒。
视觉被红雾包裹，他不甘的发出叫喊。
听得耳畔再度响起少女的尖叫和兵刃的碰撞声，他头脑有些发昏的跌倒在地。
“当啷。”
林黎努力撑着自己的刀刃单膝跪立在地面上。
太快了！
这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战。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哪个普通到混在人群里都看不见的女孩身边的式神！
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时间发愣！”
少女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林黎感到衣领被谁掂起，一阵寒风在面前呼啸而过。
他的视觉渐渐清晰起来，青那梦魇一般的身影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温文尔雅的笑容，还有举手投足直接的优雅，而行为却是恶魔一样的让他心有余悸。
“你……到底是谁？”
林黎强忍着眩晕的头脑，透过眼前依旧模糊的视线直视着面前的少年。
“现在只是普通阴阳师的式神。”青甩去刀刃上沾染的血迹，一步步逼近他。
“现在……是什么意思。”林黎强撑着，做出防御的姿势。
“就是……”青微微笑着颔首：“以后也许会成为优秀阴阳师的式神！”
“你还想扰乱她的人生到什么时候！”兜帽少女从青的背后现身，怒不可遏的咆哮着。
青没有理会她的言辞，轻抬左手，一串符咒飞向少女前进的方向。
在一片爆炸声中，少年再度回身和站立在原地已经强弩之末的林黎战在一处，烟雾的掩盖之下，他像是一阵风一般迅速。
“其六。”
这一剑划开了腹腔。
“其七。”
这一剑刺透了肺部。
“其八。”
这一剑贯穿了喉咙。
“其九！”
最后这一剑，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烟雾散去，尘埃落地，碧色的少年被血色晕染，像是被泼上墨迹的白纸，斑驳的痕迹挥之不去的玷染上整幅画卷。
林黎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视线平视的地方从眼前转移到地面，红褐色的血雾染红整个视线，再也无法呼吸，亦或是发出声音。
“现在，轮到你了。”
青手中原本三尺长的剑身经过这一战已经缩短了一半有余，兜帽少女缓缓向后退去。
她感到绝望。
无论如何都想要杀掉这个少年的执念，事到如今大概已经成为奢望。
“为什么，你要成为她的式神呢。”兜帽少女带着哭腔大喊着，她失神的跪坐在地上：“你只会让她受伤，让她痛苦，让她的未来陷入无法想象的危机之中，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你错了。”青缓缓的靠近她，剑身直直的指向地上的少女：“她不是普通的少女，而她的命运自然需被守护，而她的伤痕我可以去抵挡，她的安危我可以来守护，她的成长我可以陪伴，直到她会变得更加坚强，哪怕有一天我不再存在。如果你们就是抱着这样无聊的理由来干涉这个过程，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我不懂！”兜帽少女咆哮着站起身形，突然抬起手掌攥紧这纤薄的刀刃，血液顺着指缝缓缓低落。
她脸上的绷带有些松弛，缝隙之中微微露出一双美目，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想让她平安的活下去。”
“那你就应该相信我。”青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阴阳师与式神的契约是对等的，所以在我们彼此认可之后，她的生命里已不能没有我，而我也是一样的。”
“……”
兜帽少女甩开手中的剑刃，摇着头向后退去：“若是想让我理解你，还不如杀了我！”
“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青保持着和她一样的速度跟进，少女突然纵身一跃向远处的城市跑开，青自然不由分说的追随而去。
清冷的月光，还有呼啸的风声，将这个本应是欢声笑语的夜晚撕碎的体无完肤。
万家灯火，也不过流萤飞蛾般瞬间消逝在夜色。
“咣当。”
在互相追逐了不知多久以后，似兜帽少女乎是因为体力不支，在一座楼顶被绊倒之后竟再无力起身，而背后那紧追不放的身影愈发清晰。
眼看青的剑刃即将刺穿少女的喉咙！
“……”
“沙沙……”
封印钟楼的结界边缘，原本在地上瘫痪的尸首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那个“物体”或许不应该再被称为“人”，那些模糊的块状准确的说应该是“类似人形的碎片”。
如果说体积最大的是“躯干”，那么周围散落的便是从“躯干”上分离的“四肢”。
肢体末端带着黑色的粉状结晶，缓缓向中心聚合，在一片模模糊糊的碎块之中，一个少年的身影在地面上支撑起那具濒临破损的身体。
“咳咳……”
他猛烈的咳嗽着，肺部的喘息声沉重的像是风箱在运作。
“她，最初根本没有……杀死我。而你，算漏了……一次。”
林黎蠕动着嘴唇，嘴角边阴沉的笑容扩散开来。
强撑着摇晃的身躯，少年扶着身边的结界壁站起身，整个人靠立在其上。
这个结界本身就是他所掌管的事物，所以很容易在上面设置开口，很快，背部依靠的部分像是融合的冰雪般消失不见，他直直的向其中倒去。
“小兔子……但愿你已经得手了吧。”
呢喃传来，少年瞬间消失不见。
——
奉上配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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