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往哪儿跑，哈哈哈哈。”光着臂膀的赤身大汉大笑着，享受着此时此刻难得的欢愉。和他手里那根剥了树皮拿烂布条在顶梢绑着的大块石头一起。
左右晃荡跳跃着的石头像是知道了主人的想法，越发兴奋起来，“呼呼”地在空中穿梭。在那个，一团黑色的“小东西”周围不时起落，像赶着，牲口，向着屠宰场。
实际上，不是像。
那个在地上像野兽一样爬行的孩子，本应该是麻木的，他本来应该死在昨天，他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孩子啊，你生来就命苦，可你不还是活到了现在？你吃的苦还不够，真的！你爷爷我小的时候也像...”一句话没说完，爷爷的唠叨就停下来了，总要不慌不忙地先喘上两口气儿，续好力气再接着往下咧咧个不停。
说到爷爷...
放在以往的这个时间，邻居家大婶子总是会笑呵呵，和她那个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的农家汉子一道过来，“老人家这么大了生活不容易，还得照顾这么个小不点儿，怪可怜的。”说着，男人总会憨憨地笑着，用那只比蒲扇小些的手也总会轻扶在老人背上，像往常一样给他顺顺气儿，大婶子则会带着土里刚刨出来的几个小红薯，收拾干净拿过来塞到李狗蛋怀里。也不管老爷子喊着“别别别，你们自己还不够吃的，怎又送过来了。”
是啊，如果还是从前该多好啊
可有一天，那个总是憨憨笑着的结实汉子手里却多了那常人手臂般粗细的木棍，没办法再给老爷子顺顺气儿了... ...
那天谁也没带着笑，老爷子把自己拉到后山说是挖点野菜，然后自己也不知去了哪儿，等自己挖了好些野菜回到家中。
只看见一根常人手臂般粗细的木棍在落下。
落下的时候溅了点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邻居家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大婶子已经抢上前，捂住了李狗蛋的眼睛。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和爷爷一起，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一个男人咬着牙闷闷地呜咽声，和大嫂子的那句“以后我们养你，我们养你！”的点滴哭腔。
再之后。
李狗蛋醒过来了，沉默着满屋子跑。跑回原来那个巴掌大的“家”。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家那么大，被一圈干草围墙包围着，他跑进去找找，跑出来找找，又跑进去找找，又跑出来找找。
巴掌大的地方。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笑呵呵的糟老头子，那个不时扯着自己耳朵，讲“我年轻的时候”的糟老头子。
邻居家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大婶子压抑的哭声沙哑而难听，从隔壁断断续续地闯过来，闯进这个安静的家。
李狗蛋还没死心，也许，也许是在后山挖野菜，也许是进了城里讨些吃食。眼神浑噩着，小男孩踉跄地大口喘着粗气，向着男人身后的空无的院门跑去。
男人跪在地上，原本无力垂落着的左手在小男孩跑过的一瞬间，将小男孩一把拦腰抱住死不松手。瘦小的身体颤抖着，顿时像是野兽发了疯捶打、撕咬、踢蹬。
男人像座孤岛般沉默着，打吧打吧，等打累了休息会儿就会好的，这么想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似乎又变得安静了。
等到小男孩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黄昏了，半跪着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裤腿上全是灰也不管不顾，原本还算结实的粗布衣裳愣是被撕开了好大个口子，一道道牙印抓痕遍布男人上身。
“嘶~好小子。”不敢松开手揉揉酸疼的身体，轻轻抱着小男孩，自家婆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手里还拿着自己那条长带身边的短毛巾和一木盆子水。
“家当物什都带好了吗？”男人轻声问道，声音里透着疲惫。
“嗯。”女人指了指依靠在院子边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包裹。“你也不拦着点，瞧这伤的。”走上前，不打扰那个还躺在男人怀里睡着的孩子，拿着毛巾小心擦拭大大小小的伤口。
“嘿嘿。”男人憨憨地笑了起来微眯着，假装没看见自家婆娘哭红肿的双眼。
“丰年过后总是兵荒马乱，生活本就不易了，偏又赶上老天爷开了大玩笑，这丰年才过，哪知今年就开了个荒年的头。老爷子说了，荒年后面跟荒年，一荒最多两三年；丰年过后接荒年，尸骸遍地骨成片。听说隔壁不远的县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带头逃荒了。等着夜深点，咱们就出门往南面走。”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却是不慢，背着精疲力尽的小男孩小心地拿绳绑在身上，衣服细软绑胸前。
当李狗蛋醒过来的时候，天依旧是黑色的，点点星光缀在夜里的天空上，弯弯的月牙儿洒下雪白一片铺满山野。耳边虫鸣阵阵，不是有鸟雀被夜里的声响惊动扑棱起来。
男人的汗水透过麻衣连带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
“醒了？”男人低声愧疚地问道。
... ...李狗蛋一语不发。
男人也不再出声，见他没再闹腾也就继续闷声赶路，往南再翻过两座小山，这段路虽是山路崎岖曲折，但好在虎虫蛇蝎不见，久住这山野，仅凭月色倒也能认得路途，之后再往南走只怕就赶不得夜路了。
逃荒，逃得越早越好。
当年老爷子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背着自己拉扯着跑进了这大山。
...就像现在的自己背着这孩子一样。
他好像条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武帝隐居之后的生活》、《赤心巡天》、《地煞七十二变》、《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我不要做首席真传啦》、《江湖舔狗也能当上掌门》、《万法皆通的我娶了个女魔头》、《配角什么的我才不要当呢》、《华山武圣》、《转生狐妖之后必须要倾城天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