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是天空,海蓝色是大海。站在东海海岸向天际眺望,地平线将世界分为两极,淡色是天空,深色是大海。
天空的颜色之所以很轻,看起来很淡,是因为它没有给视线带来任何阻拦。天上什么也没有,太阳是路人,月亮是过客,星星是围绕在笛声周围嬉笑的孩子,转眼就会消失在看不见的尽头。
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会趁着夜色,用笛声将星星都带到山的后面,所以天亮后人们就看不见星星了。
大海的深色说来话长,它被笼统定义为海蓝色,但是静静凝视海水时,视线透过一层透明,透过一层蓝意,透过一层幽冥,最后竟被阻拦在大片大片黑色的空间中。
凝视大海就是凝视深渊。当渔夫凝视着大海的时候,或许一些生活在大海中的生物正对着他指指点点,眼神如同饲主品量家畜。
毕竟海族是大海的主宰,他们因为海神波塞冬的恩惠,比被创世神放弃的人类更要强壮。一旦有人敢踏入他们的领域,龙卷、风暴、海啸、火山喷发,等等,这些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们和人类一样,也有着自己不得不守护的东西。
大海其实是黑色的,在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它有着它的真实。黑色的空间被几千米深度的海水压力环绕,这几乎是无人可以到达的地方。
但凡事都有例外,因为在黑色的空间中确确实实有着一份光明。如果有人从人类的世界坠落而下,当他在到达地狱的之前,如果侥幸逃脱了海族的撕咬,或许会碰巧经过海底中的一个巨大空腔。不可思议的空腔里有空气,有淡水,有宫殿,有生命……
空气被牢牢锁死在海底中,物理的浮力规则被肆意篡改,向上的浮力与向下的压力之间的矛盾冲突让空腔整体提现出一个半球体的形状。它坐落在海底,看起来像是放大无数倍的夜明珠。
珊瑚发散出拥有热量却比阳光要柔和的光线,海族可以在这个空腔中的空气生存,鱼类用鳃在氧气与二氧化碳中呼吸,氮气拖起它们的身体,让它们飞舞在空腔中的任何地方,简直就和在水中无异。
但是这儿本来就是大海的一部分,海族可以在海水中生存,为什么空腔却硬是要给予他们在空气中呼吸的权力呢?
为了侍奉这里的王。
空腔中包裹着的是海族的圣地,是海族甘愿担当守护者,不厌其烦地撕裂人类也要阻止他们前往亵渎的圣地——亚特兰蒂斯。
大量的图腾柱子伫立在亚特兰蒂斯中,永远不会腐烂的黑色沉木上刻满了隐晦的象形文字,它们不借助任何介质,依靠着形状结构的完美契合搭建在一起,堆积出了神圣的世界。
黑色沉木规划出了人类世界的街道,河流在木头的花纹上流淌。经常有海族来到亚特兰蒂斯进行祭拜,他们从三根木头搭成的鸟居中进入,他们跪在笔直的街道上,一路爬行叩首,向着亚特兰蒂斯的中心——海神三叉戟的位置前进。
亚特兰蒂斯中居住着海神波塞冬的人间代言人,所有的海族必须尊崇海神代言人的命令。这是信仰,是他们活着的必须意义。
如今圣地中的海神代言人竟然是一名人类,海族为了侍奉她,将她供养在亚特兰蒂斯,八大海族的族长利用海神三叉戟的力量,强行修改了浮力规则,并且派遣出几万头鲸鱼前往东海的尽头,吞下大量被朝阳烘烤后的纯净空气,然后返回亚特兰蒂斯,将空气注入海底。
经过上百个来回之后,鲸鱼因为缺氧而死,它们不被允许呼吸,不被允许污染用来包裹亚特兰蒂斯的空气。它们肚子中充足的空气让它们窒息而死,却也让亚特兰蒂斯的周围鼓出了一个空腔,哪怕是人类,也可以自由地生活在海底里。
这是现在的亚特兰蒂斯。
黑白两色的逆戟鲸在海水中拉出一长串的白色泡沫,它用速度将海水从身体旁边破开,自然而然形成的屏障保护着背后紧紧抱着它身体的蔷薇。亚特兰蒂斯很快就到了,在以暴力著称的逆戟鲸一族的帮助下,蔷薇从陵园岛法厄同出发,想要回到亚特兰蒂斯并不是什么难事。
空腔破了一个口,逆戟鲸的肚皮撞在空腔上,背后的蔷薇在惯性的牵引下被投入了空腔的破口中。逆戟鲸做了一个紧急掉头的高难度动作,它尾巴用力一甩,消失在了黑暗的海底之中。
蔷薇在亚特兰蒂斯的上空坠落,除非是得到特别的允许,否则谁也不能从鸟居之外的入口进入亚特兰蒂斯。所以逆戟鲸不敢从上方闯入空腔,它只能把蔷薇送到这里。
天使张开了双翼,蔷薇也不理会包围上来的海龙族卫兵,而是自顾自往亚特兰蒂斯的中心飞去。认出了闯入者之后,海龙族的卫兵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向蔷薇低下了头颅,然后继续藏入隐蔽处守护亚特兰蒂斯。
海龙族的族人有着变化身体形态的能力,由于海神的代言人是人类,所以为了讨好代言人,海龙王下令让所有族人化成人形。他们的脸与人类毫无差别,但有的族人的嘴巴会露出从下至上的獠牙。
他们的身体上包裹着介于鱼鳞与龙鳞之间的细小鳞片,耳朵的位置是两片尖锐鱼鳍,胸部有鳍,背部有鳍,脚上脚趾头也被鱼鳍包裹。两肋上竟然左右各自有着三道鲜红的缺口,那是鱼鳃,他们凭借这个器官在水中呼吸。
海龙族与龙的差距在于,他们根本没有脱离鱼类的范畴。有的渔民把他们叫做蛟,那是原本形态的他们,有的传说中把他们叫做族人,那是变化为人形的他们。
蔷薇看到海龙族就感觉腹中反胃恶心,贝雅特丽齐说得对,鱼腥味真的很难闻。
蔷薇回到亚特兰蒂斯,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她赶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清洗身子。爱德华六世一定已经知道她回到了这里,有海神三叉戟在,有关亚特兰蒂斯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耳目。蔷薇要赶快去面见她。
在进入浴室之前,蔷薇已经将所有衣服都脱下。她圣洁的双乳是最紧致的形状,从侧面看过去,上半球稍微凹了下去,形成一个弧度后翘起,在顶峰的圆点位置仰首傲然。下半球是圆润丰满,凸出的弧度使得这种形状看起来特别有分量,沉甸甸的,蕴含太多让人犯下第七原罪的的诱饵。
背对着浴室的镜子,蔷薇侧过脑袋,利用镜子的反映审视自己的后背。由肩膀向下,直到**合拢的线,她的背后有六道相互对称的金色纹身。每一道纹身都是翅膀的形状,正好对应她作为炽天使的六片羽翼。
蔷薇正在审视自己的伤痕,身体左边最下面的一道纹身失去了可以与其他纹身相提并论的金色光泽,它甚至显得有一些模糊。
“骑士王,你就这么喜欢在女人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嗜好。”
蔷薇苦笑一声,她的双唇直到现在还是失去血色的苍白。东良折断了天使的一片羽翼,不知道这伤口多久才能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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