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是一把雕工简陋但却有着非常漂亮天然花纹的梳子,材质似金似木,摸起来非常光滑柔顺且异常的轻巧。
“妖骨啊~”源低声叹息着:“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家伙留下的。”而后又一步踏出下一刻他突兀的出现在了玲子,面前宛若一个幽魂,用着修长而白皙手指把玩着那把梳子:“你能活到现在与幸运无关,只是那些东西被某种单纯而执拗的东西束缚住了而已,比如说,爱。”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她,她怎么会……”玲子一开始激动的语气也逐渐低了下去:“连女儿都舍弃不要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爱我。”
“你所见所闻也许会是虚假,但你活着这件事却是真实不虚的。”源将那把美丽而妖异的骨梳举到半空中,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晶莹的光泽“真漂亮不是么?”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玲子。
神情恍惚的玲子抬头看着那把梳子整个人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些许雾气自梳子与倒塌在地的大门里弥散出来笼罩在周围,原本稍显温暖明亮的环境也突然变得阴冷暗沉了起来,“我忘了……我忘了……”哀怨而空洞的声音再次回响,扭曲而狰狞的恶鬼脸庞依托于灰黑色的雾气之上浮在半空中不断呢喃着,可如同鬼故事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玲子的面前,嗯,这好像就是个鬼故事。
“真是热情的老母亲啊,”源语气毫无起伏的捧读:“不过你们家欢迎客人的规矩不是请客人喝茶而是吓客人一跳么?”说着源信手虚划瞬间一个符篆凭空呈现并飞进了那团雾气中,那能引诱出人心中最深沉恐惧的恐怖鬼面发出了瓷器破裂一样令人牙酸的声响,鬼面的下半部分脱了了下来,在半空中就化为了灰烬散去,而面具下下露出了半张无比苍老的女性面庞,而雾气也隐约凝聚成了一位岣嵝的妇人身形。
“没想到真的会是她,”玲子一眼就认出了面具下显露的那半张面孔,那是她的母亲,她怨恨且悲伤的发出了无力的呻。吟:“为何您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我只不过稍稍过的安逸点就这么让您不乐意么?”
而那老妇人的怨妖灵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是那鬼面的双眼中流出的血泪,色泽更加鲜红且晦暗。
“别白费力气了,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的,不过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源毫不近人情的打断了母女相见的“感人”场景:“其一我出手直接将她干掉,第二将她渡化掉之后我再将它干掉。”
玲子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就是后一个会贵一点,而且她还有重入轮回的可能,虽然轮回也只是个笑话,但有总比没有好。”源对着屋内放在角落里的一根棒球棒一招手,球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稳稳当当的落入了源的手中,挥了挥球棒发现手感还不错,源点点头继续说道:“快点选吧,我还有事情。”
“我当然是选……”玲子咬牙切齿的说着但说了一半又突然闭上了嘴,紧咬着嘴唇,表情落寞的向着源询问道:“真的很有轮回么?”
“当然有,虽然很不靠谱。”源理所应当的回答道:“而且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阎罗大人呢。”
“请您将我母上渡化吧!拜托了,源大人!”玲子对着源一躬到地,异常的诚恳。
“真是麻烦,老老实实的选第一个不好么?非要我多费事。”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的源继续面无表情的用手在球棒上继续书写着些什么:“傲娇的家伙们,有话好好说不行么?”不过看他那早有准备的样子和提出的建议到底谁傲娇还说不一定。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万分抱歉。”说完话的玲子抬起身子来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遗憾和失落,忽然背后风声大作,玲子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一根球棒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下一刻黑暗袭来,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的玲子伴随着一句低语彻底陷入了昏迷:“七日,三循,无憾而终。”
等到玲子醒过来的时候,费力的睁开朦胧双眼的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温润的空气给了肌肤别样的感触,惊慌之下想要呼喊的她却只能发出婴儿的嚎哭声,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呆了的玲子难以置信的抬起自己无力的手,如同一个个面包圈堆积起来的肉呼呼,白嫩嫩,水汪汪的小手就进入了她的视野中:“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玲子愣神的时候她被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起来,一个巨人将她抱了起来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低低的哼唱着着玲子熟悉的童谣:“从前有位美丽的公主,她有一位慈祥的父亲,还有一位美丽的母亲……”借着余光玲子看清了巨人的脸,青春,美丽有些苍白还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孩。
“你好啊,我的公主,睡吧,睡吧,没什么可怕的。”脸色苍白但却难掩喜悦的女子轻轻地吻在玲子的额头上,空旷的病房中只有她一人在浅浅的笑着一边亲吻着玲子。
“这是—母亲?”玲子突然有了一个令她无比悚然的猜想:“难道我回到过去了?”不知是女子的童谣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的,巨大的疲惫感袭上了玲子的心头。
“你真的知道么?”带着笑意的声音化作微风沁入了玲子心间,随后又消失不见。
等到玲子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大门前,门的一侧挂着一块木板,上面依稀写着“XX附属小学”几个字,只是看的不太真切。
这一幕让玲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回过头又看见了那个女人,些许风霜的刻印爬上了她的眼角,皮肤也变得粗糙了几分,回过头时玲子隐约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几许忧虑,但转瞬即逝,所以玲子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只不过相比起初次见面时的温柔,现在的母亲用严厉来形容也有所不及,毫无表情的脸冷冽的像是深埋于极地冰雪中的钢铁一样,这才是玲子记忆中熟悉的母亲,对她从来不假以颜色,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进去吧。”母亲冷静的命令道:“这是你第一天上小学,表现的好点。”
玲子看了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喧闹校园,想要伸出手去牵母亲的衣角,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了,她知道自己上前会发生什么,被毫不留情的躲开外加严厉的训斥:所以这样就好了吧。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母亲冷冷的声线又从背后传来。
“再见。”刚刚走了几步的玲子顿住了脚步,她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个温柔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幻想:“或许这就是父亲要和她离婚的原因吧?”
“再见。”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从玲子背后传来,就像是从坚硬钢铁上突然长出的一朵娇柔小花,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动,令人怦然心动。
玲子惊讶的转过头去,但看见的依旧是母亲那一副冷酷的表情,似乎刚刚那少有的温情只是幻觉而已:“这么老是出现幻觉?”玲子走进了校园的大门,黑暗再一次降临。
“你真的不知道么?”不知来自于何处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时间继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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