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里诉说着对“我”的思念。
他说，他爱着“我”。
但是……
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我流着泪，看着他那张帅气的面庞努力微笑，但是心痛的感觉却几次撕裂我的笑容。
我不懂为什么他说了爱“我”，我还会这么难受。
我不懂。
我不懂。
我不懂。
但是——
我知道，“我”懂。
“我”是谁？
如果“我”是我的话，那么我有是谁？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不能理解从自己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我终于明白了，她说的是对的。”
“只凭我的爱是不可能得到你的。”
“是我太蠢了。”
“阿瑾。”
……阿瑾是谁？
……我是谁？
“姐……姐！？”他猛地松开我，脸上震惊的表情一览无余，他忽然道起歉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阿瑾？”我抬头冷笑，慢慢向后退，直到一个他无法触及的距离，转身朝着印象中的某个方向跑去。
那里，有着某人可以解决我现在所有的困惑。
首先，整理一下目前我的状况。
我是孙瑜，至少，名字应该是这个没错，但是，脑子里却还有个声音叫嚣着另一个名字——迟秦寻。
我认识刚刚那个青年，并且恋慕着他，可怕的是，他喊我“姐”。
他是谁？
——孙瑾？
……不对，他的名字是……
“迟斐？”我忽然感到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不理解现在自己脑子里涌出的那些事物。
我慢慢站起，身后并没有迟斐追来的身影。
现在是盛夏，在这条阴郁葱茏的小路上，蝉鸣吵得我脑仁也快炸裂。
我随意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下，身旁便传来了一位女性的声音。
来人披着自己的长发，脸上戴着并不合适的眼镜，身上还披着一件医生专用的白色大褂，从名牌来看，那是我的。
“感觉怎样？”她问道，同时在我旁边坐下，“是不是很刺激？”
“……感觉真糟糕啊，你真该亲身试一试。”我顿了顿，连自己也觉得吃惊地说出了她的名字，“柳絮。”
“我早就体验过了。”她轻笑一声，来了句我觉得可怕的话，“所以，才想让我以外的人也尝尝这混乱的感觉。”
“你可真恶趣味啊。”我不知怎地笑了起来。
“才没有。”她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他不喜欢我。”笑着笑着，眼泪又从我脸上滑落，我把脸埋进她肉感的大腿中，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他甚至，连我是谁都分不清。”
“……嗯。”温柔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曾非常非常喜欢的一个姐姐，可是，她死了才对。
“他说他爱着‘我’，但是，那个‘我’，不是我。”
“嗯。”
“那个人，是谁？”
手的动作停下来了，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在头顶闷闷响起：“你也知道的。”
“……那个叫迟秦寻的女人？”我翻身仰躺在她腿上，与女子对视。
“嗯。”
“她是什么人？”
“一个疯子。”柳絮毫不犹豫这么回答了我。
我沉默了，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倒是柳絮问起了我。
“我是谁？”
“孙瑜。”她似是觉得悲伤，笑容掺进了几分苦涩，“就像我是柳絮一样，你是孙瑜。”然后就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她又说了一遍我是孙瑜。
“这是被疯子盯上的代价，我们随时都可能收回自我，也随时可能失去自我。”
“走吧，必须把流程完成才行。”她站起身，笑容看起来更加勉强，动作僵硬。
“……什么流程？”我警觉地坐起来问道。
“成为同伴的流程。”她目视远方，口袋里传来我熟悉的手机铃，那是很久之前曾经听到过的手机铃。
——夏虞素的手机铃。
简直不能再应景，狂风皱起，她的白色褂子飘舞着，她的身姿忽然变得极其眼熟。
“经历过了还不够吗？篡改记忆的技术难道不足以让你投诚我们这边？”
“你们那边究竟有什么？”
“有我们的愿望。”柳絮十分笃定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并且解释道，“我们无法实现的愿望，她会帮我们实现，至于代价，不过是协助她无聊的自杀行为罢了。”
我也站起来，直视着她那双悲伤的眼睛，脑海里窜过一个念头，那是关于她名字的念头。
“……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就是柳絮呀。”她这么回答道。
柳絮柳絮，随风起舞，无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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