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足够证明简爱有精神疾病的证据哦？你所说的，只是两个弟控而已。考虑到你们家的情况，她们连变态都算不上。”
女警察敲打桌子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停下了叙述，沉浸在了梦一般的过去中。
一股从未有过的眷恋与爱意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心头。那是对可爱过去的无限追忆、是只有失去了才能明白的可悲怀念。它来得那么猛烈、比爱姐的拥抱或是烟衣姐的目光还要炽热。一种把我全部灵魂吸走的热度在胸口流动，像是一下子灌下一大杯温热的水，让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究竟失去了什么东西。
那是我十七年的人生。以及、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着的意义。
“警……警察小姐，烟衣姐——简烟衣是真的——真的——”
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那个字眼。那就像一个枷锁，一个诅咒，一面墙壁，把我的舌头也好大脑也好心脏也好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我的嘴拒绝做出那个字眼的形状，舌头拒绝移动、喉咙拒绝发出它的声音。
“很痛苦吧？”
第一次，对面的女警察以温柔的语调说。在那一刹那，我还以为我又回到了两位姐姐的身边。她们不知道用同样的语气安慰过我多少遍、鼓励过我多少遍。
但又不仅于此。她们是比那更要鲜活的、比那更要多姿多彩的。那充满活力的笑容也好，温柔的手心的温度也好，带着洗发水香气的发丝也好，竟然真的能从我的世界中完全消去！
多么可悲、可恶啊！一个鲜活的人竟然真的能够逝去！
为什么亲身体会到某个真理时，它总是要比知道时更加惊心动魄呢？
“请你忍耐一下。至少，你可以救到一个人。还是说，你想要让简爱付出应有的代价呢？”
不。绝对不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愤怒，也许是太过庞大的悲伤冲走了那本该存在的感情。我不想去问爱姐“为什么”，就像我不想去问烟衣姐那个纽扣一样。
“我会接着说的。”
我摸了一把眼泪，死死地盯住桌面。
“你还真是坚强啊。”女警察感叹着，“那么，请说一些足够让我提交上去的证词吧。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对，简烟衣在镜子前面给你留下了一个唇印。她那是什么意思？想要你吻下去么？”
“对烟衣姐而言，那是最好的情况。但我觉得，她只是想到了爱姐会趁叫我起床的时候亲我，而做出了“我也亲了弟弟”的形式，不肯认输而已。要不然她应该留下正常身高的唇印才对。”
“你的意思是，简烟衣是想着你的脸在镜子上留下那一吻的？”
见我没有反应，女警察轻轻咳了咳。
“那么，请继续吧。我们要的是能够证明简爱和简烟衣有精神方面疾病的证词，而不是香艳的花边消息。”
“爱姐会在半夜走进我的房间查看我电脑、手机上面的浏览记录，而烟衣姐在我房间里装了不止一个摄像头。”
我仍然死死盯着桌面，不去看女警察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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