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429——中午12点
“您好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
“帮我做两个甜筒谢谢——别回头！”
聂小倩站在甜品店前面，向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伸出了手，阻止了店员的转身。
带红帽子的店员显得手足无措，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客人……我不回头的话，没办法帮你拿甜点啊。”
小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你可以让另一个人帮你拿过来啊。”
“可是……为什么……”
面对小哥的一头雾水，聂小倩把身子向窗口里面探了些，然后用一种很做作的语调说：“帅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啊？”小哥显然已经被她各种不符合逻辑的话题给绕进了迷雾里面，只能愣愣地实话实说：“……好……好看？”
“那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好不好？——直到甜筒拿过来。”
“哦哦……”
于是小哥就保持着这种无比尴尬又怪异的气氛，吩咐身后的伙伴做了两个甜筒给她。
拿到甜筒过后，聂小倩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喂，客人，您还没付钱……”
“看！后面起火了！”聂小倩惊声叫了起来。
小哥和他的搭档立刻慌张地随着她的手指的方向回过头去。当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等到他们回过头，眼前的聂小倩正在毫无顾忌地继续吃着刚才的甜筒。但是这个行为在这两个店员的眼中，没有任何的不妥。
刚才的小哥对着聂小倩礼貌地开口：“您好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
聂小倩满意地把手中的两个冰激凌迅速地消灭掉了，随后露出了和刚才相差无几的贪婪笑容：“帮我做两个甜筒谢谢——别回头！”
而我简直已经看不下去了：“喂喂，你够了啊。都已经吃了6个了！你好歹考虑一下别人诶。我还没吃午饭啊。”
聂小倩回头瞟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暗示要我也给你带一个？”
“不用了，我想吃的话自己会花钱去买——我又不缺这点小钱。”
在这个时间监狱里面资金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聂小倩耸了耸肩，就好像是被我打断了吃东西的兴致，任性地转身离开了。留下了店员在回头之后看着手里的两个甜筒一脸懵逼。显然他们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两个甜筒。
“你还真是对甜食情有独钟啊。不怕会长胖吗？”
我看着聂小倩苗条的身段，问出了不相干的问题。从出门过后，这个家伙的嘴巴就没有静下来过，不管是对高级蛋糕店的无情扫荡，还是一遍又一遍调戏这些甜品店的店员，她的胃袋里面就好像有个怪兽一般一刻没有表现出吃撑的反应。
“放在以前，我还多多少少会顾虑一下，但是自从掉进了这个你所谓的时间监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反正一切都会回归起点不是吗？连死人都能复活还真是让人生气呢。”
居然是让人生气啊……
“行了，不管你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我们现在是必须合作的状态。”
“然而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头绪。”
聂小倩的讽刺没有任何问题。如今急匆匆地组成了“越狱联盟”的两人却连最基本的共识都做不到——这个时间监狱中我们两人的“房间”是不对等的。
前后加起来，聂小倩比我多出来整整6个小时。
“那么，聂小倩，在我死后的三个小时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哈？”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听见我的问题时，她就是这么完全不合作的态度。先是表现出了沉默，随后又露出了极度厌烦的眼神。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但是，我的合作人却完全不打算告诉我这多余的三个小时中发生了什么。这样继续下去，我们的工作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总而言之，我还是先决定解决晚饭的事情。于是我便说服了聂小倩和我一起走进了一家普通的餐馆。
我对大厅里面招呼了一声，拿着菜单的服务员就赶忙朝我们走了过来。
“两位，请问要点菜吗？”
“啊，去问对面那个家伙吧，反正我说了你也记不住。”聂小倩朝服务员摆了摆手，然后转头对我说道：“帮我叫个蛋包饭。”
“你还真是会见机行事啊……”
服务员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我——在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明显已经变了，成为了一个在看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怪人的眼神。
“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哦，来份——蛋炒饭吧。再加一份蛋包饭。”
“好的，蛋包饭打包吗？”
“不了，就在这里吃。”
听到我的话，服务员上下打量我一下，似乎是没有从我的身材上面看出来我的食量来。但是她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暂时离开了。
“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来过这种需要服务员的餐厅了。”聂小倩带着些许稀奇地眼神看着周围。“基本上就在马路边上骗吃骗喝。而且用不着先给钱。”
“……你身上就不能带点钱吗。总会有不得不用到的时候吧。”我问。
“得了吧，我很早就放弃从家里面拿钱出来用了——家里面总是莫名其妙少钱，我妈因为这件事怀疑我爸在外面养小三，整天都在吵架。又吵又闹还乱砸东西——烦死了。”
我从聂小倩无所谓的口气中读出了一丝寂寞和失落。真是没想到最亲近的人也会完全对她视而不见。我稍微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没想到你还会顾及别人——我还以为你的人格早就在这种离奇的生活方式中崩坏掉了。”
“对我好的人，就算他们把我忘了，我也会记得他们的恩情——况且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你是指被关进时间监狱之前你其实是个普通人？”
“都说了我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是单独的时间轴上面生活了。”聂小倩不耐烦地补充：“不过时间倒也不是很长——大概就差不多，在进入这个时间监狱的前三个月吧。”
“三个月啊……”那么加上在时间监狱的429天，时间倒也不长不短。“能记得你为什么会获得这种‘不被别人记住’的能力吗？”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聂小倩显然也一无所知：“而且我的事情和如今的事件没可能太多的联系吧——你不觉得问题出在你身上吗？”
也对，为什么偏偏是我在进入这个时间轴之后才会形成这种奇怪的时间监狱。
“我也毫无头绪——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从这个世界里面把我揪出来呢？显然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我相信我至今的所作所为也没可能在短暂的12个小时里面传到她的耳朵里面。
“很巧合的事情吧——”聂小倩漫不经心地说到：“不止是在时间监狱里面，我一直都几乎不怎么来学校——反正也没有意义不是吗？学校这种地方再无聊不过了——甚至让我感觉恶心。但是那天我凑巧路过这里，看见你正在神经兮兮的和别的学生说些什么。”
大概是我在寻找“同伴”的时候，被不小心发现了吧。记得当时听到我的话，周围的家伙都在躲着我似的，不过也难怪，想必当时我的模样一定蛮疯癫。
“于是我对你稍微地留意了些——直到我发现你的行动轨迹和其他人不一样，并不是每天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显然你是有着超越时间循环的自我意识。”
“然后你就打算杀了我？”我被这彪悍的逻辑震惊。
“因为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让你从这个时间点上面消失了——”
点的餐到了，服务员把两个白瓷盘放到了我面前，而我则因为聂小倩的任性发言而感到气愤，把蛋包饭放在了聂小倩伸手不能触及的地方。
“你就不能在决定弄死我之前和我谈谈吗？”
“我哪知道你能记得我啊？我也是今天才晓得我们之间还有交谈的余地，也是因此而——赶紧把蛋包饭给我!”
我稍微地思索了一会儿，把蛋包饭推了过去。看着她因为吃到了难得的食物而露出了宠物一样迷糊可爱的表情，让我怎么也不相信她能够轻易做出杀人的决定。
可能她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心理上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崩坏才是。
因为我能从她的眼神中听到那种目空一切的曲调。那不止是和我一样因为“不死之躯”和“记忆抹杀”而产生的有恃无恐，而是更多了一份绝望的感情。
这也难怪，哪个正常人会产生完全脱离世界的时间线是“自己的决定导致的”，这种反社会的念头啊？
等到聂小倩多多少少对眼前的食物感到了一定的满足感之后，她重新开口了：“不过啊——我也没想到杀了你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而且听你的发言，似乎‘我杀了你’这件事情也是时间监狱的一环。”
没错，上一次循环的终结正是因为她刺穿了我的心脏。而我的意识也确实是在晚六点整消失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想提前杀死你也完全做不到——”
聂小倩说着，猛地起身，把手中的叉子狠狠戳向了我的眼睛！结果却因为脚下打滑而倒向了一边，“哐”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虽然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但也多多少少被她的突然袭击给吓了一跳。我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少女在某种程度是个危险人物。
等到她一脸哭丧地重新从地面上爬回了餐桌的时候，我开口了。
“那么，在找到我之前，你有尝试过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些事情吗？”
“我的行动肯定比你更加积极——可能你觉得时间陷阱带给你的是自由，但是对我而言是完全的束缚——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独自生活中这样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中是多么令人发狂的事情
！”
我能想象，就好像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面看着循环播放新闻联播的电视，而这种事情竟然持续到永远。
“但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我只有18个小时而已，我不可能潜入什么军事基地把这个世界炸个底朝天，也没办法搞来足够的炸药破坏自己能想到的任何可能性，顶多炸掉一栋大厦而已。”
“……原来那次我被埋在了一栋百货大楼下面是你搞的鬼啊？”
真是让我惊讶，我还以为那次只是个单纯的事故而已，所以之后都没有再去过那个商场。原来幕后黑手就坐在我的对面吃着蛋包饭。
“基本上我能想到的地方都去过了——但是都没有在时间跳转之前发现任何有异常的地点。”
那还真是伤脑筋啊，要是时间跳跃的原因并不是在我们的身边，而是在地球的其他角落，那么我们可就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就算混进机场，那也很难在12个小时之内去找出问题所在。
我苦恼地皱起眉来：“……你确定每个地方都去过了？”
聂小倩稍微想了想：“哦，可能我没太在意的地方就是学校了吧。”
“为什么？”
“我讨厌那个地方。”
“……为什么？”
“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啊？讨厌就是讨厌啊——就像有的人生来就怕蛇一样，需要理由吗？”聂小倩不耐烦地把勺子拍到了桌上。
但是学校里面真的有可能存在转折点吗？我回想了一下至今为止待在学校里面会发生的事情，似乎除了被电灯砸死之外并没有经历过别的死法。
如果我稍微积极一点，能不能回避这种命运呢？比如逃到开阔的操场去，我能难想象那种地方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我向聂小倩告知了自己的想法，她表现得相当抗拒——似乎她的潜意识中存在着拒绝进入学校的理由。尽管她百般拒绝，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我。
于是按照计划，我会想尽办法调查临死之前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并且留下讯息，然后由聂小倩来给我“收尸”，并且记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来到了学校，没有进入教室，而是在校园里面四处闲逛。当然我得避开认识的人的视线，但是让我感到意外地是似乎同学和老师都没有因为我的突然缺席而表现得反常。
虽然在这429次的循环中导致我的记忆有那么一点点的混乱，但是——我是存在感这么低的人吗？
带着这点小小的疑问，我也没有多想。时间就这么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刻。
此时12月的夕阳要落下得比平时更快，我望了一眼教学楼，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校园。我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三十五。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回到教学楼，那么至少有一百种死法在等着我。如今这里对我而言就是充满化学用品，利器，电路和消防器材的危险场所。但是抓紧时间，我还是有机会赶在6点钟之前逃出来的。
我目前能想到的最靠谱的信息聚集点就是自己的教室了吧。
于是我避开了周围人的视线，潜入了自己的班级。
很幸运今天没人在教室值日——其实就算有人我也可以完全无视对方。
我来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破教室，观察了一下放学后空无一人的坐席。这种感觉还是蛮少有的。我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既然聂小倩认为事情和我有关，那么就先从我自己调查开始吧。
我坐到了座位上，开始检查自己的抽屉——不过，能出现意外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这是我来过无数次的地方了，按照常识，这里并不会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东西才是。
然而，我的想法是如此，但是现实又是另外一个情况——
我的手中传来了异常黏腻恶心的触感，一阵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顺着我的指尖蔓延到了全身。我出于本能触电一般地抽回了手，那种恶心的感觉顿时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看着接触到了“东西”的右手沾满了不知什么的腥臭黏液，有一种几乎要呕吐的冲动。
我让自己保持了冷静，然后把手上的恶心黏液抹到了前面座椅的书包上——虽然很抱歉，但是不一会儿就会恢复原样的。
我摸到了什么鬼东西啊？！带着这种恶心的好奇感，我决定一探究竟。
我取出来手机，打开了照明灯，做好了心理准备，随着光线探头往抽屉里面看。
我顿时后悔了自己冲动，在大脑接触到了那幅景象和传出来的恶臭之后，我的胃袋开始痉挛，一股酸意顺着身体的内部往外翻涌。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阻止了自己的呕吐。
但是也没有勇气再回头看那玩意一眼了。——那是个死相极其惨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搅碎了身体，唯独留下完整头颅的——老鼠尸体。
这究竟是谁干的恶作剧？不——这种程度已经不止是恶作剧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某种恶魔的仪式啊。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整天不来学校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我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四十，已经没什么太多时间交给我了。
于是我顺手就从自己的课桌上面取出了笔记本，打算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放在身上，然后找个显眼的地方死掉，让聂小倩找到我的身体和这段诡异的信息。
但是在我翻开笔记本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信息又一次让我惊呆了。
“去死啦臭虫！你这种人要什么女朋友啊！”
“好好去学瑜伽给自己口咯！”
“你是狗吗？找个女人的都是别人玩过的”
“饥渴饥渴，恶心，”
“满脑子**”
笔记本的内页被撕得七零八落，那些重要的笔记似乎完全被撕掉或者涂黑，除此之外，上面还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肮脏话语和低俗恶心的简笔画。画面中的内容充满了诅咒和谩骂之气，除了有我的特征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被人践踏的身体——我能从低俗的画笔中看出那是女性的特征。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我的思绪暂时没有往那个方面考虑。
我的诧异让我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笔记本会是这样一幅惨状？谁干的？短短一天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吗？
我的心里面升起了不可言喻的厌恶感。虽然完全没有实感，也没有映象——但我却知道这些话语的矛头是在指向我。
我很想立刻把这本笔记丢得远远的，但是我没有——因为这是个线索。
我把笔记本卷了卷，塞进了口袋里面。时间不多了，于是我赶紧离开了充满危险的教学楼。
我来到了操场。我找了块没人但是又不算隐蔽的地方坐下，开始在笔记本残余的白页记录自己刚才遇到的诡异事件。
另外，我很好奇在这么空旷的地方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我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边有一道航迹云划过，难道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飞机引擎把我砸死？或者更扯淡，我直接人体自燃了？
希望不要，毕竟那样做我就什么信息也留不下来了。
“哦喂喂！什么意思啊？这么才这么点？”
“我真的……没钱了——我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吃早饭才省下来的。”
“你是不是傻啊？不会再省点午饭钱吗？”
“就是啊，你这种废物，还配吃饭吗？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随着一阵哄笑声，我的飞到天边的思绪被打断了。
我的视线朝向了杂闹的原点。似乎是在废弃的游泳池那边。反正也不远，废泳池也没有淹死我的可能性，于是我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我走进了那边，眼前的景象没让我感到惊讶——毕竟对话的内容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厌恶感。眼前的每一个人都让我想吐。
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也好，围在周围的这些混蛋也好。
都让我极度恶心。
“那么我算算啊——你还欠我们……400块。”
为首的一人稍微思索了一下，但是那模样明显不是在算数，而是在信口开河。
“诶？不是……不是应该只有200了吗……”
蹲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眼镜框里面透露出了无比绝望又懦弱的眼神。那模样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谁叫你没交上来啊——这是利息，利息你懂吗？”
“就是啊，谁叫你不按时交上钱来啊？你看你，书包里面哟——还有不少漫画呢——我看看啊……ONE……ONE PANTS MAN?我曹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一条内裤的男人吗？你小子原来这么变态的吗？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你看他那娘炮模样——也就只配给那些棒棒糖俱乐部的老玻璃们出卖肉体了吧，啊哈哈。”
“你还知道棒棒糖俱乐部？阿川，你小子不正常啊？”
“我瞎编的瞎编的……鬼晓得那种地方在那里啊？你说呢？泽，你应该知道吧？”
被叫到了名字的懦弱少年惊恐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我不知道……”
“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你都在看这种恶心东西了——one pants man？你敢说你不知道？”
那人生气地给了少年的头顶一拳头，少年叫了一声，痛苦的抱起了头。
“对不起……那不是……那本书叫《one punch man》……是一拳超人的意思。”
“你还感反对？我说是内裤就是内裤啊你个死GAY！还什么一拳超人？有本事你来给我一拳啊？来啊？”
高瘦的男子一把揪住了懦弱少年的耳朵，少年怪叫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诶哟，叫的真特么难听——小子，你不是看什么一拳超人吗？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到底是一拳超人，还是一条内裤的男人——你要么给我一拳，要么哥几个今天就把你扒到只剩一条内裤来。”
听到这个提议，周围家伙连连叫好。但是少年却露出了无比绝望的眼神。
“……不……我……”
“你不什么啊？是不打还是不穿啊？你选一个啊？”
“我……”
“喂喂，别再磨磨蹭蹭了啊混蛋！”另外一个看起来皮肤很黑的家伙不耐烦地把手中的烟头戳到了少年的后颈上面，伴随着少年滑稽尖锐的惨叫声，众人又一次发出了烦人的哄笑声。
“快点！”
“……”面对催促，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了颤抖的手臂，就好像是癫痫病人一般，向着刚才提议打一拳的高瘦男子，无力地挥了一拳。
“啊啊啊——！！！”
高瘦男子在被拳头接触到了的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叫喊声，然后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面对不知所措地少年，他假惺惺地喊了起来：“啊啊啊！痛死我了——喂！好痛啊！你们都看见了啊！他动手打人了——打得我好痛啊！”
“喂！你小子不想活了吧！”黑皮肤抓住了少年的领子。
“……怎么……怎么会……我只是……”少年惊恐地看着周围。明显手足无措。
“啊，没事——帮阿川把医药费付了吧——我算算……”为首的男子又一次抬头计算了起来：“就五千块吧。”
“啊……怎么……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拿不出钱？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啊。”为首的男子残忍地笑了笑：“血债血偿嘛——我们每个人还你一拳或者一脚就好了。”
“……会……会死的……”少年哭了出来，双腿发抖，有股腥热的液体从他的**流淌了出来。
“哦……哦喂喂！！这家伙尿了啊！阿凯！沾到我了混蛋！”
“得了，泽，你还得陪小黑一条裤子。”
“阿凯，现在怎么办啊，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鞋子沾上这家伙的尿啊？”
“这还不简单，不能打他，还不能学他自己的方法吗？”
“哦哦！阿凯英明——真不愧是老大！”
说着，众人围着少年开始解起了裤腰带。
也就是说——这幕情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重复了上百遍了。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简直就让我恶心到反胃。
“喂喂喂，适可而止吧还是！”
我终于在道德和人性的底线上再也无法沉默了，站在不远处大声嚷嚷了起来。
那一帮人听到我的声音开始显得有些慌张，但是在看清了我的面孔之后，他们竟然一个个笑了起来，就好像我的威慑显得可笑又滑稽。
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了他们身边，然后为首的人露出了轻蔑又惊讶的眼神：“我当是谁啊——你小子是不是今天脑袋不正常啊？——哦，不过你脑袋似乎就没正常过。”
我对这个家伙有映象，李凯，是我班上的班长——我对他的影响是不很深，也许我们之间没什么太多的交集吧，但是我知道他就是个带头欺负同学的好学生。成绩优秀长相也不算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脸我就心中充满了没由来的怒意。
而那个倒在地上发抖的家伙，我也有所耳闻，似乎是叫非泽是这个学校有名的“枪神”，因为高一的时候在教室里面看黄色漫画并且**一炮而红，成为了整个年级和学校的唾弃对象。
总之，在场的家伙都让我恶心。而这些恶心的人在一起做的恶心的事带来的恶心的感觉，简直就是让人恶心得不能再恶心。受不了这种恶心的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打算结束这种恶心的事。
李凯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喂，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你还喜欢吗？”
礼物？我暂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我的大脑拒绝我去回想那么厌恶的事情吧。
但是我还是清楚了他口中的礼物指的是什么——我抽屉里面的。
“……原来是你搞的鬼？为什么？”
惊讶多过于我的愤怒——为什么这种家伙会来找我的麻烦？
“为什么？”李凯笑了笑：“你不是喜欢烂货吗？那只死老鼠也是——聂小倩也是——”
聂小倩？
他刚才的确是说了这个名字吧？但是她不是应该完全不被人记住才是吗？
“老大？聂小倩是谁啊？”
“我听说过这号人啊。”
“你们这帮臭犊子少在这儿给我装傻——”李凯不耐烦地给了另外两人一家一拳。
——我能看得出，这三个人里面似乎只有李凯知道聂小倩的存在。
莫非这个家伙也是时间监狱中的一个有意识的家伙吗？
“你还记得聂小倩？”我试探着问到。
“哦哦，我当然还不会忘啊——虽然她是个**，但是确实很漂亮让人印象深刻啊。”
听到“**”这个词，我的内心升起了没有由来的波澜，突然产生了想弄死这个家伙的冲动。好在我忍住了，保持冷静继续问。
“你知道时间监狱吗？就是这段时间的循环？”
李凯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我：“我当你来找我干嘛！原来是来给我说疯话吗？”
周围一哄而笑。
看来他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映象——至于聂小倩，可能是巧合吧，说不定这个学校还有别的聂小倩。
和这帮人没有任何的交流意义，我转身离开了这个让我感觉恶心的地方。
“等等，都来了你还想走吗？”李凯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继续好了。”
“开什么玩笑，你都来了，我们就玩点别的咯！”
说着，他身后的家伙也默契地冲上来，抓住我的身体，把我按倒在了地上。
“喂！你们干什么啊！”
我大惊失色。这帮家伙嚣张到了这种地步吗？连一个无辜路人都要拉进来欺辱的吗？
“干什么——到现在你都还没习惯这种事情吗？”李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一边摁住我，一边吩咐瘦子：“喂，阿川，把包里面剩下的礼物给我用筷子加过来！”
“啊？别啊——还活着呢……”
“你他妈墨迹什么！活着就用手抓！”
瘦子喃喃着一脸生无可恋地把手伸进了一个塑料包里面——然后，他带着无比不情愿的表情，从里面抓出来了——一只半残废的老鼠。
而我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想要做什么，直到李凯重新对另一个人说：
“小黑！把他嘴撬开！”
我的心底一沉，显然明白了这些禽兽打算干的事情。我使出了自己的极限，挣脱了束缚，然后把手中一直握着的钢笔狠狠戳进了黑皮肤家伙的手臂上。然后我一个翻身，把李凯压倒在了自己的身下。
此时此刻，我的头脑火热，就好像被什么猩红浸染了视线。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429次的轮回中——我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不受控制的，毫无妥协的——
杀意。
我死死地掐住了李凯的脖子，手上的力度几乎能把这躯体毁灭。
李凯在我的攻击下眼球开始外凸，神色惊恐而痛苦。他用眼睛看着正痛苦地满地打滚的黑皮肤和惊惶失措的高瘦男子，挤出嘶哑的声音：“……救……我……”
但是似乎没人能在这个时候动手救他。
看着他一点点失去了反抗，我的内心病态地产生了一种满足和喜悦。
然而——
就在这个瞬间，我几乎要达成我的目标的瞬间，我的背部传来了一阵冰凉。
透彻心扉。
我用剩余的力气和意识环视周围——这三个家伙都没有出手。
而杀死我的人——竟然是……
那个柔弱的少年
少年在我的身后，那双没有光芒和温度的瞳孔中传来了笑意。嘴角流出了唾液，显得无比癫狂。
“阿凯……我做到了——你说，等到我救了你一命的时候——”
“我们之间就两清了啊。”
——
听到他病态地发言，我缓缓倒下。
没想到，这一次我会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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