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小说网> 奇幻玄幻> 狂气女神不开心> 序 于是,他死了

序 于是,他死了

序 于是,他死了

序其一 于是,他死了

死亡是什么声音?

像是戳破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肥皂泡泡,卑微,静廖,轻而易举得令人心疼,却又无比清晰的响彻心底。

啵——

就是这样的声音。

毫不迷惘,毫不怜悯,干脆得让人想要落泪。

啵——

就是这样的声音。

————————————————

电灯在头顶闪烁,光线明暗交错,走廊中的景象仿佛老式硬派侦探电影中的色调一般昏暗阴冷。脚下是地板坚硬又略带弹性的触感。在贴着装饰壁纸的墙壁低矮处,绘着两大两小的抽象人形涂鸦,尽管线条简单稚嫩,但涂鸦作者想要传达的一家人和乐幸福的氛围,却通过人形连接在一起的手掌清楚的表达出来。

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他的意识并未生成如此这般的疑问。但这里究竟是何处,答案却明确无疑的根植在他的心底。

那答案让他的胃一阵阵抽搐,令他作呕。而他的双腿则不受意识干扰,仿佛成为剥离自我的其他存在,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

目的明确。

充满居家氛围的走廊影像因为移动而在他的眼中摇晃。伴着沙沙作响的杂讯,男人如同野兽一般的哀嚎,以及某种物体被劈砍的奇妙又令人不快的声响,越来越清晰的从走廊尽头半掩着的房门后传出。

【别过去】

【停下来】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直到一切结束】

身体无视了意识拼命传达的讯号,带着他站到了房门之间。

飞溅流淌的红色液体在黑与白的世界中,异常妖冶刺眼。

“竟敢背叛我——”

并不魁梧的男人挥舞着斧子,面容狰狞。

“臭**——”

留着长发的头颅被从血肉模糊的躯体上砍下。

【别再让我看这些啊】

“让我养了两个野种——”

柔弱修长的四肢被斧子劈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快点结束吧】

视野中的影像如同蜡烛般融化,各种融化的物体流淌到一起,仿佛混合了太多颜色的油彩一般污秽不堪。男人的咆哮声,骨骼的断裂声,以及其它各种声响,被无限的放缓拉伸,直到不分彼此,成为毫无意义的低沉长音,宛如来自深渊的痛苦呻吟。

混沌的液体翻涌着化作大小不一的半胶质碎块,然后这些碎块蠕动着,开始组合搭建更具真实感的场景。低沉的长音被加速压缩,回归成具有意义的各种声响。

咔哒。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好像幻灯机切换画面的声音。

月光惨白,他的身体以小跑一般的速度匀速行走在蕨类植物间的石板小路上。

在他的前方,两个幼小的身躯手牵着手,正慌乱的奔跑着。

墙壁上那四个牵着手的人形涂鸦,如同受损的影像资料般在他的眼前闪烁。

“哥哥,我怕。”奔跑的其中一具幼小身躯发出带着哭腔的稚**声。

“别怕,逃到有大人的地方就好了。”还没有变声的男童声音,“抓紧我,我会保护你的。”

【骗子】

身后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看你们往哪里跑,野种!”

女童尖叫着摔倒在地,和她牵着手的男童回过头,最多不过五六岁的清秀脸孔上,神情惊惧而凄哀。

【骗子】

画面定格,破碎,发出玻璃制品一样清冽锐利的声响,然后又仿佛拼图一搬重新组合。

“救,救命!”

男童一边呼救一边奔逃着。凌乱歪斜的步伐令人不由自主的担心他是否下一秒就会跌倒。急促的喘息声,巨大得让人无法想象,那竟会是从这样一具小小的身体中传出的。

他依然身不由己的跟在后面,作为一个纯粹的观察者,不远不近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有什么东西从后方飞过来砸中男童的后背。本就近乎力竭的男童尖叫着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看你往哪跑,小杂种!”男人疯狂的叫骂声在黑暗中犹如恶鬼的哭号。

趴在地上的男童绝望的回过头,在苍白的月光下,看到了手拎滴血利斧向着自己走来的男人,也看到了那个砸倒自己,圆滚滚的仿佛皮球一样的物体——

总是扎着可爱发髻的浓密黑发如今和着血污披散着,失血的小脸几乎比月光还要惨白,那双半睁着的像小鹿一般美丽而无辜的大眼睛了无生机,但在那毫无光泽扩散的瞳孔之中,却又蕴藏着太多因死亡突然降临而瞬间凝固的情感——迷惑,恐惧,悲伤,失望,似乎还有一点点稚嫩的愤怒……太多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却又因为生命的戛然而止化作了令人倍感凄婉的一潭死水。

那是他的妹妹。

那是男童刚刚还紧牵着手,信誓旦旦想要保护的对象。

【不要看了】

“马上让你和她团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心中的哀告,男人杀气腾腾的咆哮,还有男童声嘶力竭的尖叫混合到一切,让视野中的场景都仿佛震颤了起来。

不,整个空间是真的在剧烈颤动着。空间内已随处可见泛着幽幽光芒的细小裂痕,难以形容的挤压、摩擦与断裂之声汇成一片。

在如此异变之下,事态不受影响的继续发展。

男人面带狞笑,对着脚边的男童高举起手中的斧子。

男童紧闭着双眼,双臂徒劳的护在脸前,仿佛那瘦弱的肢体可以挡住即将落下的利刃一样。

绝望而残酷的绘卷呈现在逐渐崩解的空间之中。

【就要结束了】

伴随着他心中的定论,男人的头颅在枪声的轰鸣中破碎。本已伤痕累累的空间混合着飞溅的红白体液与肉沫骨渣,在回荡的巨响中化作澎湃汹涌的流泥,吞噬了全部视野……

【够了】

【还不够】

【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自己的声音反驳着自己。

血红的菊花盛开在肉色的泥浆之中。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

娇艳欲滴的花瓣层层绽放,露出了埋藏在花蕊之中更加鲜红的嘴唇。

无数朵盛开的菊花铺满肉色的平原,无数张嘴唇在花瓣中蠢蠢欲动露出了唇瓣中盯着他的眼睛。

“骗子。”言语传达的信息汇成声浪。

“骗子。”视线传达的信息犹如针刺。

“骗子。”

“骗子。”

“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重复的信息以如果化成文字就能够引起完型崩溃的气势,一股脑涌入他的脑海,让大脑产生犹如被撕裂一般的剧痛。那感受太过强烈,以至于全身每一颗细胞都仿佛在发出悲鸣。可实际上,他却连一声呜咽都无法发出。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又保留了全部感受,地狱大抵如此。

血色的花瓣犹如软体动物的触手一般摇曳。无数只噙满怨恨的眼睛落下血泪,溢满嘴唇,流出花蕊。鲜血汇聚成河,漫过了花海,涨势不停,仿佛无穷无尽。而他,只能呆呆的站着,看着血河上涨,承受着与之相比更加狂乱,也愈发怨毒的诅咒。

“骗子!”

“骗子!!”

“骗子!!!”

那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也一声凄厉过一声,仿佛要永无止境的叠加下去,却突然突兀的沉寂了下来。血河的涨势也止于了他的腰际。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结束了吗】

他抬起双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仰起头爆发出几乎会撕裂嘴角一般的狂笑——

“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够,远远不够!”

伴随着他疯狂的笑声,血河重新翻涌起来,两只惨白的手臂伸出河面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无头的幼小身躯缠了上来。

“没错,我就是一个骗子,所以这次一定要抓紧了……”

终于,他大笑着,被拉进了血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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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闹钟的铃声惊醒时,他已是冷汗淋漓。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室内分割出泾渭分明的空间。盯着屋顶的裂痕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将思维从泥泽一般的噩梦中拉回现实。

“啧。”

被汗水浸透的被褥触感令他不满的咂了咂嘴。他起身下床,走向浴室。

淋浴冲刷下身体上的汗渍。水温加速全身血液循环带来的舒适感让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诡异的噩梦并未令他的心情更坏。就像阅读过很多遍的小说,聆听过很多遍的歌曲,观看过很多遍的电影,预料之中的发展绝不会给予更多的刺激。同样的梦境除了让沉睡时他的体会相同的跌宕起伏外,剩下的就只有醒来后伴着恐惧余味的不耐与乏味而已——仅仅是入睡就会做的梦罢了。

话虽如此,也不能说这样不会对他的精神造成负担。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不想一次又一次,夜复一夜的在梦中回味那陈年旧事。实际上,他也的确因此患有不算轻的失眠症,以及各种他并不打算一一累述的身心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多年以来,除了一次比一次花样翻新的药物以外,医学的进步并未惠及不停做同样的梦这一小小的病症,这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

从浴室出来,走到房间专门摆放药物的柜子前,他准备先服下今天第一剂抗抑郁药,可是空空如也的药瓶却令他皱起了眉头。

“啊,没了……”

他小声嘟囔着,顺手将空药瓶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还有其他几样药需要吃,但在抗抑郁药之前,他并不打算服用它们。他讨厌改变服药顺序这点小小的强迫行为,大概正是他需要治疗的原因之一吧。

好在医院离他现在的住所并不远,从心理门诊开完药回来,还可以顺路采购一些食材,并不会把早餐时间推迟太久。实际上他在网上学到的一道新菜还缺几种原料,家中的调味品也需要补充,正好可以出门一起办妥。

烹饪算得上茧居族的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穿上外套,他走出了家门。

————————————————

天空晴朗,是北方工业城市少有的好天气。阳光普照得无所顾忌令他不适的眯起双眼。他的居所本就地处繁华地段,在早高峰时路上的人潮车流自然更加密集。

摩肩接踵的行人,频繁变幻的信号灯,一大早就从商店中开始响彻的各种流行歌曲,还有几乎从不停歇的车辆鸣笛,快节奏的喧嚣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面色苍白。

对于任何微小声响都异常敏感的他来说,置身这种环境简直称得上是一种折磨。如果不是这里各种基础设施齐全,可以出一次门在最短时间内就解决大部分生活必要事项的话,他才不会住在这里呢。

或许这个错误的选择。父母留下的房产中有几处位于城郊,仔细考察一下的话,应该有既清静又便利的地方吧。

在他的父亲杀掉母亲以及他的双胞胎妹妹,然后又被赶到的警察开枪射杀后,作为唯一在世的直系继承人,他名下所拥有的财产保证了即使性格不适于社会,他依然可以过着某种程度上随心所欲的生活。

一边认真思考着搬家事宜,他一边拐进小路。

等到注意力再度集中,他才终于发现了周围环境不协调的地方。

实在是太安静了。

他此时正走在临街装修中的商场的施工通道上,算是他家到医院的捷径。虽然商场方面并未禁止通行,不过因为施工工人在通道中胡乱堆放的装修材料,所以来往行人并不算多。可是即使没有行人,工人又都到哪去了?外面车辆的鸣笛声哪去了?爱来爱去似乎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好唱的歌声哪去了?

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患上了失语症,耳朵仿佛被用手蒙上了一般,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

视野内的景象开始变得像是浸过水的相片,头顶被建筑分割过的狭长天空也开始变得失真起来。

【嘻嘻……】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孩童的笑声。那笑声清脆而又尖锐,是女孩子的声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境侵蚀到了现实中呢?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

“不要慌,是幻觉。没错,因为还没有吃药,都是幻觉。”

他努力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出声安慰自己。

【嘻嘻……】

笑声越来越清晰,如果闭上眼睛,几乎会让人以为有一个小女孩正围绕着自己奔跑嬉闹。不,不单单是声音,因为他真的开始看到了,看到了一张女童的笑脸在光天化日之下若隐若现。

【骗子!骗子!看啊,这个大骗子!】

【为什么要松开手呢?为什么要扔下我呢?为什么不保护我呢?为什么不救我呢?】

不过是幻觉而已……

不过是过往的幽灵而已……

不过是梦而已……

想要驳斥那一声声的质问。

想要无视周遭的异象。

想要逃离这梦与现实混杂难辨的幻境。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冰冷的小手攀上他的脖子、躯干还有四肢。失去温度的手臂仿佛带有吸盘的章鱼触手,透过衣服在他的皮肤上游动,触感潮湿而滑腻,收缩得越来越紧。他能够感受到身体在这种压迫下的疼痛,呼吸愈发困难。别说逃跑,他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所以,在听到一连串“啪、啪、啪……”仿佛爆竹一般的断裂爆破音后,他无法抬头看到自己头顶的情景——

就在他头上的那一段,固定脚手架的麻绳全部崩断,失去束缚的竹竿如同标枪一般纷纷射向地面。

在他的头脑理解那些声响之前,从天而降的手臂粗细的竹竿就已经撕裂穿透他的肌肉与骨骼,在地面栽植出一片密集的血色竹林。

大脑竭尽生物本能的最后努力,于死亡之间挣扎,接收与分析着支离破碎的神经信号,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毫秒之际,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啵——

于是,他明白了。

啊,原来这就是死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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