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梨的手轻轻抬起，赤红的壁垒在校园周围瞬间拔起，然后渐渐变得透明，与外面的世界完全融为了一体，仿若成为了空气。
“这样的话，外面的那个人就无法干涉这里了。”
“这是……结界。”若灵的表情开始变得疲惫，明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不……不仅仅是结界，这种感觉……唐雪梨，你是人吗？”
“当然，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是没有任何特殊血统的人类。”
“可是这种结界，就连妖怪都不是随随便便能用出来的。”若灵用手指敲了敲：“就连全盛时期的我……都是有点……”
“哼哼……”雪梨身后的黑影，竟然发出了声音，这就是我刚才听到的声音：“你说对了，九尾狐，确实不是那种低端术式，但对我来说，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若灵已经不止是伸出了长长的指甲，当看到那个黑影的时候，甚至已经露出了几颗獠牙：“你竟然回来了？”
回来？谁？一肚子的问题，但现在，很明显不是应该得到回答的时候。
“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恶心吗？当年的那些教训，你……不，你们是不是都全忘了？”
在寒风之中，若灵慢慢上前一步，我手中的剑被她夺下，只留下剑鞘扔到我这里，即使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之中，爷爷留下的那柄剑，也还是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侵蚀。
“现在竟然开始打起小姑娘的主意了，你这家伙已经在混蛋的路上越走越远了！穷奇！”
穷奇？山海经上记载的……食人凶兽！那他盯上雪梨的目的……
一想到这，我的后背就升起一阵凉意，心跳加快，就像是想要脱离我的身体一样，越来越快。
“呼！”
慢慢接近的若灵，突然用一步跨越了两人之间大约四米的距离，绕过雪梨，冲着她的身后一剑劈下，动作一气呵成，而且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我这样的普通人一时无法接受。
“九尾狐……也算是几千年的妖兽了，怎么还反而变得这么心急了？”
但是，一击下去，并无斩获，穷奇带着雪梨，不知何时瞬移到了另一边。房顶大得很，这一下，应该能有十米开外了。
“你说我混蛋，那算是对我的褒奖了。”眼神空洞的雪梨手指动了动，指向了若灵：“而且，那把剑，应该是破凌吧？没想到林家的宝剑，现在竟然在九尾手上。”
“哎呦，不错哦。”若灵掂了掂手里的剑：“想不到一个在大荒之外徘徊几千年的白痴，竟然还挺识货。”
“我想忘也忘不掉啊！当年老子重回中原，就是那个该死的姓林的，拿着这把剑，把我砍得肉身俱灭，差点就魂飞魄散！”
这些历史，我都毫无兴趣，我只是看着雪梨，她也看着我，我们两个，也像那两只妖怪一样，以一种莫名的气氛“对峙”着。
“雪梨……为什么？”
“你跟我说的，‘爽快地抢回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我。”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很傻吗？我不觉得。”她摇摇头：“是楚翔的话才让我坚定了决心，我如果真的想要待在楚翔的身边的话，我就不能平凡，必须……必须进入到你的世界中。”
“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还能待在我的身边吗？”
说到这里，她笑了。
“一段时间，和一辈子，我会舍弃掉现在这段时间。”
“你这么做……”“你一直都很优秀。”
她打断了我，我看着她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恶，甚至连阴霾都没有。
“成绩优秀，人也好，只是……不太会打架，但这也不是问题，虽然常常被那些人欺负，但你好像并没有因此而气馁，甚至连报复都没想过。”
这都是初中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还要……
“当时……是雪梨你……帮我‘教训’了身边的那些欺负我的人。”
“对啊，我很厉害吧？”她看起来好像很自豪的样子：“但也仅此而已了……”
“什么叫……仅此而已？”
“我是说，我光是跟上你，就已经很努力了。”她现在给我的感觉，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反而是我最害怕的：“可是……努力之后，我却发现……
“没用啊！”她突然在那边吼了出来，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我做了这么多，我不想让任何人夸赞，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啊……”
“但是呢？我看到的是什么？是楚翔，我跟你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在之前夜下，你救我的时候的那个是身影，我没有觉得感激，反而觉得可耻，为我自己可耻，因为我与你的距离，又变得更远了……”
语气没有丝毫迷茫，至少……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除魔师呢？”但是，这份悲伤却是百分之百的。
“雪梨，我会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雪梨顿住了，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些都无所谓了，但是……”
“！”一股让人感到呕吐的可怕气场瞬间从雪梨的身体里迸发出来，身后仿佛被黑色所笼罩：
“楚翔，我不会放弃的！”
“穷奇！”
从一旁突然冲出来的若灵，一下子将我摁在身后，冲着那团黑影发出愤怒的吼叫：
“你给我从这小姑娘的身体里出来！你这个混蛋！少给我控制些普通人！”
“啊？你在说什么？”穷奇发出了嘲笑：“你什么时候看见我钻进小姑娘的身体里了？再说了，控制？我什么时候说过‘控制’这两个字了？”
黑影漂浮到雪梨的身边。
“楚翔。”语气是那么的熟悉，这确确实实是雪梨。
“雪梨！快从那边离开，到我这边……”“抱歉……”
“抱歉？”你为什么要道歉啊，我的嘴角甚至开始止不住的抽搐起来，伸出去的手也像是被冻住，完全僵硬了，我看着雪梨，看着她与平时完全相同的眼神，嘴巴一张一合，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但却无法开口。
“我在刚才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和其他一切东西无关，没错……”
雪梨的胳膊上，右脸上，渐渐有黑色的纹路蔓延上来，颜色渐渐加深，到最后甚至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的意识依然还在，我即是穷奇，但穷奇并不是我。”
“不过，运气还真的是好啊，本来只是想找个肉身载体的，但却意想不到的恶心到了林家的少爷，看来我这几千年在大荒之外受的苦，今天也算是受到点回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管是从怨念，还是思想上，都是完美的，真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啊！”
“狗屁！”
若灵的骂声，打断了穷奇狂妄的笑：
“你既然想待在林楚翔的身边，为什么却选择了一条与他为敌的路？逻辑上都说不通的吧？”
雪梨先是一怔，然后迎着寒风，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啊，是啊，说不通，可能……”她的双手，在胸前交叠：“我只是……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吧。”
不，这绝不是她的理由，她是不会，不会带着那样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既然是自己的目标，那就不要哭啊……”若灵看着雪梨，并用余光瞄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得到。
说出的话也平淡异常，只是……
手中的剑却不再犹豫了。
“抱歉了，少女，就算是卸掉你的四肢，今天我也必须把你带回去了！”
“……”
一剑当头劈下，但雪梨并不躲闪，只伸出一手，黑色的邪气在手中凝聚。
“什……”若灵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穷奇，你这家伙……真的把力量……全给了……她？”
“那是当然！合作就要互信，我可不是奸诈之徒，只是……惩善扬恶罢了。”
穷奇的邪气又一次膨胀，可能那就是没有身体的他的真面目吧，只是一团黑雾，却已经展现出了他那令人生厌的感觉：
“你现在也沦为了除魔师的走狗，那还不如就在这里直接……”“穷奇！”
这次，打断他的，是雪梨。
“我说过的吧？我成为你的载体，你这次放了他们！”
“唉……好好好，小姑娘就是难伺候。”
雪梨身后的黑雾渐渐扩大，扩大到足以钻进去一个人，只见她冲我一笑：
“楚翔，希望下次见面，不要太尴尬。”
“哼，九尾，还有林家的毛孩子，下次我会让你们真正体会到，我们身为‘四凶’的怨念！给我记住，然后告诉你们那些除魔师吧：我们回来了！”
他们，渐渐消失在了那团黑雾之中。
风停了，明月依然映照着大地，街道上的车流声此起彼伏，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是梦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如此悔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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