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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梦的重量(三)

第八回 梦的重量(三)

崎岖的小路上,月光铺垫成的薄纱混合着夏日的清风,营造着自己的意境。

“呵呵呵...”

“揺れる..揺れる..神様の踊り..(摇曳吧..摇曳吧..神的舞蹈...)”

祈罗踩着轻快的步伐,旋转着轻盈的身体,如同出去郊游的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美妙的笑声吟唱来自家乡的歌谣。

更多的月光聚集到了祈罗的身上,被改编成咏唱祝词的歌谣显然有聚集月光魔力的作用,在山林间,这幽幽的美人化身成夜幕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随着世界的交融,地球上不仅是人类,连一般生物都产生了带有魔力的个体,甚至变异为特异体,与星耀世界的魔兽日渐趋近。

为此,在每个小镇的灵脉节点,也称之为龙脉的地方,会设置驱散结界,像教堂这样神圣的地方,更是魔力生物不敢轻易靠近的禁地。

徘徊在教堂附近的夜行性魔力生物,被美妙的歌声和舞姿吸引,魔力储量越是强大,则越容易受到影响。

当少女来到祈罗附近,百鬼夜行般奇异的场景,令她呼吸一滞有些难以承受,即使这份混杂着野兽捕食本能的贪婪渴求的欲望,并非针对自己。

漫山遍野的冰冷气息就是那争相开放的曼陀罗花丛,走进去的人即便是无心路过,也会被这带有剧毒的花丛啃噬殆尽。

祈罗这是在自取灭亡吗?不会,肯定不是,她说过要获取更多的魔力。

但每个生命体的魔力存储量是固定有上限的,并且不会轻易转移。

祈罗对福利院的小家伙们所做的事,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们的体质,用他们的寿命和灵魂的完整性作为代价,像供奉神魔献上祭品般,施展禁忌的魔力转移。

这可是新约·星耀法律协议里明文禁止的事项啊。

为了你的主人,你就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吗?姐姐..

轻轻抚摸着别在头发上的蓝色回形针模样的发卡,少女紧紧地握住拳头,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要亲眼见证所有真相,并且回到现世阻止祈罗。

“呵呵,可爱的主的孩子们,你们久等了吧,很快,很快你们就能先我一步回到主的怀抱。”

祈罗旋转着,从她的胸口处显现出粉金色的魔术回路。

那并不是星耀的魔法,而是承传自地球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隐藏在幕后钻研各种奇迹追求根源的人类结晶,炼金、艺术、数学...以至人类历史都和奇迹密切相关。

而魔术回路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眼尖的杰明顿已经发现些端倪。

粉金色的魔术回路延伸到四肢的每一寸肌肤上,直到抵达颈部的粉色项圈型中枢印记才停下。

不,这些魔术回路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它们就像粗大的寄生型血管,蛰伏在了祈罗的肌肤之下,不断向主人索取着更多的魔力,饥渴贪婪毫无止境..

“嗷.吼...!”

被刺激到的兽群,发出凄厉的咆哮,魔力强化过的巨大身躯砸裂地面,“嘭咚、嘭咚”的轰鸣声宛若末世灾劫,向着中心处娇弱的女性身体狂奔疾走。

即使知道祈罗最后肯定会平安无事,梦华胥的心也提到嗓子眼,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挡在姐姐的面前。

但她没有行动..

不是因为理智的束缚,而是因为自己胆小懦弱的膝盖,怎么样都不敢挪动一步,焦急的内心无论怎样的呐喊,颤抖却无法停止。

明明我并不觉得特别害怕啊!

“呵呵,主所带来的快乐,是平等众生皆能感恩的福音(外法混合式咒文)。”

奇妙而动听的音节躁动着周围的空气中魔力,从地面快速构成并且发动的粉色魔术结界式阵地,将整个空间包裹起来,仿佛不断挤压的肥皂泡般,濒临破碎的边缘。

阵地中所有的生物,都瘫软到地上口吐白沫,眼睛翻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溶解,直到化为一团诡异的粉色液体,漂浮在空中。

祈罗身上的魔术回路光芒大盛,从张开双臂往下的心脏位置,一颗铭有特殊符号的多边形粉色结晶体牵连着祈罗跳动的心脏和血管,现出了原型。

“这是外法神核,能够躲过世界意志的观测,超越时间和空间,直接与外法存在直接关联的特殊结晶,没想到居然在心脏的位置。你姐姐的这个主人,真是够狠的。”

眨眼之间,外法神核将阵地内的魔力液体吸收殆尽,祈罗面带满足的潮红,爱护有加地抚摸着与心脏几乎同化的圣遗物,亲吻过后便塞回了胸腔,一滴鲜血都没有留下。

“唔呕...”

梦华胥脸色苍白,有些受不了眼前过于刺激的场景,捂住嘴干呕了一阵,右手压住自己的心跳,竭力使它能平稳地鼓动,如果这都不敢去面对,有怎么能拯救姐姐?

不过最让她感到揪心的是导师杰明顿的那番话。

“这个圣遗物是你姐姐的心脏,换句话来说,你姐姐的存在与这个圣遗物已经不可分割,不可剥离,甚至连时间和空间都能超越。”

“假如说以召唤的形式,时空跳跃到过去或者未来妄图变动世界线,处于世界外侧的外法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其影响,因为它的命运从某个奇点开始,就已经成为世界的固定结果。”

将阵地折叠收束,收割完一波灵魂魔力的杀生院祈罗,继续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向黑暗深处走去,而梦华胥愣愣地站在原地,脚步像灌铅般沉重。

“即使将会直面如此强大、不合理的存在,你也会继续前进吗?”

梦华胥没有选择去追祈罗,轻轻地咬住自己牙齿,她毅然地转过了身体,背向祈罗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此时,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迷茫,混杂着恐惧和决然两种相反情感的兽瞳,在柔和的月光下反射出淡金色的尖锐流光。

“再见了,我的姐姐。下一次的相见,就算是成为你的敌人我也会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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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准备了吗?直到梦境结束为止,你将会再次承受发生在你身上的命运,我也无法保证你的精神可以再次挺过这次劫难。”

杰明顿导师的声音再度响起,但他没有出现,仿佛天外之音。

“嗯。”

即使刚才豪言壮志了一番,梦华胥有些胆小怯弱的性格也不可能马上改变,瞧她现在正紧张兮兮地抓着自己的衣袖,耳朵的抖动就没停过,憋了半天,才回了一个字。

“那就开始了,祝君好运。”

紫色的蝴蝶在少女身边飞起又飘零,眨眼之间,少女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进入黑发少年体内,梦的齿轮再次咬动,而这次赌上又是自己的命运。

“这就是梦的重量,让我看看你面对现实的觉悟吧,悲愿之子。”

...

早晨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术调皮的光之精灵绕开愚蠢窗帘的阻挠,拨弄着少年的眼皮。

少年终究抵不过光之精灵的骚扰,无奈地摸着有些杂乱的黑发,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眼神怠惰地打量了下四周,便想起昨天在福利院又打扰了一个晚上,还劳烦白裘爷爷和祈罗姐姐以及大家为自己庆祝生日。

明明决定不给福利院的大家添麻烦的,自己要更加争气才行。

况且今天可是有一单很重要的快递要去运送,不能在这里磨磨蹭蹭,迟到是绝对不允许的。

看了看窗外太阳的位置,按自己日常的作息估摸,现在应该早上7点左右,大家都还在睡觉,梦华胥决定悄悄离开,他不想让大家来送自己,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

将衣服鞋子穿戴好,梦华胥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出教堂,果然和预想的一样,没有一个人早起,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却也很庆幸。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足够了,我已经获得超出自己应得的善意,这次该轮到我付出了..

“小胥,要走了吗?”

亲昵熟悉的呼唤将梦华胥从思考中唤醒,略带僵硬地转过头去,披散着乌黑长发,美丽动人的祈罗,穿着朴素却不失优雅的白色连衣裙,靠近教堂的壁画安静地站在那儿,那股美丽仿佛世界最完美的维纳斯雕像与其相比,都黯然失色。

“祈罗姐姐,你这是...”

“怎么样好看吗?这是姐姐专门为了见你而穿的私服哟,是不是很感动呢?”

祈罗不急不缓地走到梦华胥旁边,纤细的手腕抱住少年的手臂,顿时一股祈罗花香味扑散在少年的鼻尖,少年的心头...浓郁而深沉的香味宛若血色芬芳的鸡尾酒,让品尝这者在辛辣和浅香徘徊着,流连忘返着。

“唔唔,姐姐,我今天还有工作...”

“真是的,小胥又想叉开话题,工作工作,小胥的借口还是这么烂呢,那么让我们边走边说吧。”

祈罗侧过脸,很不开心地撅了噘嘴,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主动拉起梦华胥,向外走去。

涨红着脸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得被姐姐牵着鼻子走。

一路上,少女亲切地嘱托着他工作要注意身体,如果想上学的话,随时可以来找姐姐,最后还细心地为他整理了下衣衫,心中颇有不舍。

“姐姐,就送到这儿吧,接下来我就去坐公交了,大家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呜呜,小胥长大了,急着赶姐姐走了,姐姐好伤心。”

祈罗假装很悲伤地捂住脸,周围的行人都用刺眼的目光看着梦华胥,无论什么理由好端端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弄哭都是你的错吧?

“姐姐,别哭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算我求你了。”

“呜呜,要姐姐不哭也可以,不过要答应姐姐一个要求..呜呜..”

祈罗收起了哭泣的声音,悄悄露出一个指缝盯着少年猛瞧,语气颇为欢快。

“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了吗...好吧,我答应你。”

梦华胥有点无奈,姐姐的厚脸皮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他刚吐槽完,姐姐的表情又泫然欲泣了,乖乖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要求答应就是了。

“真哒,真哒,不反悔吗?”

祈罗的小眼神闪亮亮的,少年刚横起的心又垮了,怎么样也提不起心情来说不。

“嗯,不反悔。”

“那给姐姐一个告别吻吧,亲在额头就行了,作为一个好姐姐是不会为难弟弟的哦。”

额,这已经很为难了呀,自己没有经验啊。

“啊,姐姐我变笨了呢。这是姐姐的失误,差点忘了小胥是个纯真的小处男,不擅长这种事呢。”

被姐姐一语道破,甚至会心一击的少年,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要不要这么刺激的直球啊,我的好姐姐!

“那,这次就算姐姐便宜你了,下次等你回来,别忘了还姐姐早安之吻哦。”

梦华胥额前的刘海被温柔地掀开,一张稚气白净带有几分女性柔美的帅气脸颊出现在祈罗目光的倒影之中,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带有黏稠温润触感的吻就落到了他的额头,飘进了他的心田。

幸福的感觉,交错着悲伤的莫名情感,少年懵懵憧憧地站在了原地,思考有些混乱,自己究竟是否忘记了什么?

“那,就在这里分别吧,姐姐期待着和你再见的那天,拜拜,我可爱的弟弟,梦华胥。”

祈罗在路人惊艳的目光下,离开了梦华胥的身边,背着双手,微笑着与少年做出了道别,轻松的语气仿佛第二天就能见面一样,毫无特别之处。

转过身,祈罗背对着梦华胥挥了挥手就走远了。

少年看着离开的祈罗,心塞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他还是放下了自己举到一半的手臂,转过身走向公交。

即使现在分别了,我们终究还是能见面的,是吧,我美丽的姐姐,杀生院祈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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