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嘀——
嘀——
心电图上的曲线上下跳动,昭示着生命的延续。
病床上躺着的少女脸上早就退去了健康的红晕,呈现出病态的惨白。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少女的皮肤如宣纸一般轻柔,吹弹可破,只要仔细观察,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真皮层中的红色血管。
这梦幻般轻盈虚幻的少女,就像是真正的天使,来自洁净无尘神之伊甸,未见过任何污秽,不曾被邪恶染指——真正的神之子。
在所谓的艺术家的眼中这少女也许有着健康的人所不可能具备的某种虚幻、缥缈的美,那是无比接近死亡之人才能拥有的、无比凄美的姿态。
而对于我来说,我更宁愿她没有那种该死的美丽。我只希望这个少女能像他的同龄人一样,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在草地上奔跑、嬉闹、以及与其他人正常地交谈、说笑。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我的人生就满足了。
因为病床上沉睡着的娇小的天使,正是我的妹妹。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非她不可呢?我不止一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人能回答我,就连那个自夸着全能的神明,也只是沉默地旁观着。
隔着全封闭式病床的玻璃,我只能傻傻地在一旁看着,就连轻轻地握住他纤细的小手,让她感受到一丝家人的温暖,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我讨厌这种新型的病床,它完全封闭的设计总让人联想起那隔绝生者与死者的最后的一面壁障——棺材。
这让我十分恼怒。
这名为疾病的隔阂,无情地把我们分离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进入的是美好的人世,而她却即将堕入地狱。
这是何等卑劣的玩笑!
她到底做错了些什么?为什么如此善良、纯洁的她将会死去,而如此卑鄙,龌龊的我却能够活下来?
这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如果说有的话,除非那自认十全的神明大人,实质也只是一个心胸狭隘,连凡人的美德都要嫉妒的等闲之辈而已。
真是可笑,什么全能啊?什么伟大啊?所谓的神明都是只有这种程度的东西,这个糟糕的世界还有哪里不让人深感绝望呢?
“那个......翼君。”
探病的人终于忍受不了沉重的气氛,打破了病房的沉默。
“那个呢....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一直呆在这里也是没用的。不如相信小羽悠,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所以呢....那个...一起回学校吧,好吗?”
手捧着美丽端庄、有着祝愿早日康复意义的花束,作为学生代表前来慰问的她向无力地将趴在水晶棺一般的病床上的我伸出她完整无缺、不曾受过任何伤害的手掌。
“哦?你能了解?”
我笑了起来,毫无保留地表达着内心的轻蔑,轻狂而又绝望地笑起来,
“你真的能理解吗?所谓失去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失去就是无法挽回!你们这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只是一味地说着漂亮的话语。但这是因为你们还拥有着!你们说完这些好听的荒唐话,又能马上和自己所爱的人,爱着自己的人见面,一起欢笑。可是我却是再也看不到了!你们这群伪善者!”
我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对着那些还没有失去的人们,对着那些还不会失去的人们。
“翼君.....你的样子好可怕。”拿着鲜花的探望者声音颤抖着,手中的花束上美丽的花瓣也因双手的战栗而一片片飘落。
她一定非常惊讶吧。一个在学校里一直沉默寡言,不管面对什么都不曾露出一丝怒色,更别说咆哮般地抛出一堆尖锐、刻薄的话语的老实人,现在却在这里,在自己重病的家人面前,对着代表全班同学来探病的班长掷出了不堪入耳、无比狠毒的咒骂。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轻蔑地看着她,毫不遮掩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夹杂着愤怒、嫉妒乃至怨恨,十分肮脏而又漆黑的感情。
被我充满恶意的眼神注视着,畏缩的班长大人就像一只看到天敌的,无辜的野兔,一边抓紧了手上的花束,一边战栗着往后退。
但是她并不是无辜的,如此自私的她只为了自己身为班长的面子就恬不知耻地为自己戴上了善者的假面,装模作样地来探望。心里装着的都是一些肮脏、龌龊的想法,而对真正的患者的关心却一点都没有。这样污秽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件事本身即为罪过。
你说理解?
“滚出去!”
“呃....呜呜...”
被我冷酷的言刃重伤,代表全身颤抖,就连手中的花束也忘记放下,抽泣着跑了出去。
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没有闲暇在意这些。与其和颜悦色地接待他们,不如花上更多的时间来回忆起妹妹可爱的笑脸,天使般温柔的声音。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崩溃,腐烂的内心得到些许的治愈。在这污浊不堪,让人绝望的世界里,只有她,只有这可爱的圣少女才能洗涤我心中的污秽。
啊......
我的天使啊,请你再一次对我展露笑颜,请你再一次地开口,轻声念出我的名字,请你再一次....叫我一声“哥哥”吧!这就是我对这世界最后的眷恋。这就是我仅存的最后一丝贪欲。求求你,快醒来吧!
我把头靠在透明的玻璃隔板上,虔诚地祈祷着,不向神明,也不向自己,而是对着病床上的沉睡的少女,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
“哥哥!”
妹妹一看到我从门口进来,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妹妹温暖的体温从小小的手心传过来。胸口感到一阵暧昧不明的悸动。这样被女孩子握住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可是我的妹妹啊,为什么我会感到胸口传来一阵暧昧的悸动。
哦,也许是这样的。
到现在,愚钝的我才反应过来,这胸口的悸动的原因。在我寄宿在学校的时间里,妹妹的身体与心灵也在不断地成长着。最近似乎到了所谓的“含苞待放”的年龄。虽然胸部依然是小孩子的等级,不过身体的比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少女了。黑色的发髻如一缕乌青的丝绸从脸侧垂下,衬着略微增长的黑发少女柔软的肌肤也带上一种透明的质感。但是足以秒杀上述一切的是——少女天使般可爱的脸庞。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衰减过的这份可爱,配上含苞期微微发育的身体。极品!绝对是世界级的极品!不愧是我的妹妹!不,现在反而觉得是妹妹真是可惜!
............
瞎想些什么呢?我啊...
停止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我开始放下我的行李。留恋着妹妹的体温,我不舍得将手从妹妹的紧握着的手里抽出来。“嘻嘻。”她微微一笑,然后妹妹把我的整个手臂抱进怀里,透过轻薄的夏日家居服,少女身体的柔软毫无保留得传入我的手臂的每一根神经,某些特别柔软的部位也不断摩擦着我的手臂。
啊.....这种过于刺激的官能享受真是.....
已经....拔不出来了。真的.....不想**。
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想到一些很不妙的台词,我赶紧把妹妹牵进屋里。
“呐呐,哥哥。是先吃晚饭?还是先洗澡?”轻轻地抱着我的手臂,把整个身体都贴上来,如认亲的幼兽一般跟着我的妹妹,斜着脑袋仰头问我。
“我去洗澡吧....”努力忍住已经涌到嘴边的下流段子,我装作淡定地回答着。
妹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微妙的红晕,她抬头看着我,像是思考了许久才说出口,
“那个....需要我帮忙擦背吗?就是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她的声音因为害羞而变得越来越小,原本就可爱得犯规的脸庞由于加上一抹羞涩的红晕,更是带上一种酸甜的青春气息。
的确,小时候的时候我也经常和妹妹一起洗澡,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我们而言这可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这对于已经上初中的她而言已经怎么样都说不上是正常了。她也到了会对自己的**感到羞耻的年龄了呢,直到现在我才实在地体会到: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不用,我自己就洗就行了。”我一如既往保持冷静地应对。没错,这个时候就应该摆出大人的样子。兄妹一起洗澡已经成为小孩子限定的过去式了。
妹妹啊,让你见识一下已经踏入大人的世界大门的哥哥的从容吧。
“是...这样啊。”妹妹放开了我的的手,好像有点失落地低下头。
“那么我去开热水。”妹妹抬头对我充满元气的一笑,
“洗完澡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会等着的。”然后就啪嗒啪嗒地走开了。
我握着刚刚被抱住的手臂,回味着逐渐扩散到空气中的妹妹的体温。感觉心中有种什么东西被挖走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碎片。
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呼...”
在不算太小的浴缸中放满了温度适宜的温水,加入少许洗浴专用的神秘晶体,水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让我疲惫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下来。
明明在学校的公共澡堂里有类似的设施,但是在家里就是更加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我将身体浸入水中,全身的肌肉瞬间都舒展开来,放出组织中积蓄的酸性物质,给人一种脱胎换骨,连骨头都要奏起欢歌的放松感。
就算加了少量有药理功效的浴盐,但说到底只是略高于体温的热水中而已,为什么会感到这么舒服呢?我回忆起包装上标明的有效成分,与我知道的化学物质一一对应起来。
在水浴中,宜人的水温、沁人的芳香、以及满身的疲惫三位一体,让我的意识随流水漂流到了远方。
意识模糊中,我开始回忆在学校里度过的时光。
与同龄的少年少女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一同学习着、成长着、以自己的方式尽情地挥洒青春。
奏着青春的主旋律,逐渐增添着名为友情与羁绊的音符,和着努力与汗水的协奏,时而还插入一段酸酸甜甜的小插曲。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
.........
作呕。
.........
无论是老师也好,同学也好一个个都装出一副假惺惺的圣人的样子,但时机一到就会暴露出原本凶恶的嘴脸——毫不隐晦地展露出人类阴险,自私,愚蠢,傲慢这些令人无可奈何的劣根性。
他们装模作样地讴歌着青春,事实上只是为了掩盖私欲而做出的无谓又低级的表演。然而更令我绝望的是:愚蠢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演技早就被看穿”这个重要的事实。
特别是那些愚蠢的女人们,表现得尤为明显。她们总是故作矜持着,偷偷地写好情书,然后背地里鬼鬼祟祟地放到你的书包里。
如此费尽心思的谋划,大言不惭地说着爱和赞美的话语,却连她们告白的对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都搞不清楚。
只因为无谓的虚荣和卑贱的**就编起谎言——为了得到男人的肉体。
不管是多么身份显赫的女人,只要为了这个就不惜背叛自己,欺骗他人,最后到了床上也只是一个**、龌龊、让人作呕的白痴**而已。
可悲。
可笑。
可恶。
人类的美德就这样被她们丢弃,被他们遗忘,就像用过的卫生纸一样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所谓同学这种关系....所谓同伴这种关系....实在是太过于虚假而空洞了。我无法去相信,更无法接受。只能不停地装傻,来掩盖,掩盖自己对他人的绝望。
“哗哗”
我从浴缸中站起来,溅起的水花落到了浴室的地板上,浴室里笼罩着一片带有香味的白色蒸气,水珠从我的身上一颗颗滴落,落到浴缸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想起了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我从浴缸中走出,擦干身上的水珠。
看来泡澡也不尽然是个好东西啊。我心中这样想着,同时做出了再也不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就泡澡的重要决定。
我披上浴巾,走进房间里,看见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叠干净的衣物。有校服的上衣、校服的裤子、睡衣和家居服——除了内裤以外,全套我可能会穿到的衣服都整齐地摆放在床上,没有一丝凌乱。
又帮我做这种事了吗?明明都已经说过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却总是装作没听到一样固执地帮我做了这种琐事。
又被照顾了呢...要不要多夸奖她一下以示感谢呢?
我一边组织着表扬她的词汇,一边从早就整齐地叠放在床上的衣服中挑了一套比较普通的衣服穿上,然后就下楼迎接与可爱妹妹的二人晚餐。
“哥哥,好慢啊!”妹妹装作生气地撅起小嘴。
超可爱!一看到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等候着我的妹妹,我心中笼罩的阴云就消散了几分。
“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我为自己的迟来辩解着。
虽然我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但却下意识地说出了为自己脱身的谎言。
为什么要说谎?明明没有任何理由我却很平常地,像是打招呼一样地说谎了。
我说谎了,对着这个如此天真无暇的她说谎了。
这样的我和他们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吗?不断地欺骗他人,保全自己。
只要能对自己有利就什么都能做,就什么都能欺骗。就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不知廉耻地欺骗。
这样就完全和那些人没有两样了不是吗?一样的差劲,一样的虚伪,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不可理喻。
我这人真是....太差劲了。
自责和愧疚如一股寒流在我的身体里流窜。
好痛苦,好难受。
心中项有一把铰刀在旋转,将肉剜成一片片血色的肉块。
为了不让我软弱的样子显露出来,同时也不想让妹妹再为我操心,我忍受着被良心谴责的痛苦,用尽全力伪装,作出我平时不常作出的做作的表情——笑。
那一定是十分憋足,比哭泣要更加悲伤的笑吧。
可是我的伪装在她的面前似乎是无用的。她镶在眼眶中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早就看透了我,看透了关于我的一切。
仿佛已经看穿了我藏匿在虚伪的笑容下的痛苦与悲伤,妹妹悄悄地走到我的身边。妹妹用她那柔软的双臂紧紧地抱住我,少女温暖的体温从她小小的身体上传过来,驱散了流过身上的寒意。
“没关系的哟,”
妹妹天使般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温柔的轻语一点一点地渗入我的肌肤乃至灵魂的深处。
“我是不会讨厌哥哥的。”一边说着,她抱得更加用力。
“因为我知道哥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温暖的身体贴近我,贴近那颗冰冷孤独的心
“总是独自忍受着痛苦,为了不伤害到别人,什么都不说出口,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痛苦。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哥哥我怎么会讨厌呢?”
好温暖啊....
该死,为什么会这么温暖....
明明是如此娇小的身躯为什么能让我感到如此的温暖......
又一次...让她担心了呢。
真是不像样啊,明明身为哥哥却反而被照顾。
真是...太没用了。
我用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吃饭吧。难得做好的菜要冷了。”
“嗯。”简短的回应后,她点了一下头,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液体,放开我,回到了座位上。
深知那液体的分量,我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坐下,然后开心地享用微冷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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