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宿命,再次唤回了无法忘却的记忆;
无形的阴影,已经悄悄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
“迪兰公子……”
“这个声音……是雪拉……”
“谢谢您,一直照顾着那个孩子。在下代替她向您表示感谢……”
“雪拉,对不起,我……”
“在下知道,您已经尽力了。请不用责怪自己。但是为了您的前途,还是请您远离她吧。”
“哎?!可是……”
“如果您继续在她的身边,只会给您带来灾难。我不希望……您因为她而死……”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不可能就这么违背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您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都无法改变您的决意吗?”
“我会遵守约定的……”
“意志还是如此坚定吗……那么我就放心了……”
“等等!雪拉!!”
★★
“莱维!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莱维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卡玲那担心而激动的眼神,她的眼圈有些红,像是刚流过泪一般。见莱维已经醒了,她立刻把放在桌上的碗端到他的面前,“这是普利西拉为你调制的药,喝下去的话,就会好一点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莱维想伸手去接那个碗,但是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动不了,别说移动身体了,此时的就连抬个手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哼,你这鲁莽的家伙还好意思问我出了什么事?”卡玲左手拿着碗,右手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液体,满脸生气的样子,“现在你是病人,得老实听我的,一动都不要动,我来喂你。”
一听到这话,莱维的身上顿时像着火一般,两手抓着床单,挣扎着想爬起来,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要别人如此照顾的地步,简直是最大的羞辱。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现在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黑之牙,真是个可怕的敌人,要不是你为我挡下那个魔法的话,恐怕我也不可能会在这里照顾你了呢……”卡玲停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那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瞳告诉眼前的他,她守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虽然我见过不要命的,但是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
“你都学会怎么挖苦人了。”莱维毫不吝啬的回击道,突然,他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啊。你一定是想说,这点母亲要比我好多了,是吧……”
“……”也许卡玲并不是有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雪拉的时候,他都无法面对她。
“莱维,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为母亲的事而自责了。”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应。虽然莱维一直生活在这个阴影中,但是每当看到卡玲的时候,都会让他感到活下去的动力。可以说,现在的莱维只是为了保护她而活着,为了偿还雪拉的“债”而活着,他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目标,他只是想让卡玲平安的活下去,不要再重演当年的悲剧而已。她没有嫌他碍眼已经很好了。
“卡玲,这些年来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恐怕我现在早就已经……”莱维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卡玲的左手给盖上了,她的眼眶突然开始变得湿润了。
眼泪扑簌簌的从她的眼中流下来,她慌忙用手擦拭着:“别说出来……其实,真正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啊。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没有你我又怎么可能在哈比斯的地下神殿那里鼓起勇气走下去;没有你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从艾特路斯坎的山谷里逃生;没有你的话我又怎么可能重新振作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才能活到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因为我们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对吧?”
“是啊。至少在打倒怀斯曼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不知道怎么了,在听到卡玲的这些话之后,莱维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共同面对,无论是什么敌人都不能阻挡我们,我们要共同作战到最后……”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在烛光的照耀下,她开始喂他吃药,而他看到的,是她那红润而洋溢着喜悦的面庞,很美,很美……
在莱维吃完药之后,卡玲准备离开房间,虽然照顾了他这么久她也很累了,但是临走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忘记提醒他好好养病,不要再乱动了,而听着她说的这些话他也感觉有些尴尬,好像她就是他的监护人似的……
就在卡玲离开后不久,莱维再次听到了敲门声,而这次,进来的并不是她,而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奥斯提亚候弟——赫克托耳。
“找我有事吗?赫克托耳……大人。”莱维先试探性的问道,毕竟面对突然拜访的他,莱维也不知道他究竟找自己有什么事。只是那种在基亚兰城曾经出现的不祥预感再次爬上了他的脑海。
“啊。似乎在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这次谢谢你了……迪兰·莱恩哈特。”赫克托耳一字一顿的回答,但是听到那最后的六个字,莱维犹如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而赫克托耳并没有对莱维的整个举动感到意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科乌迪兰家败落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过你了。想不到,你一直和我们一起在作战……这个世界还真小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虽然他的话让莱维感到很意外,但是莱维清楚的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那个布囊,是你的吧?”这句话彻底应验了莱维在基亚兰城时的那股不祥预感。果然,这个布囊是被他拿到了,然后在看了里面的东西之后才交给了普莉希拉,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莱维的身份了。
“在从帝国兵那里抢到的时候,我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那你想怎么样?”既然已经暴露了,莱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兄长也一直很担心科乌迪兰领地被没收后,你们兄妹两个的安危,后来他知道你妹妹在艾特鲁斯坎的卡路里昂伯爵家,而你的下落他一直没有查出来。”他在离莱维不远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代替兄长告诉你一件事。如果这次的战斗结束了……你就来西斯提亚吧,兄长打算和作为继承人的你商量一下重建科乌迪兰的事情。”
“是吗……”他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莱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这一切也都在他的预料中:“也许现在要你作出回答太勉强了,你仔细考虑一下,等战争结束后再回答我也不晚。还有,关于那个布囊里提到的事情,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对我和艾利乌德说。作为同胞,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那么再见了。”不等莱维作出什么回答,他就摔门而出。
……
之后莱维一直躺在床上,他做了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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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一股寒冷让莱维撑开沉重的眼皮,天空一片阴沉,冰冷的雨点稀稀落落的打在他的身上。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有的只是在风雨中摇曳的树木,以及耸立在他面前的山坡。
正在这时,背后的灌木丛里一阵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莱维回头一看,一个人影慢慢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卡玲……”那张熟悉的脸很快就告诉莱维眼前的人是谁,但是话语却是那么无力。因为,苍白的皮肤,金色的双瞳,以及那冷漠的眼神。
“怎么会 ……”瞬间,莱维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眼前的她似乎没有给莱维任何感伤的时间,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莱维的身体,鲜血从莱维的胸口喷射出来,架溅在了她那面无表情,并不为之所动的脸上。
“卡玲……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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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怎么了?请振作些!”熟悉的声音将莱维从刚才那个亦真亦幻的情景中拉了回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普莉希拉担忧的眼神,以及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尤为暗淡的屋顶。
“是梦么?”莱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那种心悸的感觉久久不能平复。
“什么”普利希拉一脸担忧的望着莱维。
“没什么,那个普利希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莱维决定转移话题,之前卡玲并没有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从普莉希拉的话中,莱维知道了那次战斗之后,好在芙罗丽娜发现了他们,并和闻讯赶来的大家一起将他们抬了回去。不然,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已经变成死尸了。
在之后的战斗中,虽然艾利乌德如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却是最后一面,而当莱维刚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港镇帕顿。
“切,真丢人……”莱维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不但受了伤,而且还要别人抬回来。
“哥哥,请您不要再乱来了。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要是芙罗丽娜小姐再晚点发现你们的话,恐怕就……”普莉希拉在哥哥的身边坐了下来,眼里满是因为担心莱维而流的泪水,“当时我真的感到很绝望,我很害怕就这样失去哥哥,真的很害怕……”
“普莉希拉……”
“哥哥,您还记得这个戒指吗?”普莉希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木刻的指环给莱维看,她的双眼专注的望着这个指环,脸上浮现出一丝莱维不能理解的笑容,“在我还小的时候……也就是与哥哥一起在家的时候……你和我有过约定哦。说长大了以后,要娶我做新娘的。”
“但是,那个是……”
“砰”一声闷响打断了莱维正要说下去的话,不远处的房门被一股力量撞开了,虽然不带有什么恶意,但是却充满着紧急。
一名紫发的魔法师站在了门口,他左手握着门把,还在瑟瑟发抖,右手捧着一本魔道书,全身的魔法袍已经被外面的瓢泼大雨所淋湿,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已经气喘吁吁。
“埃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普莉希拉赶紧站起来问道。看的出埃克的脸上写满了“担心”这两个字。
“普莉希拉小姐您在这里啊。您没事吧?士兵在外边发现了刺客!可能是来暗杀赫克托耳大人的!您就待在这个房间里,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开门,知道了吗?”埃克的话非常急促,不等普莉希拉作出什么反应,他就离开了。
刚才气氛还很紧张的房间里现在又平静了下来,只有那扇被带过的门还在那里左右摇晃着,但是普莉希拉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任何平静。
她迟疑了片刻之后,缓缓的从床柜上取了之前放在那里的魔道书和魔杖,稍微整理了下因为刚才的慌乱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冠,埋了埋那赤红色的头发,那分明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哥哥您不要离开这个房间,知道了吗?”走到了门口的她回过了头,看着还躺在床上为她担心的莱维,“这次,就让我代替哥哥去战斗吧。”
“不行,那太危险……”
“哥哥,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普莉希拉了,这次我有必须要去战斗的理由……”普莉希拉把脸背过去,右手扶着即将要关上的门。而刚才那柔弱的声音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而执着,不带有半分妥协语气的声音,“因为我和哥哥您一样,也是继承了罗兰之血的战士!”甩下这句话之后,莱维听到的只有门关上的声音,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嘈杂声逐渐大了起来,战况逐渐激烈,莱维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去帮助普莉希拉,但是之前受的伤让他无法作出任何行动。在担心她的同时,莱维也感觉到现在的她和以前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如她自己所说,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过分的保护了。
昏暗的烛光仍在房间里照耀着,莱维无法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除了祈祷她能够平安之外,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为普莉希拉,还是为她……
“我也会回去转告我的主人。您所担心的这个继承了罗兰之血的男人,不过是个只会龟缩在那里不敢挥剑的垃圾而已。”艾菲迪鲁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此刻还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此刻莱维感觉到墙上的烛光也变得飘忽不定,他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扎进了莱维的心脏,而莱维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我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不!一定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如此自言自语的莱维费力起身,他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或许有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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