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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下)

第五章 月(下)

似乎是因为上辈子把自己的气运都用完了的缘故,自己这辈子的家庭,并不是一个如同田晓那样的富裕的家庭。父母早早地就归西了,家中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叔叔,除了看报纸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个秃顶的老男人,对于杨戬的照顾,也不过是单纯的做饭、监护,做饭、监护和……做饭、监护。

他从来都不会关心杨戬每晚到底几点回家,也从不关心杨戬的学习,更别提关心杨戬的生辰八字有无朋友了。

曾经有老师——嘛,虽然是小学——因为杨戬上课睡觉觉得这孩子对学习的态度很不好想要叫家长,后来杨戬就准备叫她那个叔叔去一趟学校。

谁知道她只是刚开口,才说没几个字,叔叔就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又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滚。”

从此以后,杨戬就再没有和叔叔说过任何一句有关自己的事。两人的关系,虽然之前就不是很和善,但之后却又变得更为疏远。

家是什么?有一个单纯的监护人就是家?有一个会给你做饭的人就是家?

呵,只是单纯的房子吧。

如果家里有那么一个关心自己,爱自己,呵护自己,会疼自己,在自己开心的时候会损自己,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又会安慰自己的人,那么即使那个家再破、再烂,做出来的饭菜再差、再难吃,对那个人来说,都是完整的。

房子是房子,家是家。

两种东西,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走到车站,夜已深,车站里几乎没人。

因为杨戬家住在离城区很远的郊外,而学校却是处于市中心,所以杨戬每天都是坐地铁上学,然后坐地铁回家。

说来也怪,据杨戬所知,她的叔叔,就是那个几乎一天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的老男人,似乎有许多钱。可是他们的住所却偏僻的让杨戬都觉得有点……诡异。

那简直就不像是人适合住的地方……阴森、恐怖。

荒凉的简直不像话。

放在前世,这样的地方倒是处处都有。

可……

摇头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以自己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的东西。

“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我没有啊……”

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困意上涌。

似乎是因为最近天气有点干燥导致电流不顺畅的原因,站内的灯光和显示班次的屏幕一闪一闪的。

杨戬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冷风吹得她一阵哆嗦。

风……

只是下意识地,她的手握上用木头制成的座椅。

杨戬的眉头微微蹙起,天生的超长反射弧使她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个车站空无一人。

即使是凌晨都不该会这么冷清才对啊……

这里可是闹市区的地下,而且夜晚十点半不过是夜生活这部曲子的前奏而已。

“呼——”那股怪风再度袭来,只是这回的劲头似乎比先前的还要……大?

杨戬的右脚猛地跺地,身子随势向后一翻,裙子在空中飞舞,露出白皙的大腿。抓着座椅的右手用力往后一拔,那段细小的木杆被轻易地拔起,身子还未落地,她原本坐着的位置就兀地出现了一枚闪烁着银光的飞刀。

轻盈地落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杨戬用力一掷,手中的木棍便化为一道流光,直直的飞向那枚飞刀的来处。

站起身,眼神如刀,原本的困意在一刹那间消失殆尽。

“要打就出来。”杨戬轻声说,“我随时奉陪。”

似乎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说话这么小那人是否能听到,也不在意那木质的“飞刀”是否能击中那个偷袭的家伙,杨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嘴上挂着清冷的笑容。

寂静。

整个车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杨戬一个人不疾不徐的呼吸声在重复循环着。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那飞刀的出处,冷笑一声,“既然不敢露面,那就别出来招人嫌。”

依然无人应答。

——

“嗅……嗅……”

这个味道……

“司机,停车!”

坐在一辆黑色迈巴赫里的田晓本在惬意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眼神瞟着窗外的风景,鼻子随意地动了动,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再之后,突如其来的吼声响起,吓得前方专心开车的司机浑身一个哆嗦,急忙踩住刹车。

在巨大的摩擦音爆声中,田晓开门跳下了车。

“少爷……”背后是司机焦急的叫喊声。

“你跟老爹说我今天晚点回去!”

田晓头也不回,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夜空下,少年坐在大楼的顶端。

静谧的空间中,仅有少年一人。

呼呼的风声在少年的周身旋转,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满溢着的孤独萦绕在少年的心间。

他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某处,夜太黑,看不清他的眼神。

“呐,我说……”少年轻声自语,舌尖轻轻舔过手中的短刀,“这味道……我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他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大笑起来,笑声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歇斯底里。

可他只是笑到了一半,又突然戛然而止。

“真香啊……熟悉的味道……”嘴角依然挂着笑意,短刀在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令人惊讶的是,他不是为了中二的装逼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真的用短刀在自己脖子上割了一刀!

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印记,但不知为何,看着血慢慢从脖子中溢出,那人似乎变得更加兴奋了。

月光照在短刀的侧面上,映出了少年清秀的脸庞。

“有趣……真有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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