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早风清爽,而信醒来第一眼所见的,是穿着围裙的苏眼的背影。她婷婷地站在小间厨房内,一手抄着炒勺,一手翻着平底锅,提神暖胃的香气扑鼻而来。看着她柔弱的身影,信有些入神,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苏眼新婚次日的画面,脸顿时有些发烫。苏眼在这时转过身来,双手端着的盘中盛着金灿的煎蛋。她将盘子平稳谨慎地放在桌上,同样摆在上面的还有两碗汤和两碗米饭。
“早上好。”
她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微笑着向信打招呼。
“早上好。”信回之一笑。
他发现自己原来已在床上。他记得昨夜帮苏眼复习到很晚,送她回宿舍后因为实在太困了,于是躺地上就睡了,但此时醒来,自己却身在床上,大概半夜三在又凉又硬的地板上睡得不舒服,自己爬上床了。
信下床,进入盥洗室里快速地洗漱完毕,又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制服在就浴室里换好,回到客厅和苏眼共进早餐。
苏眼做的饭菜十分清淡,很对信的口味。说来也不奇怪,毕竟两人相识相知了十七年,彼此的喜好几乎无所不知。虽说苏眼做的饭菜本身就很美味,但青梅竹马这一令人宽心的身份更是加分不少,使信觉得自己所享之餐并非家常便饭,俨然是一顿佳肴丰膳。
“每天麻烦你叫醒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还总给我做早餐。”
苏眼抬头偷偷看了信一眼,又埋头进餐。
“只要时间不是特别赶,这点饭菜还是不难做的。阿信吃得惯就好。”
“与其说吃得惯不如说很爱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就好了。”
“天天吃这么寒酸的早餐?”
“不是挺好吗?”信笑着说。
“嘛,你能这么说我当然很高兴。只要阿信不觉得烦人,我可以每天都过来做早餐给你。当然,你得起得来啊。”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过来叫我起床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
“对了,你昨天的提案发表了吗?”苏眼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信有些反应不及。
“提案?”他停箸,满脸疑惑地看着苏眼。被他如此视线注视着,苏眼似乎也有些惊异。
“是啊,你不是说等过了零点就要发布那个提案吗,到底发了没?”
“哪个提案?”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的反应出乎苏眼意料,起初让她感到有些恼火,觉得阿信这人有时真讨厌,总爱装疯卖傻;但在她表达不满之前,她稍稍认真地审视了信的眼神,那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才会有的愣态。虽然苏眼一向不擅长察颜观色,但独独对信任何一个眼神都能完美解读,他是否装傻撒谎,她一眼就能看穿。显然,苏眼认为此时信露出的不解神态并非伪装,他是真的不知她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如果信真的不是在装傻,那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昨天的提案?那可是他花费大半天功夫精心撰写出来的得意力作,他在讲述那份力作时的神情是多么自豪与兴奋,他极其爱惜他的力作,爱到不允许苏眼提出质疑。那个提案就像他的亲生女儿,除非把她好好地嫁出去,否则就要一辈子捧在手里,他怎么可能会忘掉她?更何况那仅仅只是昨天的事,就算信这个“贵人”再怎么健忘,也没有可能一下子就把如此重视之物忘了吧?
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太把自己的感觉当回事了,其实根本不了解信。他就是在装,必须把他的真面目揭穿。
“别耍我啊,你昨天花了那么多时间做准备,就是关于恢复警察…”
苏眼正想给装傻的信致命一击,戳穿他蹩脚的演技,却在言出一半时如同遭到电击般全身麻痹。
她脑子里一切组织好的语言和构筑起的图像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色彩斑斓的思绪刹时化作一片黑白。她浑身痉挛、冰凉而搐痛,脑中一阵晕眩。她因头痛而低下头,天旋地转的视线里,洁白的餐桌上淋溅着过于鲜艳的血渍,身上的制服同样沾着那种殷红色。苏眼这才意识到这些血是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的,她眼前一黑,倾倒在地,若有若无的听觉中,依稀听到信语气慌张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昏睡,没有梦境,脑子里一团混沌高速旋转,就像黑灰色杂交的龙卷风。
有什么东西如漏沙般滑落,一粒一粒击坠在平静的悬浊液面,激不起浪漫的水花,漾不了多情的波纹,只是凝滞其中,渐而融合消亡。
沙子唰唰落尽,脑袋空空荡荡,像一个被寻宝者搬走所有宝箱的黑暗山洞。溜走了的,是曾经真实存在的片刻记忆;遗留下来的,只是无奈忘却的空虚。
剪掉了,有的片段已经被剪掉了。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一部删减版的电影,有的是分为上中下三集总时长超过十小时的大电影,有的是只有二十几分钟的精短小片,无论长短,拍摄的过程不可能一气呵成,而拍摄完毕制作成片的过程中,一定会剪掉不合适的片段,其原因也许是剧组出于追求艺术的美感或讨好观众而自行剪切,也许是审查部门为维护某些必须维护的利益而外力介入,总之当人生的电影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在脑中掠过时,它已是非原始的残片。
而被剪掉的,必然是不被允许存在的画面。
从黑暗的瞑目世界突然跳转至病房上雪白的天花板,美丽现实的光芒实在太过刺眼,睁眼之时即闭目之刻,她逃避式地合上眼睑,又怯懦地重新张开,视觉从一道边框迷朦的细叶状缝隙逐步升级为开阔的井口,透过这个海纳百川的井口,一切光景都显得别有洞天。
苏眼的头依然昏沉抽痛,太阳穴的筋脉闪电似地跳动。身体,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沉重。不是那种重物加身的沉重,而是有种失去所有权的失控感,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却被人强行拼接给了自己。稍微尝试了几下,她侥幸地发现身体还是能动的,只是发不上多大的力气。
消毒药水的气息有种尖酸的冷漠,窗外鸟雀嬉鸣声如同嘲讽,病房、病床、被单与挂帘共有的白色毫无令人安心的圣洁感,更多的是一种不祥的哀悼。这一切都让她心绪怆恻。她坐起身来,侧过半边苍白的面庞,呆呆望着窗外。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她定睛一看,是信。
“阿眼。”他叫着她。
“嗯。”
“刚醒吗?”
“是啊。”
信勉强地冲她微笑,表情有些难过。
“刚才你昏倒了,我就带你到这儿了。”
“学校的医院吗?”
“是的,还好学校里就有医院。”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们所在之处并非小规模的学校医务室,而是货真价实的医院病房。光明高校占地面积甚广,在教学楼区与师生宿舍楼群的中间地带,坐落着拥有两百多间病房的校立医院,并配备了国家级的医疗服务。在苏眼吐血昏倒后,信火速将她带到了这里。
“医生说你的身体有点虚弱,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安心静养就好了。”
“嗯…信怎么不去上课?”
“我怎么能去上课…我已经请假了,也帮你请假了。”
“真是麻烦你了…”苏眼歉然道。
“别和我说这种话。”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多了。”
也就是说苏眼昏睡了七个多小时。
为什么会突然昏倒甚至吐出血来?苏眼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不算健康,稍微淋雨受凉第二天就有可能感冒发烧,偶尔因为贫血也会出现暂时性昏厥的状况,但昏睡数小时且出现吐血症状,这实在不是她能预想到的。昏迷前后的事她也记不清了,稍稍想去回溯头就疼得快要裂开,她只得暂且作罢。
“阿眼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你想吃什…”
信刚站起身,苏眼就抓住他的衣角。
“我不饿。”
她怯弱地看着他,那双玻璃球般脆弱的大眼睛泪光闪烁。信的心脏如同被重拳砸中般闷痛,他意识到苏眼心中的忐忑,以及对寂静氛围的恐惧。他不能离开。
“那就等会儿出院我们再一切吃吧。”信柔声说着,又重新坐下。
天气有些闷热,由于医生特别吩咐,病房里并没有开空调。信刚从医务室跑回来,身上不免汗渍蒸熏。他用纸巾擦了擦腮部的汗滴,又关切地看了一眼苏眼,她竟连一滴汗都没有,雪肌如冰面般剔透光滑,只是少了平常温婉的粉嫩,多了一层病态的霜色。
“感觉好点了没?”信擦完汗,将揉成一团的纸巾精准地投进六七米外倚在病床门板下的小篓子。
“好多了。”她这笑容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闭上眼睛再睡上一觉吧?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傍晚时分再检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睡得很饱了,”她含了含褪去娇艳粉色的苍白嘴唇,“阿信和我说说话吧。”
“哼哼,说点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苏眼双手放在腿上。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信和苏眼聊了许多他们儿时的事,这个话题似乎成了两人每次会话的标配,但每一次都有足够多的素材可讲,每一次都乐此不疲。随着谈话的深入,无论是信还是苏眼,刚开始有些沉重的心情都逐渐变得轻快不少。
“对了阿眼,你昏迷前说我要发起什么提案来着?”信带着余韵未尽的笑意,突然换了个话题。
“提案?”
乍一听到这个词汇,苏眼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件事。
“是啊,你好像说我花了一个晚上在准备什么提案。”
“你昨晚不是一直在帮我复习吗,之后我们一起玩电玩。提案什么的,有这回…”
正当她想发声表示疑惑之时,大脑中仿佛闪过一道电流,有什么曾经放在脑洞中的东西正在悄然苏醒。四分五裂的记忆碎片即将拼凑成图之时,那似曾相识的触电感再次不期而至。
“怎么了?”看她说着说着怔住,信有不好的预感。
苏眼突然痛苦地抱着头,呼吸变得急促失序,口中发出低微的呻吟,身体下蜷,在病床上缩成一团,其姿态就如同沉眠于子宫中未发育成形的数月胎儿,双脚不停地蹬踹,显得极其痛苦。
她如此突然的病变令信措手不及,尽管今天一大早他就经历过相似的情况,但从未预料到会发生第二次。
“阿信…好难受啊…”苏眼气若游丝的哭腔如冰锥般凿穿信的胸腔,他迅速地坐到床边,按了紧急呼叫铃,同时将一身冰冷的她抱在怀里。
“没事的,我在这里呢!”他像哄小孩般安抚苏眼。
“我不记得早上说什么了…”
“对不起,阿眼什么都没说!”
苏眼紧紧地抱着信宽实的身体,那双细长瘦弱的手臂焕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气,信甚至被她抱得有些难受,但与此同时与她娇弱的身躯近乎无缝的相拥,又令他十分迷恋。
通过身体间诚挚的触觉,信可以十分清楚地感触到苏眼胸部娇小圆幼的形状以及充盈柔软的肉感。他的右胸感知到这个女孩剧烈的心跳,自己也受其感染,心跳变得热烈起来。她漂亮的脸蛋深深地埋在他炽烈的胸膛里,双臂缠揽着他结实宽阔的后背,秀丽飘逸的长发剥出数缕,殃弱地偎在他颈侧。她恐惧地颤抖着,每一次强抑仍存的抖动都将信的心震出一道裂缝。
她很快平静了下来,但拥抱信的双手依然无比倔强。信已经适应她施加给自己的力度,手上像抚摸小猫般轻轻地抹着苏眼柔顺的秀发。
信无法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坐视不理。有些瞬间,他甚至觉得苏眼是一件玻璃制的艺术品,若不细心呵护,她就会被暗涌潜流的日常绊倒,摔碎,零星满地,化为一文不值的透明碎片,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尤其发生在他眼前的话,他可以断言自己的心也会随之一同破裂。
她的脆弱中隐约透着一种破灭的美感,也许在她消逝的一瞬间,她才能达到自己人生中最光彩照人的顶峰时刻———信总有这种令自己生厌的诡异遐想。他已经看到了苏眼最好的一面,别人是否看到完全无所谓了。“她需要我”,信从这份被人依靠的骄傲中体验到无穷无尽的**。当他停止抚摸苏眼的头发,轻巧而又强势地拧起她尖削的下巴,并与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长久对视时,他意识到一件自己早就该发现的事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原来我一直都喜欢阿眼。」
苏眼的眼白透着酸涩的红,眼眸浸着尚温的泪,闪烁着纯真无邪的柔情,信盯着她樱瓣般微微透粉的嫩唇,心中无限怜爱,他慢慢地将脸靠近苏眼,想要吻她,但走廊上突然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他吓了一跳,赶紧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女医生轻轻敲门后快步走了进来,她细缝式的小眼中绽着锐利的光,追捕犯人似地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信。
“看来我扰了男朋友君的好事啊?”女医生别有用心地笑了笑。
“才不是男朋友!”信嘴上虽然反驳她,心中却在喊“good job”。他挺喜欢“男朋友君”这个称呼。
坐在病床上的苏眼不得其解地看看女医生,又看看信,脑袋稍稍歪斜。
“你们在说什么啊?”
女医生摸了摸苏眼的头,叹了口气,又侧回半边脸,狠狠地瞪了信一眼,眼中尽是责备意味。信尴尬地笑着。
女医生帮苏眼量了量体温,又测了血压和心率,一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苏眼告诉她,自己只要一想起早上昏迷前的事就头疼,且浑身麻木。女医生用手掂着下巴,沉默了数秒,随后说道:
“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但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要采取激烈的行动,也尽量不要再去想早上发生了什么。看看之后的情况吧,假如接下来没有出现相似的症状那就基本过关了。”
“嗯…”苏眼点点头。
女医生微微一笑,转身要走,又突然止住步伐,一个标准的向左转面向纪信。她摆出一双死鱼眼。
“可别轻举妄动啊我警告你!你这是趁人之危!好歹是个优等生,能不能有点优等生的样子?”她说着威胁似地重重拍打信的臂膀,然后就出去了。
「是谁告诉你优等生就不能做一些大胆的举动了?」信暗道。
不过,信也十分庆幸刚才自己没吻上去。他觉得自己毕竟还没有向苏眼表达心意,也还没弄清楚她的想法。信不太敢主动示爱,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苏信就会疏远自己的不祥预感。幸运的是,从苏眼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大概没有意识到信想吻她。
时机尚未成熟,要学会忍耐———信如此告诫自己。
黄昏时分,苏眼又接受了一次简单的检查,女医生确定了她状况良好,同意让她出院。在离开医院之前,女医生趁苏眼不备,悄悄把信拉到无人处,告诫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小姑娘身子骨确实比较虚弱,但这次突发的病症并非因此而产生。我和其他几名医生认真地讨论了一下,她的症状有可能是因为心理问题引发的。”
信有些吃惊。
“你身为她男朋友可得好好照顾她啊。刚才我其实偷偷用仪器测了一下,她心理压力似乎很大。你要多陪她聊聊天让她消除压力。身体虚弱可以补回来,可要是因为心理不健康导致思想品德的堕落,到时悔之晚矣!”
“嗯。”信语气低沉。
在医院门口,苏眼对着垂朽的夕阳伸伸懒腰,双手上举,低调地舒了口气,又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信。
“没什么问题真是太好了。突然昏倒我自己都始料未及,要是耽误了周末的考试,那可大事不妙啦。”
尽管橘红色的余晖披洒在脸上,信却依然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即便她重新绽放出柔情似水的迷人浅笑,信却依然看出一丝惧意尚存的忧色。
“傻子,当真病倒也可以申请延期考试啊,干嘛那么认真。”
“我也不知道,”苏眼退回到与信齐步的位置,“总觉得自己好像每一秒钟都有记忆在流失…比如说早上…”
“早上什么也没发生,你什么都没问,我们只是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信抢劫似地插口道。
“也许吧…可是刺痛的遗忘感无时无刻不滋生在我脑中。有什么事情被我忘记了,说不定还是很重要的事…突然有点害怕,阿信昨晚那么努力教我的东西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统统忘掉?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啊,考试快快来吧,趁我还记得那些考点。这算认真吗?只是在害怕失败罢了。”
苏眼悻悻然地说,又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就算你忘了,我也会马上重新帮你补上,所以没什么可担忧的。不只是考试的内容,无论你忘掉了什么,我都会帮你回想起来的。”
苏眼呆呆地看着他,随后微笑点头。
离开病院走了不到五十米路,信发现苏眼很容易就被甩在自己身后。她走得很慢,明显是体力不济。信想了想,在她身前背对着半蹲下身子,要让她上来。苏眼起初不肯上,但在信再三命令下还是上了。信背着她,感觉轻得仿佛什么都没背,他又有些可怜起她来。
“阿眼你有多高?”
“呃…一米六八好像。”她似乎思索了一下。
信觉得她太老实了。同样的问题,如果是问一些爱装矜持的女生,她们可能会嗲声嗲气故意拉长声音地说一句“秘~密~”,并给问话者套上一个意图侵犯隐私的罪名。可苏眼却一问便答,信在感慨她的直接与单纯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总觉得她迟早会被别人用花言巧语蒙骗。
“平常多吃点啊,太轻了。” 信故意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
“我吃的不少啦。”
信第一次背着女孩行走。幸运的是,他背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一个。女孩子青春温软的肉体就贴在自己的背上,信有一种被全世界的温暖阳光环抱的暖意与舒适感。凉风习习,撩动她多情的长发,轻拨慢挑地拂拭着信的后颈,似有一种懒散的挑逗意味。她吹在信颊侧甘热的吐息,她勾在信胸上的冰凉手指,她紧挨在信左肩上的半边瓜子脸,这一切都使他感到幸福感满满。啊,这条路就不要有终点了,一直这么走下去走下去吧,如果能一直让她这样倚靠着自己,那么就算不告白不当情侣又有何不可。
只要能守护她就够了,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咦…”苏眼的声音从信耳畔飘过,“阿信是不是走错了,我的宿舍是在那边啊。”
在行宿舍区前行人稀罕的林中三岔口,信选择了左边的那条可以回到自己宿舍楼的小道,而苏眼则指着右边另一条通向自己宿舍楼的小道。
“我要软禁你。”信森然说道。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把你关在我的宿舍里。”
“为什么?”苏眼话音之中隐约有些颤抖,信觉得她真的太老实了,没有脸皮继续吓唬她。
“说着玩的,怎可能真的软禁你…但是,这几天就和我一起住吧,你宿舍总是没人吧,过来我这儿有什么情况也好照顾你。等你完全好了再回去,好吗?”
苏眼无法抗拒信如此温柔的语气,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对其毫无抵抗力。她将额头紧紧贴在信的左肩上。
“我听你的。”
她的语气太过温驯。信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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