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航高度3000。
云层中穿行的感觉，除了使人抱怨能见度以外，并没有什么能称作“浪漫”的东西。
“不过即使出了云层也全是雾就是了……”
“少……Aurora05向01，您讨厌这种天气吗？”
“Aurora01向05，愚问，飞行员还有喜欢能见度低的地方的？”我有时真的怀疑这家伙的军校成绩是不是掺了假。
这家伙，约瑟夫少尉，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笨蛋。
除了驾驶飞机的才能以外。
“好了，Aurora01向各机，各小队离开云层后，按照原定计划散开，两个小队掩护一支轰炸编队，”回到工作状态，“注意，在离开云层后我们可能立即就会接——”
“疑似敌方机炮开火，各编组，自由散开！”突如其来的航空机炮弹擦过我的驾驶舱盖，留下一道明显的白印。
先提高高度吧，总之要离开这片云再说——我如此判断着。
还好轰炸机编队所使用的三八式水平轰炸机，极限升限也能达到5000米左右，脱离云层应该足够了。
“Aurora01向编队a，各机拉升，优先脱离云层。”
不过云层似乎比我想象中更薄，我刚刚将机头抬起大概20度，编队就飞到了云层的尽头。
两支舰队还真是意外的近。
体感飞行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分钟，按照巡航速度350码左右来算的话，双方相距应该只有十几二十海里了吧。
如果不是能见度实在太差，我都想直接申请进行炮击观测了
——当然只是个玩笑。
“Aurora03，捕捉到敌方航空队，数量6，识别代号‘queen’——不对，其后还有三架轰炸机，识别代号‘snake’”
“同代吗——诸位，似乎可以期待一场战前很好的演练呢。”我舔了舔嘴唇
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我个人是很讨厌这种无谓的风险的。
——毕竟安全第一嘛。
结果上来说，提高高度的判断是正确的。
钻出云层的那一刻，我方确实地比对方高度更高。
“高度和数量都是我们占优——各位，开始干活吧。”
按下机炮开关，宣告战斗开始。
“Aurora01向编队a，a2小队请继续对a3小队进行护卫，a1小队跟上我。”
“密集阵型，对准敌方轰炸机进行突破。”
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冲锋。
虽然安全第一，不过果然缩在后面也不是我的性格。
人类果然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呢，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的确是高速冲锋状态比低速防守来得安全一点，大概。
“Aurora02，已确认敌方防空圈暂时无法造成影响。”
意外薄弱的防空弹幕——密度低得吓人不说，从威力看似乎口径不会超过10mm吧。
“Aurora01向a3，各位待会儿投弹的时候似乎可以放心了。”
“Penelope06向Aurora01.虽然很感谢这种状况，不过我们可不是俯冲轰炸机，不需要刻意压低高度的。”
后方听起来似乎还很有余力的样子。
甩开对后面护卫对象的关心，
——或者说，只有击落眼前的敌人才能最有效地进行护卫吧。
目测距离5000米，高度差大概600米吧。
机炮宣泄的怒吼淹没在双方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经由驾驶舱盖和无线电耳麦的阻隔，已经传不到我的耳中。
“高度差确保，允许各机自行判断使用航弹。”
还好地勤在出击之前很贴心地给我们挂上了两枚两百磅火箭弹，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似乎是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正面的战斗机们突然大角度机动散开了。
“机动能力倒是不差，反应也很快——不过这群白痴根本就没搞懂自己的任务吧。”我甚至笑出了声，右手猛地砸了一下火箭弹发射钮。
战斗机能机动退避，你轰炸机也机动一个给我看看？
——然而事实总是超出我的想象的。
“眼镜蛇机动？？？”一向沉稳的理查德都坐不住了，“妈的这是重型轰炸机啊。”
“Aurora01向02，不要紧张，这大家伙这么来一发肯定失速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和我们在海上僵持了四年的对手、那个国家，居然会让这种白痴来开新型轰炸机？
“眼镜蛇机动”——大角度拉高机头，让机身在空中短暂近乎直立的机动动作，即使是机身轻盈、机动性优秀的六式战斗机，也只有在风向、高度和速度条件一定的情况下才能做出的高难度机动动作。
这个白痴用重型轰炸机做了……
“Aurora03，确认航弹命中3，敌‘jack’击坠1，‘queen’击坠1，另有一架‘queen’……”负责观测的弗莱曼中尉也说不出话来了。
强行做出拉高机头的过失速机动，代价当然是完全的失速。而完全失速的后果——
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重型轰炸机在空中“原地”翻更斗来着。
以坠海姿势来说，的确算是挺优美的。
——似乎有点理解那群战斗机怎么不管护卫对象自己散开的原因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语塞。
“Aurora01向编队a，总之a1各机保持突击，a3可以准备投弹了。”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对舰轰炸吧。
作为制空战力的王牌，我还从来没护航过轰炸机来着。
第一次、站在屠夫的角度看待宰的羔羊。
感受的话——大概只有降低被攻击风险的安全感？
虽然是杀人机器，不过我对屠杀其实真没什么兴趣。
只是贯彻攻击是最好的防御，这一不变的真理而已。
“a1各机，再次尝试拉高高度。”虽然暂时是追击的有利位置，不过相对速度太小，机炮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而对手也在进行大角度回旋，似乎是准备绕到我们后方。
“a1各机，拉高高度后立即尝试回旋，a2的各位，突击阵型——把这群傻帽们夹成肉饼吧。”
算上双方的轰炸机是16比9——在一波火箭弹攻势和追击中又击落共计四机，16对5的绝对优势，还真是意料之外的轻松任务呢。
虽然相信部下们的优秀实力，不过能够用数量解决的事我一般都不倾向于靠技术去冒险。
“各机，为避免误伤请不要使用航弹。”
——下一刻，我为自己这一保存战力的判断感到庆幸。
毫无悬念被击坠3机的待宰羔羊以及，
“Aurora04，确认到方向140有增援，数量7，高度与我方相当。”
“白痴的话，来多少都只是——各机，自由散开！”
察觉到有些异样的我凭借多次空战的经验，要求各机立即散开。
——遭，下意识地做出和对面的白痴一样的判断了。
没有时间进行自我检讨，
敌方的火箭弹划过我的视界。
还好是瞄着我们的，我的护卫对象们并没有向对面的菜鸟一样那么倒霉。
——虽然说安全第一，不过舍弃同伴什么的我还是做不出来。
虽然的确也有打算让他们当一下诱饵，
反正轰炸机的装甲比我们战斗机厚多了，扛一下航炮应该没关系……吧。
“7机增援——也就是回到了16比9嘛。”
我喃喃自语。
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绝望的境地。
“Aurora07向01，目视到06被击坠，无线电已静默。”
更正一下，15比9.
心头猛地一沉，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
盘算了一下残余的弹药量
一击脱离——当然是最好的方案。
握着操作杆的手加大了力量。
“Aurora01向a1a2，密集阵型，最大速度，目标对方战列舰，a3小队请即刻准备投弹”
防空火力最为薄弱、机动性最差的战列舰的话，这个距离下还是有取得战果的胜算的。
“Aurora05向01，我们不用继续歼灭对方空中战力吗？”似乎是为战友脱队而冲昏了头脑，约瑟夫少尉咬着牙问道。
明显感觉得到怒气与不甘——所以说年轻人啊……
虽然我也就大他三岁而已。
“01向各机，这是命令，作战要求是以保存我方战力为最优先，实施牵制性打击，不必要为了这些杂鱼浪费我们的战力。”
1机的损失，已经很大了。
——突然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战友的生命当成数字的。
即使只是调任不久后，相互间还不是太熟识的下属。
Aurora06驾驶员，维吉尔·格拉姆少尉，在我最合乎“理性”的战局判断下，仅仅是一个数字？
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试图用疼痛转移注意力。
——他是我能托付生命的战友，值得信赖的下属，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但是英雄的故事，只有活人之口能够传颂。
“a3小队，水平投弹准备。”无线电里响起轰炸机小队长的发令声。
目视距离6000。
“各机，自由使用航弹，以规避弹幕和敌方机炮为最优先。”
留一枚火箭弹不用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
这种视距内作战，火箭弹无论是威力、命中率还是单纯的威慑力都是拔群的。
15对9的正面冲击——
“为了祖国！——”
——当然实际上为了自己的成分至少占了一半
“拉高角度，全员向左回旋。”
一击脱离的精髓就在于，无论成败都要脱离。
我也懒得管命中没有。
“全速脱离战斗空域，各机汇报是否发现有人脱队。”
“Aurora02向01，本机被防空炮火命中，有些失速。”
“Aurora01向crystal，请准备海上迫降救援，”
“crystal收到，请需要迫降支援者切换到专用频道接受引导。”
结果上来说，一机坠毁，一机事故迫降，即使轰炸失败，战损比也是我方大幅度占优了吧。
无论如何，这一波的交手，至少在我负责的区域内获得了战术性胜利。
——虽然最终汇报战果的时候，我们的对舰轰炸全是至近弹，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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