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留下的人
“报告队长！圣女大人已经平安送回城中！龙巢的袭击者亦被镇压！”
被铠甲包裹的近卫队成员挺直了身子向蕾蒂娅报道。
“嗯，很好。现场的后续处理如何？”
“是！受害范围并未波及教权院，附近倾倒的树木正在切割处理中。请问两名犯人如何处置？”
士兵将脑袋转向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莉泽与小银，两人皆不省人事，毫无反抗地被扔上了运送用的龙背。
“我之前不是已经下令将两人送至魔域的利塞贡监狱吗？在场的士兵应该全数传达了才是。”
“十分抱歉！我是刚到这里的后续部队成员！委派人是贝奥兰迪议员！”
“哦？是吗？”
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士兵，蕾蒂娅放弃似的轻声叹了口气。
“既然是贝奥兰迪议员......好吧，赶快去完成你的任务。”
“是！”
恭敬地敬了一礼，士兵便小跑着追上了运送队伍。在蕾蒂娅将注意力全都放在被拘捕的两人身上时，她完全没察觉到，那来自数米外灌木丛中的目光。
“不出手吗？”
琴恩的脑海中响起了凯尔的说话声。
“只靠你我两人的话，在这儿点把火倒也无妨，估计也就只有蕾蒂娅可以招架得住，不过我不希望发展到星火燎原的事态。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
让琴恩感到意外的是，凯尔沉默了。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无言地注视着被捕的两人。
他是在犹豫吗？琴恩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了解凯尔的人之一，但他明白了一点，这个人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不，也许他根本没变，变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可惜现实不会给予两人更多考虑的时间，运送“犯人”的飞龙已经扑腾着翅膀起飞了，而凯尔的喉头动了一下，半张的嘴仿佛想说些什么，但他选择了默默注视着飞龙的身体在空中逐渐凝缩至模糊的黑点直到消失。
“你说的没错......琴恩。”
“细微的火种烧掉整个舞台......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尽管是念话，但这吞吐的言语与其是对琴恩说的，更像是凯尔在自言自语。
“利塞贡监狱啊，稍微有些棘手呢。”
面对凯尔投来的“什么意思”的目光，琴恩嘴角一歪，
“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愿意听否？”
—————————————————————————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愤怒的爱尔温一把扯住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半精灵衣领，以要将其摁倒的势头推到了墙边，顿时，咚的一阵闷响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说话啊！文森特·阿尔克特！”
文森特没有逃避少女充斥着怒火的视线，只是率直地，沉默地，正视着对方因愠气扭曲的脸，仿佛要独自接下少女要发泄的一切。
“为什么要逮捕莉泽？她不是救下了你们的圣女吗？这是什么？恩将仇报？这就是你们多米利昂的做派吗！”
你难道不会保护自己的妹妹吗！爱尔温的话令文森特本就紧皱的眉头扭成了一团，抽搐的脸颊下，似乎可以听见咬牙的摩擦声。
否认不了。我找不到否认的话语。
文森特不甘地攥紧了双拳。琉娜在眼前被劫走，妹妹因莫须有的罪名被逮捕，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离开了魔石机，自己就是个无能之辈。现在爱尔温倾注在自己身上的责备反而让文森特感到轻松，这是自己应得的，不，如果这简简单单的几句呵责之语就能抹消自己无能的事实的话......
“不要沉默不语！如果是男人的话，回答我的问题！”
终于沉不住气的爱尔温激动地举起了手掌，眼看手心就要在文森特脸上炸裂————
“是谁在梵·洛恩斯的廊下大声喧哗的？”
如一月的早春之风，柔和地抚过人的肌肤，却同时将彻骨的凉意渗入单薄的皮肤，似要扑灭即将擦出的火星，令爱尔温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琉娜·帕佩特！”
“放肆！居然直呼圣女大人的名字！”
随琉娜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卫兵对爱尔温的不敬呵斥道，手里的长枪在地板上摩擦出威胁的噌噌声。
“不用在意，请问您是？”
“等————我们可是在螺旋天体上救过你啊！难道你又想像这次那样————”
居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圣女是如此卑鄙，亏我之前还那么同情她！想必自己紧咬的牙齿正在发出龇龇声吧。
“哦？那么————”
这位精灵小姐是莉泽·阿尔克特的同伴喽？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琉娜清脆的声线突然沉了下来，双目像要挤成一道直线那样眯了起来。
“我————”
“这位是爱尔温·艾露芙小姐。就是她拆除了螺旋天体的炸弹，刚才在龙巢也帮助我们镇压了袭击的恐怖分子。”
抢在爱尔温开口的前头，文森特强硬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并背对着琉娜朝爱尔温使了一个眼色。在目睹了架起武器的卫兵们后，爱尔温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是吗？那还真是得感谢艾露芙小姐啊！”
微笑着递出了除去手套的右手，琉娜以诚挚地语气说道。
“没什么，顺便而已。”
极不友好地回了一句，在卫兵们充满敌意的注视下，爱尔温握上了对方的手。
如果你的言行能像这手的温度那么温暖就好了，爱尔温皮笑肉不笑的脸底下，仿佛可以隐约看到刀锋的反光。
“那么，文森特，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非常乐意，圣女大人。”
文森特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领，向琉娜恭敬地鞠了一躬，而背后的爱尔温则不爽地把视线扭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我们就失陪了，艾露芙小姐。”
言罢，多米利昂的圣女高挺着自己那略显贫瘠的小小胸部，抛下散发着阵阵敌意的爱尔温，在卫兵盔甲噌噌的应和下，娇小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而最后映入精灵少女眼里的，是文森特充满歉意的回眸。
搞什么啊！那个可恶的女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要不是那群碍事的卫兵————
“喂，爱尔温·艾露芙，能听见吗？”
呜啊啊啊啊啊、咕唔唔唔唔唔——————————
爱尔温被脑袋里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几乎蹦了起来，她极力地掩住了自己的嘴才避免了那失态的悲鸣变成梵·洛恩斯城里的免费广播。
“凯、凯尔！你在哪儿？”
掩着嘴压低声音，爱尔温抑制住狂躁的心跳，并瞅了瞅走廊上是否还有别人。在确认方才的惨叫没有引起卫兵注意后，在原地狂打转儿的爱尔温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尽可能自然地靠到了廊下的窗边，
“莉泽她————”
“知道了，听我的指示到指定地点会合。”
与爱尔温急促的语气相反，对面仅留下会合的地址，便切断了联系。
啊啊啊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丝的紧迫感吗？
心里不断抱怨着，少女噔噔噔的踏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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