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于城堡上
怎么这样，简直不可理喻！
在心底咒骂着，魔石机的驾驶员，文森特·阿尔克特愤愤地快步走在梵·洛恩斯中央城堡的上层回廊中。
尽管文森特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一般不会将情绪表露在外，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麻木之人，像现在这样隐藏恼怒的感情，反而体现在行动上的情况还是会发生的。
上头竟然不允许魔石机参加圣女加冠日的警卫活动，仅仅是因为破坏传统和可能引起民众的恐慌，就要雪藏魔石机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明明是展示魔石机能力的最好机会，却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可能文森特自己也没注意到，脚下的步伐明显比刚才加快了，大概是焦躁所致，他正漫无目的地绕着回廊往上走。
要知道我为了驾驭这台机器，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要承受住机体高速移动所带来的压力的同时，还要保持清晰的头脑，保证自动咏唱系统顺利运行，仅是适应魔石机的反动就训练了近两年的时间。
难道多米利昂是在害怕魔石机的性能吗？
诚然，在之前螺旋天体一案中，魔石机发挥出了压倒性的能力，从比龙族士兵更快的移动速度到一机全歼敌方运输机的战斗力，无不体现出其全面超越传统军队的优秀性能。
既然父亲没有提出异议，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吧......果然是因为多米诺吗？那个支配着多米利昂，旧制度的代表。
可恶，即便现在烦恼这些也无济于事了，谁叫魔石机是归多米利昂所有啊。
唉————
无奈的叹息从口中溜出，此时文森特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爬到了城堡的顶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扇敞开的大门，内侧是一宽敞的房间，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没有太多华贵的装饰，稍微显得与如此雄大的城堡格格不入。
唔，我居然神经大条到跑到这儿来了，也不好意思指责自己的义弟大大咧咧了呢。
我记得这里是......
“啊，这不是阿尔克特，唔，文森特先生？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清新柔和的嗓音从正对着房门的阳台飘来，身着形如白色婚纱的连衣裙的粉发少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了防止披肩被风吹落，戴着长筒棉手套的细嫩双手搭在了柔弱的肩膀上。
“当然没问题，圣女大人。”
文森特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对面的女子则露出暖意的笑容。
“因为叫阿尔克特的话，很容易和莉泽小姐弄混呢，呵呵。”
“诶，圣女大人认识我妹妹吗？”
“之前在索蒂雷吉欧院有几面之缘，螺旋天体上也被她救过呢。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能叫我琉娜吗？圣女大人什么的，听着挺别扭......”
请过来这边坐吧。琉娜微笑着招呼文森特坐到自己的对面，而文森特也决定接受对方的好意，于是信步迈入了房间，来到了阳台中央的圆桌前。
“那么，失礼了，琉娜。”
如果换作是雷蒂亚的话，注重规矩的她肯定会再三推辞的吧，但文森特在对待他人，特别是女性时，比起繁琐的规矩，更倾向于遵从对方的意愿，从而显得处事更有弹性。
“抱歉呢，文森特先生，这么冷的天还让你陪我坐在阳台外......”
很奇怪吧？但是我很讨厌呆在屋里，总觉得让人心神不安。对在桌子对面坐下的文森特报以歉意的微笑，琉娜把交叠的双手藏在了并拢的双腿中间。
“请别介意，叫我文森特即可。家里的妹妹也不喜欢呆在屋里，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看着琉娜一脸释怀的表情，文森特此刻意识到，排开圣女的特殊身份，琉娜·帕佩特也是与自己妹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少女特有的敏感。
“哈哈哈，文森特真是意想不到的温柔呢，我还以为你会像修奈特将军那样严肃呢。”
开玩笑的。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琉娜抬起手背掩住了翘起的樱唇。
“家父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罢了，我还差得远呢。”
“所以文森特才藏不住自己的焦虑吗？”
唔，被注意到了吗？我还对自己能够完美地控制住脸上表情的变化呢。
“哈哈，心情的确有点烦躁，实在失态，但绝对不是琉娜的原因哦。”
“我知道的，是因为加冠式的警戒问题吗？”
似乎洞悉了文森特烦恼的根源，琉娜的单眼皮失落地沉了下去，交叉的手指因为互相摩擦发出窸窣窸窣的细响。
“嗯。”
虽然不知道琉娜对警戒的安排知晓到何种地步，但文森特也不打算做太多的辩解，只是暧昧地点头承认。
“果然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呢......”
“圣女加冠是十分重要的仪式，保证圣女的安全天经地义————”
“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文森特会保护我吗？”
承受着琉娜真挚的眼神，文森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无法立即作出“那当然”的肯定答复。如果没有魔石机，自己能够顺利地驱除迫近琉娜的危险吗？而且自己搭乘魔石机的动机，又有哪一点是为了保护圣女呢？
“我......”
会尽力。
不否定，也不完全肯定，模棱两可的回答。文森特羞愧地低下了头，在心中反复地责备着自己的不坚定。
“谢谢！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琉娜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文森特的身边，一把牵起文森特摆在桌上的双手，对方的体温立即透过手套驱散了文森特手上的寒气。
“只要你能这么说，就足够了！”
啊，原来是这样。文森特愣了一下，似乎理解了琉娜的言外之意。只要愿意保护她，哪怕是一丁点的意愿，琉娜也会很感激吧。以这个年纪进入梵·洛恩斯，成为作为政治傀儡的圣女，恐怕身边不会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吧。
圣女只是聚拢民心的道具，坏掉了只要再换就行，琉娜·帕佩特个体的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最终只能依靠这小小的身躯扛下来自双方的恶意，而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友方。
有那么一瞬，眼前喜极而泣的少女竟与自己的妹妹重合了，那个自己没能关心好，疏远自己的，孤独的妹妹。
我能够实现我的诺言吗？
心中还留有踌躇之意，文森特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回握住琉娜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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