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崎岖,车子很颠簸,一摇一晃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甄兰睡的很死。
进城的路似乎很漫长,车子到底会开往哪里...我却毫无睡意,吱呀作响大的车子和寂静的路途,让我想起了,那个遥不可及的过去,那个燥热不安的北方。
那个时候闹了旱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不下雨了,我的嘴唇常年裂着,我的爹会带我去很远的一个地方取水,那条河的河面离岸边很远,它快要干掉了。
我爹只是一天到晚的皱着眉头,躲在屋檐下一口一口抽着旱烟。但为什么我们不离开这里,我问过我爹。
“因为这是我们生活了四代人的地方,我们要守住这里。”他是这么说的。
但终于有一天,我爹不得不带我们离开,随着旱灾的发生,也发生了疫情,旁边的村子几乎死光了人,逃出去的也会病死。
叔叔来找我爹,劝说他离开,他只是看了一眼我和我娘,就决定离开了。
叔叔驾着马车,带着行李不断得赶路,我娘让我吃一点干粮就睡觉吧,睡几觉就有水喝了。
我们走的很匆忙,车子也是很颠簸,还要堤防这里的土贼。
那时的天很黑,又好像是我的眼圈发黑,一股睡意一直笼罩着我,但我又不想睡去。
我娘她蜷缩成一团,靠在车上,我叫她,怎么也是不应。
我急哭了,最后她慢慢抬起头,那张脸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活像一个僵尸,就像前年饿死的老寡妇的脸。
她看看我,笑了笑,从包袱里拿出一点干馍馍喂给我。“囡囡,马上到了。”
她又把头低下去,就再也没抬起过。
娘亲她被葬在荒郊野外,最后也没跟我们到那个有水的地方。
可是到了之后,叔叔也病死了,不是死于疫情,而是死于感染。他只是被树枝划开了一个口子,因为没有即使处理,感染后慢慢的死了。
他在床上痛苦了十天,被折磨了十天。
似乎只是这年里,我就已经看过可以让人冷静下来的死亡了,爷爷,我爹,我,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我眼里的黑圈过了一个多月才消失,那可能只是太饿了,但我觉得是我看到了死亡。
老天真是太作弄人了。
我娘,她让我活下来了。
“娘。”我轻轻的呼出了这个字。“怎么了,瑛子。”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我一下,我转过头与她对视。
“刚才娘没怎么离你,你别慌,有娘在。”我看着她的眼睛,明明是充斥着不安和害怕,却来安慰我。
我终于记起了,其实我娘她,同样很美丽。
娘,都是美丽的。
车子一晃一晃,就像摇篮一样,青阁的手轻拍着我的背,催促着我进入梦境。
我做了一个属于艾学芈的梦,悠长到沦陷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甄兰不安分了,她拱着我的胸口让我醒了过来。车窗外很黑,什么也看不到。
恰时,前面有一束亮光,一个亮着灯的小屋子出现在我眼中,是那里吗?车子如想的那样停了下来。
青阁拍了拍我,她不知道我已经醒了。“瑛子,醒醒,到了。”青阁先下了车,甄兰被她娘抱了去,我也跟着下去。
那些人带我们进了那个房子,黑沉沉的门看见很沉重,我环顾了下四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屋子里的灯光亮到刺眼,里面摆着很多东西,我都不晓得是什么,铁皮盒子居多。
“兄弟,喝一杯走。”闫丘笑着跟着那些人走了,青阁揽着我的肩催促着我往前走,但我似乎,已经被这陌生的环境震慑到不能动了。
“瑛子...。”直到青阁把我抱起,安顿到一个小房间里。
灯暗了下去,我连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都不晓得,耳边隐约听到男人们的喊叫声。
大概是车子上睡的太多,现在我很清醒。
这里...是不是没有窗子?为什么连月光都没有,刚才也是那样,漆黑到像个盒子。
“瑛子...快睡。”青阁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转过头去,却看不到她的脸,那她是怎样看到我的?
明天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我只知道,青阁会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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