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将黄土覆盖的绿茵滚起了阵阵波浪,开在断崖处的蒲公英作细绒扬风而起,飘向远方。
头顶上方,烈日正悬。
于不远处的茂密林间,一人缩在树荫里,倚着一方正的木箱席地而坐,正抬头望着上方树叶渗落的余晖入了神。
许久才听见一声细碎的低语:“师父。”
良久,
那人站起身来,抖去了衣袍上的落叶,光斑随着动作的变化最终落在了他白净的脸颊上,一双澄澈的眼眸在光斑的点缀中好似神光内敛其中。少年郎一身青灰色的布衣,头束青巾,面容生得俊俏,身躯有些消瘦,看着像是某个书香门第的族人,但身上却穿着缝补过的粗制布衣,还背着那个几乎有着他三分之二高的木箱,这身装扮令人着实好奇他的来历。
这里山势连绵百里,望及地界方圆百里之内可没有一座城池,世家弟子再怎么悠闲也不会跑到这种边界地带来的,况且这片山脉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国界范围,与之相邻的倒是有两国,一为虎丘,一为越,而另一边则是曾经的百族夷地——楚地。
因为各种原因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不知从何时起,那些流沛无家的人开始在此扎根,在这片山脉的某一处,建立起了一个又一个集聚地……
休息了片刻,又一阵风起。
随风拂来的声音钻入了耳内,只听一青年男子的声调正论着:“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阿囡被那堆山贼掠了去,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个娃儿胡闹,那里是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去的地方?那里可是龙潭虎穴!再说,你难道没听到你叔从别的村落里带来的消息吗?越国早在半年前请来了个上仙,而那群山贼好死不死斗了胆子在前些阵子劫越国的道,这下可好,惹得了个引火烧身,可是连累了阿囡这孩子,才刚刚十四啊。”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满是叹息。
争论的声音持续了一会,才渐渐停息。
上仙?
被这词汇勾了心思的少年循声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沿着崎岖的山路从下至上登高而来。没有人花大功夫去开凿山石在这种地方修葺阶梯,偌大的群山山脉中区区一座山峰所占比重不过沧海一粟,这种盘算显得吃力而不讨好。好在此地生活的人也早已习惯,凭着长久行人踩踏而出的路径行舟,游走在山间的村民至少不会因茂密的山林就此迷失方向。
山势忽急,那两人越过了陡峭的斜坡来到半山腰处,体力的消耗而不得不停步歇息。
正在树荫中的少年方才能打量起了来者:并立而行的两人都戴着一扇藤条编织的斗笠,一高一矮,老人拄着拐杖,不过能走这山路显然身体很是硬朗,而青年背着一箩筐,青绿的叶尖从缝隙中冒出,看这一老一少的衣着与心头,应该是来自附近某一村落的居民吧。
他们身上的粗制布衣普遍显得厚实,在入夏之后可就不太适用,不过幸好这种衣料都是给男人们穿,他们在炎热时期即使赤着上身也是无碍的,毕竟这里几乎与外世隔绝,讨不到什么好的布料就只能靠自给自足,‘男人农耕、女人织布’,这种不知延续了多久的传统依然是维序着这里的人们生活的有效模式,由于各家各村落之间可能存在差异,所以村落间又重拾起了最原始的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
虽未入过村落,这基本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少年走近,先前这老少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打算问问情况。
见有人过来,青年探了探脑袋,“这小哥儿,倒是生面孔啊。”
村落与附近的村落的人时有走动,之间相互认识倒是不稀奇。
老人抚着胡须,点点头,“好俊的娃儿。”
“老人家您好,方才偶然听见你们谈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的目光放在了老人身上,细心些便能发现这老人的袖口处还用细细的藤蔓作了镶边,村落内只要资历最高的长者才能做这种装饰,类似于村长之类的象征。
老人不答反问,“观你面生,你不常在这里走动吧。”
“是,我随师父虽在山脉内居住数年,但不曾与各个村落有所来往。”
“瞧你背后背着的木匣子,装的什么呢?”青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对他背着的箱子很是好奇。
“我虽学艺不精但还是会些医术,里边是些药材,还有行李。”
少年解释完便见老人挥手,“嗯,学医甚好啊,这几个村里头也就一个郎中,治一些小病还成……呵,说事的话,就先过来吧。”他指着一边的树荫缓步走了过去,少年跟上,老人席地而坐,让少年也坐下后,方才道:“看你年纪不大,不知怎么称呼?”
“复姓左丘,单一个徽字。”
“这姓氏倒是稀罕,老夫方笺,这是我孙儿方麓尘,称呼就随意了,这里不讲究那么多。”
山民没了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性格大都质朴随和,不喜那种强制实行的礼数。
“方老。”左丘徽应声。
方笺点点头,“你刚才问到的,实属一言难尽啊。这里都是些流沛之民,寻一避世安生之地才在此扎根,而山贼则是一群犯事的逃亡犯。”说着,老人指了指右边,“就在东面那块区域,他们的山寨就驻扎在那里,那的寨主自命不凡得还称了大王。”
“那边离山脉边缘比较近吧,即拦了那边的出路,还能越过界线去劫持来往越国的车队。”
“对,不过还有一个原因,那里有一条贯穿整个山脉的水路,以往偶尔会有运载物资的船只经过,他们早起就是干着截取船只的营生,不过近年来战争不断,几乎没有了外地来的商船,他们就倾力四处掠夺这片山脉里的村落,我们不胜其扰,但实在无可奈何啊。”
“这里不属于任何一国,官家都管不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来,这群混蛋才肆无忌惮!”方麓尘捏紧了拳头。
“可被一群蟊贼损了面子,越国那边会默不作声?”左丘徽道。
“如果面对的只是这群贼寇,依照驻守边疆的朝公子雷厉风行的手段灭杀其实不难,但世事无常。且不谈山贼一听闻风声躲入山里,越国远行而来的围剿队在此地能消耗多久,单指虎丘的军队就是一个大 麻烦,本身越国与虎丘在边境的摩擦不断,根本无法派出多余的人去收拾他们,不然容得那群货色在那嚣张?”方笺道。
“那,您提到的上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越国在半年前举办了迎仙大典,为那个上仙摆了很大牌面的宴席,好像还真招来了什么,传得很是玄乎。我们这群山野村夫也无法判断消息的真伪,毕竟谁也没有亲自见到过,半信半疑的,倒是最近发生的……”方笺注意到方麓尘难看的脸色,顿时止住。
“我来说吧。昨天我叔从南边村落带来了消息,那边有座山头几日前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一直肆虐的山贼在一夜之间没了动静,有人曾冒险上山查看情况,却没能再回来,有人猜测是越国的那个上仙降下了灾厄,不然这种阳春天气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异常的现象。”青年和老人脸上显得忧心忡忡,应该是‘阿囡’的关系。如果他们说的确有其事,那这个‘阿囡’毫无疑问已经与那些山贼陪了葬。
“多谢答疑。”少年向老人行了一礼,取一竹筒送到青年手中,“这是治疗外伤的药膏,行走山中难免会有刮蹭,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方笺发出邀请:“若无急事,不如到我们家吃顿饭。”
左丘徽谢绝,道:“我遵从师命,正要出山去。”
“好吧,那我不强留了。”老人惋惜。
“有缘再见。”
“路上小心。”
告别了老少,左丘徽朝着东面而行,在日沉山间之际,终于在满星逐月的夜色下看到了那一抹冷幽的白,范围外的树林间飘迷着白雾,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随风渗入了单薄的衣裳内。
“这就是那个上仙的所为吗?”
【注明标签】女主,单身,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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