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新叼着烟卷儿,带着照妖墨镜,向着前方的墙壁上血淋淋的笔记,在这之前,他也曾想过,这寺庙的和尚兴许是外出了,遇上这样的大雨,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但这个大大的“一”字上散发而出的淡淡阴气告诉他,这寺庙里绝对有妖邪作祟。
最近可真是够倒霉的,归新想,怪事儿接二连三,牵四挂五的发生,看来抽空得找个大师傅帮忙看看流年才行。什么?为啥不自己算?
归新耸耸肩,“我那些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个赚钱的手艺,算得准个屁嘞!”
归新对于自己的算命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这个世界当真有人能够未卜先知,但是他觉得,他的水平还只能归类为察言观色,说点儿吉祥话,就连心理学的范畴都算不上。
略微一端详墙上的字迹,归新发现这字迹很奇特,准确来说,这个字根本不是人写的,而像是某种野兽用带血的爪子在墙上抓出来的,除了写下一个字迹之外,剥落了些许的墙灰。
“我觉得这不正常。”芙蓉道。
归新白了一眼她,还用你说?是个人都知道!
“不过别怕!就算真的有妖鬼,本尊也会保护你的!”芙蓉道,“我看你也不想淋雨,所以等雨停了再走吧!”
你保护我?归新耸耸肩,到时候你别先跑就行了。
“让本尊来看看,在这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说话间芙蓉爪子一探,蘸了一点墙上的血液,然后送入嘴中。
归新微微一愣,还有这种操作?乱吃东西真的好吗?
“这……有点儿晕?”说话间芙蓉的脑袋开始摇摇晃晃的,“这种感觉,这妖怪好像是……”芙蓉嘟囔着,一头栽进了归新的怀里,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睡着了?归新抽了抽嘴角,东西,果然是不能乱吃的吧?
归新思索之间,那墙壁上的字迹已然消退了一半有余,就在这个时候,那好似拍皮球的闷响再一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
而这一次,归新明显的感觉到那声音似乎距离他更近了一些,心跳也随之加快了几分,目光四下搜寻了一周,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到这声音传出来的源头。
“该死,哪儿来的立体环绕音……”归新喃喃,说话之间,墙壁上的字迹又消退了几分,此时此刻那字迹仅剩下轻描淡写的一笔,在雨水的冲刷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得无疑无踪了似的,而那闷响声则已经逼近到了他的身旁,就好像在他的身后不远的地方,转过身去却是空无一物。
就在此时一阵“铛铛”的锣鼓声混合着“咿呀咿呀”的,难听得好像呜咽的唢呐在寺庙之外响起,只是片刻,便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寺庙大门之外传来倚着轻柔的女子问话声。
归新皱了皱眉,摘了照妖墨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着寺庙大门的方向走去,心中暗自忖思,真是奇了怪了,之前他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关门呀?难道是被风吹关上的?
墙上的字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那“咚……咚咚……”的闷响则完全像是在他耳边响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个篮球砸在他的脑袋上一样。
就在归新转过身去,一路小跑着去开门的时候,那持续了好一会儿的闷响戛然而止,同时有一道黑影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掠过,圆形的,毛茸茸的,就好像是一枚披头散发的脑袋。
……
永福寺外,一行十来人,抬着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向着这边而来,风雨飘摇之间,抬轿的轿夫步履蹒跚,娇子也跟着他们的步伐在雨中摇摆着,在雨中,那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乐师也找不准调子了。
走了调子的乐曲,摇晃着的花轿,摇曳的红绸装饰三者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副诡异画面,远远地看去,那一行人像是顺着风飘过来的一般。
这一队迎亲的人马正是那从石榴镇出发的刘灵儿一行人,他们本就是冒雨赶路,争分夺秒的想要在婚期之前赶到,可谁曾想才出了石榴镇不久,天色越发的黯淡了起来,等到上了山道,那风雨便越发的肆虐了起来。
遇见这种天公不作美的情况,能够在这大暴雨之中不出事情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一行人也打消了冒雨赶路的念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才转过一道山坳,远远地便看见这边有一座寺庙,白墙黑瓦,朱漆大门,好生气派,正是一个避雨的好去处,于是一行人便迅速的赶了过来。
“有人吗?”
刚赶到寺庙门前,善喜便快步上前,拉了门上铜环,叩了门。
“有人在吗?师傅?”
敲了一下门之后,久久未见有人应门,善喜嘟了嘟嘴,私以为是风雨声太盛,庙里的和尚没有听见有人叫门,于是提高了几分声音,再次向着里面喊道。
话音刚才落下,寺庙的大门缓缓地开了,发出“吱呀”一阵声响,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在哀叹一般,一个面皮黝黑,脸生花纹的人从门后探出脑袋,彼时天空电光一闪。
电光印在来人脸上,善喜只觉得那人眼睛瞪得像眼睛瞪得像同理,射出闪电般的狰狞(对!我说的就是黑猫警长!),就好像那传说中的夜叉似的,她心中一紧,顿时“啊呀!”的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出三步有余,方才站定了身形。
看着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善喜,归新皱了皱眉,心道,“虽说不是貌赛吴彦祖,才比郭德纲,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也至于吓着人吧?姑娘可有眼疾否?”
“我吓人吗?”归新怀着对善喜的满腹牢骚,低头对半睡半醒的芙蓉问了一句。
“还行吧……喵……”芙蓉伸了个懒腰,砸吧砸吧嘴,“比黑风山的黑熊精帅点儿……”
“本尊还没分析完,你就别打扰我了!”
芙蓉说罢,便缩进了归新的怀中,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黑风山的黑熊精?光听名字就能想象那长相,不是烧窑的,就是卖炭的,自己真有那么丑?没觉得啊……归新皱眉。
电光随着滚滚雷声去了,善喜定睛看去,才发现面前的不是什么夜叉,而是一个脸上抹了黑泥的少年,顿时柳眉一横,粉扑扑的俏脸上流露怒容,娇嗔道,“你这人,好端端的,干嘛在脸上抹黑泥吓人!”
抹黑泥吓人?归新闻言略一回想,顿时恍然,方才手沾地的时候弄了一手的灰尘,这敲门声来得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便来开门了,完全忘了收还是脏的这么一茬儿了。
我就说嘛,我不至于丑到吓人的程度嘛!不过,这样一来脸上的黑泥绝对是没有抹均匀的,若是换了平常芙蓉肯定是要像是抹水泥一样帮他涂匀的,但现在看见了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顾着睡觉,归新越发的觉得其中有蹊跷。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手不干净,适才不小心碰了脸,才弄成这般模样。”归新冲着善喜拱了拱手解释道。
“哼!那你还不让开让我们进去?”善喜一副得理不饶人,双手在腰上一插,冲着归新喝到,她平日在刘财主府上骄纵惯了,像归新这样邋遢好似乞丐的人,怎么可能放在眼中?
“我不能让你们进去。”一想到这寺庙恐怕有邪祟作乱,归新便欲阻止这一行人进入其中,这一看就是迎亲的队伍,人家这是喜事儿,可别让这妖鬼给耽搁了。
“嘿,你不能让我们进去?你是这寺庙的主人?”善喜瞪了一眼归新道。
归新摇摇头。
“那你是这庙里的和尚?”
归新再摇头。
善喜白了一眼归新,“那你还不让开?”
“哦。”淡淡的应了一句,归新耸了耸肩,让开了道路,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就没办法了,他又不是雷锋,哪有那么乐于助人?
在那身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归新忽的感觉一股淡淡寒意,短暂的一愣之后,他立马的戴上了照妖墨镜向着新娘看去,却未曾看见阴气。
“是错觉吗?”看着那新娘盖头下露出的惨白脖颈,归新暗自忖思。
领着迎亲的队伍进了寺庙之中,善喜四下打量一圈柳眉一蹙,转过身来瞪着归新道,“我说,嘿,那个黑脸儿的,这庙里的和尚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小姑娘长得还算平均水平以上,怎么素质已经探底了呢?归新撇撇嘴,没好气儿道,“我哪儿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没和尚,兴许一窝的和尚纠集着去天竺国朝圣了也不一定呢?”
“当然,也有可能去绫山寺进行关于帮助不孕女子求子的学术性讨论了。”
“小姐,这人胡言乱语的。”被归新的话搞得晕头转向的善喜嘟囔了一句。
闻言那新娘淡淡道,“不必理会,兴许是个疯子呢?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先找地方住下来吧。”说罢便率着迎亲队伍众人向着寺庙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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