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张狂而庞大的魔力逸散开来,卷起了飓风,将漫天飘舞的血雾扫向了远处。
一抹渐渐散去的,清冷而皎洁的月色之下,一片染满鲜血和肉糜的废墟完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碎成糊状的血肉汇聚成了一汪不浅的血池,铺满了整个地面,渗进了残垣断壁之中,侵入了土地的深处。赤红的“池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还算完好的尸块在里面沉浮……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伊迪丝仰躺在我的头上,无聊地问道。她随之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话:“嘛,我也是糊涂了。现在问这个毫无意义。”
“是啊。”落竹站在我的肩头,好像有些惆怅。他抚摸着自己腰间的剑刃,暗金色的猫眼瞪向了那深黑一片的夜空,“自从星空消失之后,【天文台】的老家伙们就已经快要疯掉了,现在连太阳都没有了的话……”
“嘛,这个你到不用担心。”伊迪丝扶着我头顶的龙角,缓缓坐起了身子。她依旧慵懒地笑着,但语气里可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冷静得可怕,“【天文台】那群家伙全死了,一个不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为了镜子里、星象盘上模模糊糊的‘未来’发愁的家伙了。”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坐在了我的角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世上的人,怎么在‘现在’活下去,怕是都成个问题啦。”
“……”落竹并没有回话。他仰望着天空,用着我未曾听闻的语言,轻轻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柔和,却很清晰。一股深沉的怀念与悲伤萦绕在歌声之中,传入我的心内,回响在我的脑中——
像是拥有一台自动翻译机一样,我能听懂他在唱什么——站在我肩头的猫人,正在唱一首镇魂歌。
“哈,你这家伙啊……真是的。好久没听过你用家乡话唱歌了啊……”
伊迪丝咕哝了一句,笑着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她少有地安静了下来,开始静静聆听。
从猫人的口中流出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风中回荡。悠扬的旋律带着淡淡的忧伤,随风散去,不知传到了哪里。
正在伊迪丝身旁看护着那三位“病人”的爱瑞丝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诧异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是泪水?
“啊?我这么会……”她有点疑惑地抬起头,向猫人的方向望去。爱瑞丝听不懂这曲子,但她本能的感觉到——这首歌不简单。
“猫人自己想唱歌——可是难得一见的哦。”伊迪丝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子,来到了爱瑞丝身边,“据说他们的歌声能引出灵魂深处的东西。”
“唔——灵魂吗?”爱瑞丝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少女——明明还在沉睡,他们的眼眶里却也溢满了泪水,“灵魂,灵魂——也许血月病和灵魂会有关系?”
她喃喃自语着,又凑近了那名最为虚弱的少女身边——那名被昵称为小绘的少女额头上,十字的血线红的发亮,“唔,从灵魂层面研究的话呢……”
“所以说妹妹你才找不到男朋友……”无奈地叹了一声,无视了爱瑞丝的抗议,伊迪丝倚着我长长的龙角,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落竹轻咳了一声,不再微微哼唱,而是直接吟唱了起来。原本不知名的小调,转为了不知名的歌谣。他轻轻弹拨着腰间的细剑,铮铮的交击声与歌声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体现出了那种淋漓尽致的惆怅与悲伤。
我不禁被那歌声吸引。
“朝来夕往,花冠盛放。
附于树影,溢彩流光
万物滋长,水畔葱茏
你之所至,即为故乡”
听这歌词……明明是赞颂故乡的曲子,歌词的场景美的醉人——可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猫人继续唱着歌。他直接抽出了两把月色的细剑,在我的肩头跳起了满载杀意,却又优雅无比的舞蹈。剑光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破风而来的剑气刺得我的脖子都有点痛。
我眼中的魂火跳出了眼眶,打量着这个明显有点不正常的猫人。
明明唱着很美的场景,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悲伤。明明唱着悲伤的让人流泪的调子,他却没有哭泣——非但没哭,还在诡异的笑……
那种猫的冷笑。
他时而轻笑,时而苦笑,时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唱,越笑,唱出的调子就越悲伤。
笑到眼泪流出,笑到眼泪干涸,笑到,以血填补那流不出的泪水。
“落竹,你这是……”看到这场景,我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不由得出声发问。
落竹没有理我,而是继续唱着那歌曲。晦涩繁杂的语言,一咏三叹的调子到底包含着多少情感——我不懂。
骨龙不明白,即使我还是人——怕是也不会明白。
猫人继续吟唱着歌儿。
“如果必须许下愿望
我愿化身为银月的华光
思念着你的光辉
将你的名字
刻印在我身体里面
即使无法听见 无法看见
只要是你——”
“这可不是原本的歌词!他在唱自己——用纪念亡魂的镇魂歌的调子?!”伊迪丝猛地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敲击着我的龙角,对我悄悄解释道。
“怕是在说玲吧。”我点了点头,回答道。
落竹肯定已经听见了。我的龙吼声可藏不住秘密——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略略一停顿,就继续唱了下去。
“传说啊,猫人们立下誓言的方式,就是唱歌呢。”爱瑞丝好像忙完了。她长呼了一口气,加入了我们的话题,“如果这么说的话,姐姐……”
“啊,这死倔的黑猫脾气是一点都没变。小时候是,当杀手的时候也是,现在洗手不干了也是。”伊迪丝轻笑了一声,“没办法,没办法。”
“你们很熟?”我好奇地问道。
“岂止是熟悉。”伊迪丝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主动去认识他,是老娘平生最失败的十个选择之一!”
================一段时间后===================
怪物已被我们甩在了身后,废墟的影子也已消失在黑夜笼罩的地平线的彼方。在飞出了不知多少距离之后,那股恶臭气已经闻不见了——现在我们“身处”的世界,仿佛只是在经历一个普通的夜晚而已。
但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太阳消失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末日就已经到来了。
不去解决的话,我也许不会死——或者说,我也许会继续存在。但,所有的活物大概都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我在漆黑的夜里飞行着,用魂火俯视这个世界——树木与灌丛已经开始枯萎,绝望与恐惧笼罩了所有的村落与城市。笼罩整个世界的血雾侵蚀着世间的一切,大地之上,已经满目疮痍——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饥饿,暴毙的各种动物。
被血雾,以及怪物们杀死、吞噬、同化的各种“活物”。
触目惊心。即使是身为亡灵的我,都被这世界的乱象震惊到久久不能出声。
“如果血月被称为【异变】,那这次的灾难会被称为什么呢?”我不由得叹道。
“那当然是【大灾变】了。”落竹的歌声随着一声清亮的剑鸣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双剑,苦笑着摇了摇头,“亘古未有的大灾难,几乎可以说,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他的话音一顿。随着剑舞的终结,落竹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脚步虚浮起来,跌跌撞撞地差点从我肩头跌下去。
“你到底向你们那个所谓的【故乡】立了什么誓言?”一缕银光闪过,本来在我头顶的伊迪丝飘然落在了我的肩头,一把搀住了落竹,“能让你这猫头变态累成这样?”
“嘛,也没啥。”即使一脸虚弱,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耸了耸肩。
“我把自己的命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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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恶心。真是残忍。真是令人作呕啊——你们说,是吗?”
端坐在沾满鲜血和肉糜的王座之上,血色的贵族冷冷地笑着。
王座之下,是十数位汗流浃背的眷属。他们身着华服,仪表堂堂,现在却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头紧紧贴合着地面,身体不停颤抖着——即使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一天一夜之久,他们都不敢有一点点的小动作。
“我要你们——”手指滑过沾满血肉的王座,将那里面小块的碎肉捏成彻底稀烂的肉泥,贵族的话语里不含一点感情:
“你们这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渣滓们——”
“杀了她,她,和她。”
“留下她,安抚他。最好,让那家伙能少·搞·点·事。”
这些话简直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座下的眷属们却如逢大赦一样齐声称是,在集体行了个大礼之后,慌忙赶出了这个房间。
“……”根本不在意部下的作为。血色的贵族又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
阁楼穹顶破了一个大洞,本来雕刻着巨兽雕塑的地方——现在吊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被撕得粉碎,鲜血和肉糜不时地向下滴着。这些污物全都滴在了不闪不避,端坐在王座上的贵族的身上,将他浑身上下染得更加血红。
“你,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冷冰冰的声音里,已经浸透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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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到底是算昨天的补更还是今天的双更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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