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漫延。
雾气自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中坠下,随着凄冷的风弥漫,在世间——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上散播开。
这里是北域,终日被极寒笼罩的地方。
筑于冰封的高山旁的营寨内,艾琳娜坐在一张不算太大的方桌后,皱着眉头,双目紧盯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士兵。
他是这里专门的传讯兵。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有点异常。
“王,王女大人!太阳,太阳!我,我们……不,不是,我是说——外,外面已经,已经——”前来报告的少年士兵身体不断打着哆嗦,牙齿不停打着架,根本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不要慌,说出你知道的就行了。”幽蓝的灯火映亮了王女紧绷着的脸庞,她温和地安慰着眼前语无伦次的士兵,碧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慌乱。
“是!”或许是受到了鼓舞,士兵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做了次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报告道:“报告王女大人!据艾伦长官观测,太阳确实是完全消失了。”
“嗯。”王女点了点头,“军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伯伦特老将军稳住了局势。没有发生太大的哗变,士兵们情绪总体还算稳定。”士兵完全恢复了镇定,流利地回答道。
“做得不错。”王女赞许地点了点头,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能帮我……不,你去休息吧。”
“替我跑了一天腿,麻烦你了。”从满是文件的桌后站起了身,艾琳娜摘下了挂在一旁的大氅,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去解决好了。”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士兵敬了个军礼,满脸兴奋地离开了营房。
艾琳娜目送着他走出房门,轻呼了口气,抓起了桌上的烛台。蓝色的烛光微微闪烁,一明一灭,显得她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毛皮氅袍,又迟疑了一会儿——才向着门外快步走了过去。
有些事情,她必须自己亲自搞清楚。
北域的冷风最是寒冷,尤其是现在太阳已经消失,刻骨的寒意就更是摧人心魄。风像是刀一样刮得人脸生疼——艾琳娜不由得后悔起自己出来的时候没穿围巾这一点。她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山脚处的营地走去。呼出的气体凝成了雾气,混杂在血雾之中,在幽蓝光晕的照映下,透出了淡紫的诡异色彩。
艾琳娜一只手举着烛台,一只手捂着口鼻,疾步向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烛火带来的光明实在太过于有限,她的精神又不太集中,以至于正对面模模糊糊撞来的人影,她都没有看到——
“砰!”当她注意到那毛毛躁躁冲过来的人影的时候——已经躲不及了。两人就这样直愣愣地碰到了一起。
碰撞产生的痛感让艾琳娜下意识地向后撤去——之后,一声惨烈的痛呼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慌慌张张跑来的那家伙直接趴倒在了地上,甚至在地上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啊,这声音是……艾伦卿啊。”艾琳娜苦笑着看着自己手里的烛台——还好,没有晃灭。她拿着烛火弯下了腰,凑近了那个趴倒在地上,“呜呜呜”的痛呼出声的少女,“怎么出门都不带火把的?”
“呜呜——艾琳娜大人,比起这个,我想说啊——我觉得那种情况下,你还是把我抱住什么的比较好……”少女抬起了头,用幽怨的眼神望向了艾琳娜,“魔法师的身子可是很脆弱的哦,我骨头都要摔散了……”
“嘛,有没有伤到?”把烛台放在了地上,艾琳娜轻轻搀起了倒地不起的少女,“抱歉啊,艾伦卿。”
“不至于,不至于艾琳娜道歉。我自己跑的太匆忙了哦。我没事!手破了点皮而已,一会儿我自己能处理。就是还要洗衣服——呜!冻死了!真麻烦!”魔法师少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哀叹了一声,“不过正好。王女大人,我正要去找你呢。”
“嗯,差不多。”艾琳娜点了点头,“我也正想找你说些事情……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不是说了你待在屋里就好了吗?”
“呜,很急啦……不过我简直白跑一趟。”艾伦抱怨了一句,拾起了地上的烛台,先一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营房,“外面太冷了——我们回营地吧?不过事情还挺急的,在路上我也直接说了,艾琳娜,没问题吗?”
“嗯,我在听。”艾琳娜紧跟了上去,扶住了有些颤巍巍的艾伦——她好像摔得不轻,“说吧,艾伦卿。”
艾伦感激地看了王女一眼,张口说道:“【学院】那边,又有怪物出现了。”
“是伊迪丝那里?”王女蹙起了眉头,“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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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快要崩溃的惨叫声从天空中响了起来。
“我脑袋都要炸了……傻妹妹!你能不能别叫?!”妩媚的声音内掺上了几许的无奈,伊迪丝扭头问道。
“我,我晕高啊,姐姐!”
“那把你扔下去好不好?”一拳敲在爱瑞丝头上——虽然最后的力道轻到可以忽视——伊迪丝“恶狠狠”地说道。
“不,不要啊哇——!”
“所以我说不要叫了!”伊迪丝头疼地喊道,“我头都要裂了!”
一发魔炮从她的指尖喷出,将向上扑食的一群扭曲的怪物化成灰烬。
“可,可是……我还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干他○的这群怪物!”伊迪丝凌空一握,一只怪物的身体直接被月光贯穿。她面带火气,破口大骂道:“敢来找老娘的事情?还敢吓老娘的妹妹?”
“姐姐,注意形象……”躺在伊迪丝怀里,少女弱弱地说道。
“老娘当年被火烤的时候骂的比这狠多了!”伊迪丝左手怀抱着爱瑞丝,右手五指微微弯曲,每个指尖都凝出了一轮小小的“月亮”。那些月亮散发着光彩,汇聚的月光在手心凝聚,“再吃我一发月华炮!”
“姐姐,不要把我家炸了!”少女提醒道。
“就你事情多!哈!这群家伙还越来越多!真是没完了!”魔女看来是彻底恼了。
伊迪丝悬浮在空中。她的背后连接着无数银白的线条,将她的身体与一座巨大的魔法阵完全关联起来。一颗静谧而安详的巨大银色月亮在魔法阵后悬浮着,无数魔法构筑的符文环绕在魔女的四周,如卫星一样缓慢移动,轮转不休。
这是月之魔女独一无二的咒术。
魔女的魔力仿若无穷无尽,指尖连弹之间,光球化作巨大的魔力光柱不断落下,宛如陨石之雨。无穷无尽的银色光芒在地面上一次又一次炸开,崩裂,将阻挡之物裂解为尘。银色的光点在空中流转不断,整个研究所周边化为一片光的海洋。
即使被如此强大的魔炮压制,怪物们依旧不知疲倦地一波波涌来,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怪物们发出红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显眼——这些血色的眼睛昭示了它们真正的数量。而那密密麻麻的从远处一直绵延到这里的红色点阵,预告了这些家伙……几乎是杀不完的。
“虽说王女传讯让我过来接她们……但是,真的有必要吗?”我看着那魔力流汇聚成的海洋,苦笑道。
“不对哦。”站在骨龙巨型的头颅上,落竹皱起了眉头,“达斯桑,这些怪物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魂火在我眼眶中崩出,围着落竹飞来飞去,“一样的恶心,一样的多——多的简直杀不完。”
“就是杀不完。”落竹表情严肃得可怕,“它们……还在生成,源源不断。它们是无尽的——这样下去,伊迪丝迟早会被拖垮。”
“什么——”我凝神望去,那不可置信的光景确确实实映入了我的眼底“……这下子可坏了啊。”
怪物的身体被魔炮撕碎之后,并没有像上次恩纳海姆一样,堆积起来,而是直接融入了血雾里。
然后从那雾气之中,又出现了新的怪物。无穷无尽地向着存在“活物”的地方奔涌而来。怪物们抬头嘶吼着。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活物”的方向——大多数怪物向着两姐妹冲了过去,还有一小撮向着我们涌了过来。无数层层叠叠的血红光点从远处闪烁着接近,密密麻麻的形态就如同蚁群,让人头皮发麻。
怪物们跳跃不到我们的高度,就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它们的数量多到可怕,汇聚在一起,就如同潮水一般。
“它们原来最害怕的东西是太阳。但是现在,太阳已经……不在了。”一爪撕开一只跃得太高的怪物,落竹分析道。
“有什么应对办法吗?”炽热的龙息在口中聚集,龙吼声从我的喉中炸响开来。
“跑!”落竹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办法杀光它们的话,我们只能先逃掉——再做打算了!”
“嗯,不过得先清理一下场地。”我应了一句,稍稍扬起了头。庞大的魔力向我涌来,我甩开了脖颈,怒吼出声。
黑色的龙息与白色的月华炮交织,黑与白的魔力形成的漩涡将大片大片怪物碾成齑粉——让它们的攻势为之一顿。我向着那两姐妹的方向极速飞去,伊迪丝恨恨地唾了一口,一甩身子,抖断了魔法的丝线,抱着爱瑞丝稳稳落在了我的背上。
“切,晦气。”银月的魔女气呼呼地坐在了我的脊骨上,嘴里嘟囔不停。
银月的巨大魔法阵渐渐消失,这片场地又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怪物的数量逐渐回复,地上的红点又密密麻麻亮了起来……
“走吧。”落竹点了点头,“我们不能拖太久——人已经齐了。”
“那个——”一个有些弱气的女声从我的背上响了起来,“大家,虽然这个请求很任性……但是,能不能……先不要离开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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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现在每个周末反而比平时要忙……几乎都要出门。因此周末大概会更番外而不更正文。
再ps:更新的番外在第二卷末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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