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看着铁栏对面的人眉头紧锁扶着额头,虽然没有表露出愤怒和不悦但很显然也并不开心。
“您看?”他怯生生的问道。
“你可以走了。”铁栏对面的审判长回答他。
“真的?”得到准许的嫌犯却表现出了不可置信。
“是。”审判长疲惫的确认自己的放赦令。
嫌犯被带离了审问室。
应该说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审判长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
天啊!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被放出来了,被逮到仲裁院中他居然没有被任何严刑拷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摆脱了嫌疑。而且审判长甚至还用一种你他妈赶紧走的感觉放他离开。
被释放者左顾右盼的观察周围的光景,到现在他居然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仲裁院,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看起来是来旅游的而不是来被逼供。
审判长感觉自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他职业生涯最糟糕的情况。平时他只需要背对着嫌疑犯审问,若是对方满口胡言,他就会说“你这个谎话一点都不真诚。”手下会好好的教导那些撒谎的家伙。直到对方愿意吐露真言为止他才会转身。
至于如何辨别坦白和谎言。
审判长是个超凡者,他的神恩叫做【审判者】和他的职位很配,更配的是效果,它能区分真话和谎言。
这使得他年纪轻轻就能谋得如此高位。
现在他遇到了职责生涯的第一次瓶颈,相冲突的证词却是真话,一个人被目击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嫌疑犯全部被澄清嫌疑。
离奇的官员消失或者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了两个地方,现在的一起管制魔力枪械弹药消失嫌疑者却不是真正的盗窃者。
本质没有联系的事情却给他同样的诡异感和各种不合逻辑的奇怪不适感。
“大人,有鹰翼卫传女皇召令。”手下对审判长通告道。
一名鹰翼卫紧跟报信者的脚后,步履带风。“审判长先生,情况紧急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几级的指令,我这里可不闲。”审判长问道。
“女皇口谕,马上立刻!”鹰翼卫斩钉截铁的回答同时拽过他的手强行带他离开。
“马上立刻?”
更让审判长惊讶的还在后面。鹰翼卫居然将他拦腰单手提起。随后翻身至屋檐上穿行。
今天真是审判长凌乱的一天。
“情况紧急,辛苦了。”百里千浔问候了一句刚落地的审判长。
“里面有两个皇子殿下,其中一个是变身能力的超凡者。”百里千浔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知道了。”审判长明白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杨越坐在椅子上,手被贴在背后捆在一起,脚被绑在凳子脚上,千面者也一样。几名鹰翼卫戒备在旁。
被禁锢在椅子上也没感到不适,束缚用的都是强韧的布缎而不是麻绳铁铐。并不在什么监狱牢房,身处一家不知平时做什么的宽敞房间,光线也够明朗。
这就是权贵者吗。即使是犯了事也能享受到不同于其他罪犯的优渥待遇。
好吧,他也没犯事,而且还是受害者。
杨越百般无聊的胡思乱想,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脑子什么都不能动。希望能快点等来那群精英卫兵口中所说的解决方案。
审判长推门而入,杨越和冒牌货的目光自然是移向了这位新来者。看起来就是所说的解决方案了。
审判长即使有所心理准备面对完全一样的两个人还是错愕了一下。
“嗨,两位殿下。”审判长调整心绪,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一名是超凡者,我也是,我会识破谎言,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无谓的挣扎的好。”
刚才还指望这家伙快点来的杨越现在可就不这么想了。他心底的心虚在躁动。
杨越以为他们会找来照妖镜,或者说魔法禁止类似沉默效果的东西,没想到却是用测谎这种方法。
心虚愈演愈烈,刚才的轻松无聊烟消云散被紧张取而代之。
即便自己现在的身体算是货真价实的原版皇子,那思想和灵魂呢。
身子里是另一个灵魂,自己和这个刺杀者有何本质的异处?
自己就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原来那个皇子殿下女皇的儿子无疑?
一时间无人吭声。
“嘿,别紧张皇子殿下,告诉我你是真的。一切都会过去。”审判长后悔一开始就暴露能力了,也许他应该先套几句话,现在他只能改诱供道。
两个皇子各怀不同的心事都沉默不语。
杨越低头目光缓慢的游弋在自己的身上。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制功精湛,布料无需揣测定是昂贵之物。脚下是世界中心,青黎首都,帝王府院。对于这些崭新的突然多出来的纷丽事物杨越有太多探寻的冲动。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停歇下来认真审视这个世界,审视自己,现在他到底是谁。
皇子杨越?就连他自己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杨越闭上眼希望能整理下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对于自己21世纪的记忆很多都破烂不堪,记不得朋友,亲人,经历模糊不清剩下一些公式化的行为常识和某些现代人的脑回路想法,可以说就是一块已经被翻新的硬盘。
而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一页页的被摊开。
许久之后杨越忍不住咧起了嘴角就差笑了出来,这算什么鬼。
满脑子的妈妈是什么鬼,未免太羞耻了吧。可他又没法笑出声。人回忆起不同情况下往事的时候感觉也是不同的,悲伤的往事自然是难过的,快乐的往事自然是愉快的。面对羞耻的黑历史自然是羞赧害臊,可是杨越完全没有脸红耳烫的害羞情绪。
回溯女皇和杨越的往事点滴,这是种微妙的感触,迟缓懒散且粘稠沉重。大脑的主观意识胜过杨越的客观看法,这些羞耻的东西也是他视为幸福的东西,他没法为此害羞,他欺骗不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不得不说女皇的情节有些病态化。
可是所谓做母亲的经历不就是刚开始笨拙的不习惯该怎么爱到后来的不习惯放手,女皇只是不太擅长这个过程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告诉女皇你儿子早死了,我他妈是从神特么异世界魂穿过来的外星人?
告诉那位总希望孩子问她无数问题,好和孩子多说几句话,却又把很多自己认为不好的,对孩子有害的事情瞒着的妈妈,告诉一位爱极又敏感的母亲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告诉她你捧在手里护在胸前的东西已经碎了。
孩子刚开始就是母亲身上脱离下的一块肉,再到后面成为母亲生活的一部分。
这种事情和生生砍下她人生意义的一部分有什么区别。
或许更糟糕,这部分对女皇来说可能太至关重要了。
杨越的眼眶红了一圈,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大滴大滴的泪水在溢出。
垃圾泪腺毁我形象。
“我是皇子杨越,女皇的儿子。”杨越缓慢的开口,随着这句话说完时间像是定格住了,他迫切知道答案又害怕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要是到最后两个皇子都是假的女皇会怎么样。不可置信吗。或者说悲愤会降临到他们这两个假货身上?杨越觉得会是悲伤,无需任何的思考的条件反射,如同破闸而出的洪水,难过会将女皇淹没。
穿越本身就是bug,希望这个bug能够彻底一点。
他并不希望这位女皇妈妈伤心。
屋外女皇不停地来回迈步,手心溢出一层吸汗。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好,不行,继续等下去不行,我要进去看看我的孩子。”女皇本就不多的耐心被虑子心切蚕食殆尽。
“陛下你不能进去。”百里千浔揽住女皇,谁知道女皇看到有一个皇子受的伤会做出什么事情“相信我,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是多快,我现在就要看到我的孩子。”女皇不耐烦道“对,为什么不用测魔石,用测魔石马上就能认出哪个是超凡者。”
“陛下,难道要我提醒你这种情况下测魔石什么都分不出来吗。”百里千浔也有点焦虑,女皇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用不了多久理智也不会剩下。
女皇抿住嘴。
好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
“妈妈。”杨越径直走到女皇面前拥抱住这位异界的妈妈。
百里千浔和出来的审判长交换眼神,后者点了点头。
“天啊,吓死妈妈了。”女皇紧抱住自己的儿子,悬在半空的心终归全是落地了。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女皇寻遍着杨越全身却不希望看到有伤痕。
“妈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用怕都过去了。”杨越的眼眶依旧有些红,女皇将其视作了害怕。
“皇子殿下安好臣就先告退了。”审判长行礼准备离去,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和那位千面者好好聊聊。
“等下。”女皇没有立即放审判长离开。
“再回答妈妈一个问题。”女皇盯着杨越的眼睛“越儿爱妈妈吗?现在以及未来。”
“妈妈我爱你,永远都会爱你。”杨越调整了片刻露出一个微笑认真的回答。
也许对于自己是不是那个皇子杨越有所犹豫。
至于这位女皇妈妈,无论是语言也好行动也好,以及很多的细节,无可否认的说明着这位母亲对他的爱,相对的自己为什么不呢。
审判长在女皇耳边细语了一句。
“妈妈也爱你,永远都不要怀疑。”女皇吻住杨越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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