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床不是我的床,这间屋子也不是我的寝屋,因为它足够华丽,也足够古朴,更像是位老妇人的屋子。
当我坐起身,也基本确定了现在的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里,是万息门大掌门的寝屋,然而我看到的却不只有大掌门,还有在一旁低着头的楚师姐,以及坐在床边一脸冷漠的师傅。
看来楚师姐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啊...现在的她相比已经被掌门人给训斥了一番吧,我麻利的站起了身,向师傅行了弟子礼。
“师傅.......”
师傅看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又将目光转向了掌门人,此时掌门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的波动,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说吧,为什么?”她冷声问了一句,这句话显然是问的楚师姐。
楚师姐抬起了头,脸上可没有丝毫愧疚与歉意。
“为了寻找真相。”她说。
“哦?寻找什么真相?这万息门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你这位大师姐的?”掌门人便反问,一问就是两个问题。
楚师姐摇过头,这万息门上下,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没人能过瞒得过她,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事。
“师傅,我想知道我从何而来,我的家在哪?我的父母又是何人?”
她注视着掌门人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掌门人没有说,她也看着楚师姐,看着她最引以为豪的弟子,直到师姐的眼角渐渐流出了泪水......
依然记得从她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仿佛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我们都沉默着,谁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掌门人没法回答她,看着这样的楚师姐,她说不出任何训斥的话来,只是转过身,走到了门前。
“这两日你先在此休息,没我的命令哪都不能去。”
她只留下这句话就离去了,甚至来不及说我什么,师傅也只是冷哼一声,看过我一眼之后,也接着走出了房门,这间屋子便只剩下了我和楚师姐两人。
我走到她身边,正想说些什么慰藉的话,直到我看到她眼中深深的怨念,也只好止住了想法,只默默的站在她身旁。
楚师姐再哽咽得几声,便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转身看向我的时候,她的脸上又重回了那份迷人的微笑。
“让师弟见笑了,这两日是我情绪失控了些。”她微笑着说道。
我摇了头,有怎的会怪她什么呢,对亲人的思念之情,人皆有之,她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
我问道:“师姐在那第三层可有找到什么关键的信息?”
说道第三层,我的脑海中蓦的闪过不久前关于藏书阁的记忆,那个宛若虚空的第三层...还有那本古书,以及最后我是如何晕厥过去,又为何回到了这里。
然而真正让我愣神的,是那万般银华的交线出,那惊慌一瞥,以及那一眼所带来的极为真实的寒冷,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耳边闻得楚师姐的声音,“那第三层藏书诸多,我找了好半天也找不到记载门内弟子信息的表目,反倒是找到了一本记载着历代掌门人信息的书物。”
历代掌门人?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便放下了寻问她的想法,且先听她说来。
“万息门创立至今已有四百年历史,按照书中的说法,每任掌门人在任有四十年期限,四十年后便要通过长老会选取新任掌门人。规则如此,但中途因为许多原因,许多掌门人都未能任满四十年,他们中,不是陨落,就是提前将位置让了出去,书中有记载着他们让职的过程和原因。”
“记录至今,我的师傅也就是当代掌门人已是万息门第十五代掌门人,在她之前的,第十三代掌门人的信息让我比较在意,他的信息是后来补充上去的,你猜他只在任了几年?”
我当然猜不出来,只能摇过头。
“十年。”
听得这个夸张的数字,我不禁愣住了。十年,什么概念,莫不成那第十代掌门人也是死于非命?
下一刻,楚师姐给了我答案。
“奇怪的是,哪怕是记载的内容,也没有提及这位掌门人最后是去了何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匆匆将位置让了出去,只说了在那第十三代和十四代掌门的交接年间,武林异常纷乱,万息门不止一次受到外界的攻击,损伤也是惨重。”
前人之事,哪怕距离我们再近,也已成了过去式,楚师姐没再往下说之后,我向她寻问了她在第三层的一些情况,我也说了自己的所见,可是从她口中得来的消息却又让我深深的呆在了原地。
“虚空?万千书架悬浮?不易师弟你怕是在做梦吧,我们从入口进来之后,我眼见得你一直趴在地上睡觉啊,叫都叫不醒你。”楚师姐不解的看着我,这般神色,就与那日在东王顶所展现出的如出一辙。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话梦者”,或是在看一个病人,说了胡话的病人。
我久久说不上话来......
倘若一切真是一场梦,那为何梦的细节会完好的保留在我的脑海中,就像亲身经历了一般,我又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这场梦,和那日在东王顶的“梦”,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想不通,怎样也想不通.....
从师姐那离开后,我先是去了食堂,解决了温饱问题,这时黄昏渐落,很快就要迎来了夜晚。
接下来的半刻,我匆匆赶往了师傅的寝屋,虽然很累,却也不能休息,只因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直叫我寝食难安,必须找到师傅,请求他老人家协助我解决问题。
师傅果然在屋中,他的寝屋里亮起了烛光,我也稍稍放下心来。
有些奇怪的是,师傅的房中竟然无半点生息,但我分明看到烛光将他的影投到了墙上,寝屋的门窗紧闭着,从外边也开不到内里的具体情况。
我扣响了木门,顺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入门前需得敲过门道出来历与目的,师傅时常这样教导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扣得几声,屋里没响应,咦?他老人家莫不是在休息,可是休息也不至于点着这么亮堂的蜡烛啊。
我又呼了两声,屋里依旧未传来半点声息,我就纳闷了,转过身正要离开,那紧闭着的木门却忽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吱呀”声,我回过头,却见木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就像是被风给吹开了似的......
屋里的烛光熄灭了...变得一片漆黑......
“师傅?”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慢慢靠近了那扇微微张开的门,透着门缝往里边望了去。
但是,我却看到了一张脸,贴在门缝处的脸......
那是张狰狞的面孔,他看着我,惨白的脸上露出森然的笑,他的眼窝中...竟没有瞳孔,但也好端端的睁着,黑色的血正从那漆黑的眼窝中缓缓渗出.....
我们互相注视着,他脸上的血,仿佛就要流到了我脸上......
惊慌间,我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体在下意识中以往后退去了近十步,我于身后拔出自己的宝剑,将之御在身前。
那小屋的门忽的被一阵大风吹开,紧接着传开的便是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笑声也分外渗人,正向着身后的竹林方向快速移动而去。
我紧随其后,心里还万分不解,方才我分明没看到半点人影从屋里裘出,怎的声音却先行绕到了我身后。
当我追到竹林,那笑声也近了,却环绕在林间,叫人分不清具体方位。
“站住!”
又追过一里,我终是看到了前方的那个黑影,便加快了速度向那人飞速冲去,同时刺出了手中的剑。
命中!
可是那笑声却未休止,黑暗的竹林中我也不曾看清那人的脸,只听得那笑声忽的又飘走,方才那一击竟是落空了不成......
我大吼着向他冲去,御起宝剑,万息剑诀在我脑中自然成型,在心头恐惧催动下我的剑式反而更为熟练了,几吸间我已打出三式,均是杀招,剑身泛着青光,斩做快不若影。
那人不曾还手,只是不断在林中闪避着,口中发出的笑声更刺耳了,传入耳中,是叫我耳膜几欲破裂开来,我寻得他落脚的地方,瞬息间斩过数道剑芒,眼见得那人已是避无可避了,然而当他停下,剑芒却从他的身体正中穿透而去,在身后的竹林上炸响开来,燃起了火光。
我的额头已渗出了冷汗,怎么可能...这分明已经命中了,为何会生得如此变数,难不成我所面对的真是什么鬼怪不成......
我拿剑的手已然颤抖了起来,但我不能停下,又吼得一声,御起万息剑诀的最后两式!
我闭着眼,感受着周身的灵气波动,结合着自己身上发出的庞大灵力,化作了呼啸的飓风,在这方竹林中盘旋,灵力渐渐形成的漩涡开始在我的眼前显现开来......
就是现在,刺!
剑闪银光,穿破空气,发出细如龙吟的鸣声,直到刺入眼前的漩涡,周身盘旋的灵力便像是找到了一个目标,一瞬间汇聚成一柄悬浮空中的巨大灵剑,毫不留情的向那人袭去。
只听得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卷起满天尘土,那竹林已被毁去了尽数,火光滔天.....伤害真是如斯恐怖。
我...竟然使出了万息剑诀的后两式!这道瓶颈终于解了吗!
那撕裂般的笑声也随着消失不见了,我走过战处,却不见得那人的尸身,就连血都没看到,真就像鬼魂一般,真要唤做常人吃过这一技,就是没死,也要受了重伤。
我正要舒了一口气,身旁却忽的又拂过一阵劲风。谁?!
我下意识向着身后挥斩,目光转过,却见得一个白色的人影从身后闪过,这次不同,我的剑斩到那人,竟是生生被弹了开来。
哪管得是谁,我又御起剑诀,就朝着那人闪袭而去。
一声熟悉的冷哼声忽的在我耳畔想起...这是......
我尚未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我摔倒一旁的大石上,脊背着地,叫我险些背过气去.....
那推力却是不大,只是我在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摔到了地上,只这一下也足够让我清醒过来了......
那人......是师傅!
他就在我身前,一声不吭的盯着我,方才是他出手吗?
“师傅......”
他只看着我,不曾说话。
“可有看到一个神秘的黑影?弟子方才在此和那人交战,似是让他逃掉了......”我羞愧的说道。
师傅却微微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片刻,他的瞳中又饰上了担忧。
他说:“从来都没有什么黑影,我所见的,只你一人,像疯了似的杀入这片林中。”
说着,他环视了四周,我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周遭看去——
夜,还是那个寂静的夜;月,依旧挂在青云的彼端;竹林,寂寥而阴森。
这本该是一片茂密的林,现在却被大面积的斩断了,残叶连华满天,纷飞齐下,飘过我的眼前,迷乱了视线......
晚风也不再吹,甚至时间也随着目光的凝聚而悄然停止了流淌......
师傅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是我无理由的乱舞,破坏了竹林原本的宁静......
我们彼此沉默着,很久,谁也没说过一句话。
..............
..............
我曾听闻同门的师兄弟说起,说我从小就有梦游一习。
他们说我时常在午夜出行,走的很快,以至于他们在我身后跟随也难以跟上我的脚步,他们更不知道我会去哪,只是说我会上山,去往山上的某个地方。
直到他们将此事告知师傅,师傅监督的那些日子我再没有了这个毛病,但是一旦脱离了师傅的监督,我便又在深夜出行,他们以为我是故意为之,点过房间的蜡烛后才最终确定我是遭了“梦游”。
因为他们说那时的我,闭着眼,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但那毕竟是幼时所遇,而今过了多年也没有再犯过,他们也不再追查,我自己本身也是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
直到今夜的所遇,我才将这事回忆起来,身体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师傅剪下一段烛芯,这间古朴的小屋子才亮堂了许多。
他还是没说什么,似乎是把时间留给我自己冷静,冷静之后加以思索,他则是趁着这段时间沏了一壶茶,当煮沸的山泉水与瓷杯中上等的龙井混合,一股浓郁的茶香便弥漫了整件屋子,茶香入鼻,带来清香的同时也给人仿佛置身辽阔草原的感觉,是无比的静怡。
直到他将一杯茶推到我身前,我才抬起了头看他。
“尝尝?”
他柔声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师傅口中听到如此轻柔的语气,就点了头。
我端起茶杯,那烛光中,茶色呈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泽,轻饮一口,茶水在舌尖弥留,还未入得喉中,那股浓郁且独特的香味便在口中扩散开来,口感微涩,入喉之后又转为甘甜味道返还了回来。
好茶!我在心头叹道,多亏这茶,现在的我也渐渐从前事的后怕中缓了过来。
冷静之后,或许也该听听师傅的看法了。
师傅不话,抬头望着浩空中的一点银华,眸中泛起思绪。
“师傅,今日弟子入得藏书阁第三层,这本就犯了戒,您为何不责备我?”我低声问道。
师傅看向我,淡淡的说了,“责备又何?你若成人,犯了事不用我说,你自会感到愧则。”
他的意思,大抵是想问问我为何会和楚师姐入得那第三层,我若感到羞愧,那应当自己道来犯错的原由。
我如实说道:“楚师姐她,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想知道自己怎么来,自己的爹娘是谁,所以她才会去藏书阁第三层,她说那里珍藏着万息门每一位弟子的信息。”
师傅轻轻点过头,又带有几分嘲讽的笑了笑,说道:“她能破了云妮的‘一线天‘,足以证明她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她想将楚瑶留在万息门做长老,只怕没这么容易罢。”
云妮...想必就是掌门人的名字吧,师傅这般直呼,怕是根本就不尊重掌门人啊。
我忽的想起一件事,继而问道:“师傅,您去过藏书阁第三层,能和弟子说说里边的格局如何吗?楚师姐说我睡过了,就没看到内里的模样。”
根据师傅的描述,那藏书阁的第三层大概就和第一层还有第二层无异,只不过藏书远比前面两层要丰富的多,除了楚师姐所提到的万息门掌门人和弟子的个人信息之外,还有些许关于近代朝政以及历史的书物,分类十分明显,更别说杂乱无章,以及漂浮与虚空之中仅由丝般银线束缚。当这番话从师傅口中说出时,我除了沉默之外也再做不得其他反应了,我早先在与师姐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知道师姐不会骗我,而今又从师傅口中确认,我终是相信自己的所见不过一场梦罢了。
绕是如此,我的额头还是冒出了些许汗来,那如果真是一场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
师傅又问起具体情况,当下我便把自己在梦中的所见全全向他老人家说来,以及那尚还保留在脑海中的,那本名为“荒山”的书里所说的故事。
但是我的故事还未说完,师傅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述说,那时的师傅,眼角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也没想过会见到的恐惧。
对...恐惧,从师傅眼中...深深的恐惧......
那一瞬间,师傅口中说出的是一个书名——《荒山录》......
师傅难道也看过这本书不成?可是...这分明是我在梦中所见啊......
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师傅脸上犹豫的神情,大抵与上次说到“山鬼”一名时的神态如出一辙,不过这次他看了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决定将一桩不愿提及的事说与我听,在那之前,他忽的一挥袖袍,四周便吹来大风,将门窗死死扣住,又设下结界,确保屋子里的一切都不被外人所看到,声音也传不出去,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回到我身旁。
“说来,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我原以为我今生都不会再对外人提起这件事,而今你遭遇如此,我也没理由再沉默下去了。”
师傅说着,眼底的恐惧再没见着,转为凝重,看过我,我也随着紧张了起来。
“我来到这万息门,还是六十年前的事情,那年我年纪尚青,却也有了几近导师的实力,只身闯荡江湖,却因一起小事与大势力的人纠缠起来,更是惹下了杀身之祸,被人连日追杀,最后重伤逃到这万息山中,我原以为自己此番是必死无疑,又怎晓得有幸得到了当时万息掌门人所住,才躲过一劫,这份恩情也是我留在万息门的契机。”
“那正是万息门第十三代掌门人,名做‘破邪尊者‘。”
第十三代掌门人?听得楚师姐说,这位掌门人只在职了十年而已,这十年之中师傅也入得了万息门,这么说师傅在这总门内已经历了三代掌门人的更替吗?
“破邪尊者真名是何,我现在也记不清了,万息门内对于他的资料记载甚少,若不是我坐上了长老位置之后强制他们增加破邪尊者的记述,只怕他们还要将云妮的排号再往上升得一层,让她成为第十四代掌门人。”
师傅叹出一声,抬头遥望天空的皓月,眼底流露出思绪。
“我初到万息门时,破邪尊者见得我的实力,本想给我导师之位,可是看着我生性尚还浮躁,恐怕难以胜任职位,于是设我为藏书阁管理人,借此磨练磨练我的燥气,我又怎会拒绝呢。”
“一日,我在整理书籍之时,蓦的看到一本书从架子上落了下来,乃是文史类书籍,捡来一看,却见书的表面赫然写着《荒山录》三字,但只问得书名也无法知晓书里的内容,我便趁着休息翻阅了起来,那《荒山录》的内容和你说的完全相似,那书的后章,也是不知为何被撕去了,以至于传说故事的结局未得看过。”
我惊呼出声,也从桌子上站了起来,额头上已是密汗连连。
“不...不可能的,这分明是我在梦中所见,现实中我更是从未见过...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我颤抖着,再说不出话来,头...好疼......
师傅见得我此般模样,也是陷入了沉思,但他要说的故事还远远没说完,他只为我又添上了新茶,在一旁默默地等待我自己缓解过来罢。
直到我渐渐放下心头的恐惧,师傅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你到底是个剑者,定力之差,我都为你感到羞耻,你看你此般模样,哪一点像个执剑之人?不过是些玄异之事,江湖之大,日后你若出了这山门,所遇之事更是玄奇有佳,就这点能耐,哼,我看你还是别练剑的好,以免日后出去还不闹了笑话。”
听得他的训斥,我才冷静下来,心中不免万分不爽,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师傅说的在理......
“是现实如何,是梦又如何,既然事情已发生在你身上,你需要做的就是冷静分析,而不是将所遇化作内心的惶恐,哪怕你而今已练的万息剑诀的全部剑式,仍旧是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侠客罢!”
我低下头,说道:“弟子...知错了......”
师傅的语气便又软了几分。
“你毕竟是我门下最出色的弟子,生得这般事,为师也为你着急,你自己也莫要过度恐慌,冷静下来,就当是为师对你的考验罢。”
“你可知道与你从小一起成长的楚师姐,她今日这般造化又是如何而来?”
这话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摇了头,自然是不知情的。
“你莫要看云妮百般疼爱她的这个大弟子,其实她乃是一个狠心人,你却还在修炼万息剑诀初式之时,云妮便已经将万息剑式的精华全全传给了楚瑶,也不管的她是否能够接受,之后更是把她一人放到荒山中,让她经历真正的生死搏斗,云妮的原则便是,不经历过生死就拿不起自己的剑,更不会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敌人的心脏。”
“你的楚瑶师姐活下来了,她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了云妮的一次次考验,通过了那堪称地狱般的试炼,年纪轻轻便悟得了剑诀的境,而今更是天人合一,饶是我和她一战,也绝对占不得全全优势。”
师姐...竟如此强大吗......和她相比,我又算什么呢?
师傅又道:“只可惜楚瑶虽强,但其实不过是个傀儡罢,云妮训练她无非就是想借得她的力量稳固自己在万息门的地位,以此动摇长老会,让万息门成为她的专属,只怕待得她打到目的后,楚瑶便要被她毫不留情的抹杀掉。”
现在的我,在听了师傅这般分析之后也只是露出几分凝重之色罢。
“当然,楚瑶那妮子也不是蠢人,她知道反抗,知道寻找真正的自己,所以上次江南一行的选举前,她才会偷偷跑来找我们几位长老,冒着大雨在我屋前久跪不起,只为求得我们在长老会中为她投上一票,长老会的选择将会左右云妮的独断,而今她虽为掌门人,却是奈何长老会不得,只好声允,给了楚瑶一年的自由。”
“她此次违背掌门人,也就是自己师傅的命令,闯入藏书阁寻找真相,为师也不是不能理解,当时也只因我在场,云妮才没做得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叹出一声,这一声,为得师姐所叹,我叹她于泥沼中苦苦的挣扎,叹她光鲜背后,宛若空壳一般的灵魂。
我也在叹自己,叹自己像她一样——
像她一样,是个没有过去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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