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希，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陈可希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今天又不是礼拜天，难道不用去上学吗？”
我一惊：“上学…”印象中苏湘要就读的学校应该是金陵五中，按照记事本里的文字，一个星期的时间，父亲应该已经办好入学手续了。
为了不暴露，只能假装不动声色。
“那你呢？在哪儿上学？”我向陈可希问道。
她的表情已经非常疑惑了：“当然是和你一起啊，你怎么净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我急忙收拾好陈可希吃完的碗筷，催促道：“你快穿好衣服，等会儿迟到就不好了。”
陈可希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摸着小腹，悠悠道：“不用担心…迟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边用言语催促她，一边用手机看着五中的位置，幸好不是很远，只要出了社区地铁坐个三四站就到了。等我从厨房里出来，她还是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发丝凌乱。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落下你先走了！”
陈可希无所谓地摆摆手：“哦…那你就先走吧！”
看着她吃完饭就懒得动弹的样子，我就越来越觉得像一条咸鱼，自控力很差的咸鱼。
我一把抓起陈可希的小脚，她惊叫一声：“啊！苏湘你干嘛啊！”
像陈可希这么娇生惯养的孩子，无论是脚心还是脚背的肌肤都很嫩滑，我没有理睬她的惊叫，反而伸手在她一只玉足上游走起来。
脚背上的青筋遍布，宛如一条许多分支的河流，脚心和趾头都呈现出粉红色，饱满而有弹性。
“苏湘你松开…痒死了！”陈可希努力想要收回聊，脸蛋羞红。
我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一本正经道：“你不愿意起来，那就只能我帮你穿袜子了…”
陈可希趁势缩回床上，拱到被子里探出一只小脑袋，支支吾吾道：“不用管我啦…你先走吧，我…待会能一个人去的。”
我扶住额头有些头疼，这和邻居家的小孩儿不愿意去幼稚园的一幕何其相似。
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真的？”
陈可希连连点头：“真的！”说着偷偷脱下了刚刚穿好的袜子，神情殷切。
我一把扯过被子，陈可希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两条白腿叠在一起，好似一条初生的小鹿。如果不是昨晚她的那些话，也许我就要被她这副样子欺骗了。陈可希惊叫，我俯下身不太熟练地将她整个身体搂在了怀里。
陈可希看上去还不到五十公斤的样子，但苏湘的身体力气又实在太小。我费力地站起身，以公主抱的姿势将陈可希抱了起来。
“陈可希你听着，你今天必须和我一起去，不然我就这么抱着你坐地铁，让金陵的市民看看你这雪白的脚丫和大腿。”我沉声说着，话音落完就往房门那边走。
“啊啊啊…！苏湘你把我放下，我陪你去，我陪你去，我保证不逃学了…”陈可希紧紧搂着我的脖颈，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哭了。
我也停下脚步，软香在怀，陈可希身上淡淡的幽香让我有些恍惚。“你发誓！”
陈可希大声道：“我发誓！快放我下来！”
说实话我也快支撑不住了，慢慢将陈可希放回床上。她缩在床角，一副委屈的模样。
“苏湘你变了…以前你都不敢这么对我的…”
看她泪光点点的，我也有点于心不忍，轻声道：“对不起，是姐姐做的不好，下次不会了。”
她抽着小鼻子，抹着眼泪穿好了长裤和袜子。无精打采地说道：“走吧…”我轻轻捏了捏陈可希的脸蛋，又帮她叠好乱的不成样子的被子，这才拉住陈可希的小手，推门出去了。
她微微挣扎着，软声道：“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天已经完全亮了，我对着玻璃门外的天台看了许久，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也很难理解那些陌生视线里包含的东西。这里不是姑苏，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陈可希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楼下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远处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群，她的目光有些迷失。我微笑着说道：“也许，在这个明媚的早晨，让我们互相温暖也很不错。”
“这次见面，你变得好奇怪喔…”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紧了紧指头，带着陈可希向地铁站走去。情感真是奇怪的东西，前世的我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亲人需要的感觉。我可以原谅陈可希的无理取闹，因为我不是苏湘，在我的眼里，陈可希就是我的亲人，我见到的第一个亲人，那我就能无条件地对她好。
有人说，无论在什么样的感情中，给予和索取都是一种爱。所以并不存在什么爱与被爱的关系，如果你感觉自己在爱着别人，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自身也是一种被爱。
我们有向他人寄托情感的需求，所有不能传达的感情，归根结底，都是在爱自己。
如果我能在这样的年纪让陈可希感到幸福，那么我也是幸福的。虽然我不了解陈可希内心的偏激，但以后会有机会去了解，十七岁的生活难道不应该更简单一些吗？人活着，总是先拯救他人，最后才能拯救自己啊…
我们相牵的手有些冒汗，陈可希一直低着头，我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用害羞，我们是姐妹，牵手是很正常的。”
她微微抬起头来，小声回道：“我又不是笨蛋，我只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变了很多…”
我挑眉，紧张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握紧我的手，加快了步伐：“和你说不清楚…”
动车运行的声音在地下空间里传出很远，隔离墙上贴着形形色色的商业广告。不远处一对结伴的年轻男人向这边投来暧昧的视线，陈可希似乎有所察觉，紧紧贴着我。
那两个男人毫不遮掩地走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人流里流气地开口：“两位美女，认识一下呗？”带着浓重的烟草味。
我将陈可希护在身后，淡淡道：“没兴趣。”
另一个男人面色阴沉，冷冷地看过来。
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人并不打算放弃，咧嘴一笑：“小妹妹，别这么冷淡嘛…哥哥可不是坏人，不如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晚上一起玩玩儿？”
一阵呕吐感涌了上来，我冷声道：“人渣…”
男人听了反而更加得意，一双眼睛瞥着我身后的陈可希。“后面的小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陈可希探出小脸，向男人极其厌恶地说道：“畜牲都没有一大早就fa情的，你真是比畜牲还恶心！”
男人当即脸色就变了，骂了句难听的脏话，一只手冲着陈可希伸了过来。
我只能护着陈可希后退，警惕道：“你最好不要再靠近了，我会报警的。”
男人一伸出手，小臂上狰狞的纹身就显露出来。他猖狂笑道：“你可以试一试，看报警有没有用。把你后面那个小娘皮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两个都要跟我走！”
陈可希拉着我的小手微微颤抖，我的手心也冒出冷汗。无疑陈可希刚才那番话激怒了男人，早晨的地铁站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场的其他人略有兴趣地看过来，似乎觉得很新奇。
“小娘皮，你害怕了？哈哈…”男人笑着，一步步逼近。这时，全程冷眼旁观的男人淡淡开口：“差不多别闹了，动车进站了。”
他的嗓音像是在烟草里搁了几十年刚捞出来，低低地几乎听不见。我第一次去观察这个男人的样子，他身披着一件黑夹克，薄薄的腮胡盖在颌骨上，宽阔的肩膀孔武有力。男人顿时停下了动作，无事发生一般收回了手。
呼呼的风声从动车来的方向灌来，我向男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拉着陈可希进了动车。
我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陈可希拍拍小胸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帮她理好额前的发丝，淡笑道：“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人，不要这么激进了，要学会息事宁人，知道吗？”
陈可希撇撇嘴：“金陵太危险了！”
动车在轨道上飞驰，五中的站点也越来越近。也许陈可希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手一直与我紧紧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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