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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念头

第一章 念头

遍地的尸体,折损的兵器;与血色的月亮对应着的,是被染红的大地。这里是战场,是强者的屠宰场,是无数弱者的墓地。一眼望去,方圆百里之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天像是被大地浸染,变得血红。

大地本不为红色,只因这如此多的血河向四方流淌,使天地之间皆为红色。

月色下,一位相貌俊秀的少年伫立着,他几乎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一般,没有丝毫生气。一身黑色的装扮更是显得他像是死物一般,永久静止着。

破损的大衣随风摇摆着,像是死神的斗篷。衣服本来是黑色的,但因为血液的浸染,已变成了暗红色;原本胸前带着的护甲被砍裂后,就被像野兽般的武器撕咬下来了。

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金属护具,各处的伤口在不断的流着鲜血······

黑衣少年双手紧握着早已交叉立在地上的利剑,这样剑能够撑住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暂时不会倒下。

不知已经这样度过多长时间了,身体已经使到达极限,还能够站起来,就很不错了。

看来这次,是要永远的倒下了;幸运没有陪自己到最后,落入死亡的魔掌那么多次,终究还是逃不出去的。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没有那么快了。

因为身体的疲惫,与伤口的疼痛,身体的感觉开始麻木,就连疼痛都无法感到。

周围有十多个敌人围着少年,随时准备杀死他,但十个人中却没有人冲上去。虽然他们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少年又身受重伤;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一个准备动手的。

他们有些甚至在做着防御的架势,好像在怕少年先冲过来杀死他们。

这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在这之前,围着少年的人比现在要多一倍!

战场上就只剩下他们了,敌人的援军不会再来了;少年的援军,虽然有,但即使拼命向这里赶,也几乎没有希望确保少年活着。

“看来,撑到他们来是不可能了。”少年心中想到。

因为只剩他们,所以战场十分寂静,静到连微风吹过插在地上的各种兵器,发出的徐徐声音,都能听清;鲜红的天地与徐徐的声音,让差点错以为这里是地狱的敌人打了个寒战。

但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地狱了。

在他们的人生中,应该没有比现在的景象更恐怖回忆。

随着敌人队长的一声命令,包括队长在内的十多个人一同冲了上去,少年原本因为疲惫而有些放松的手立即紧握住双剑,赶走疲惫,拖起整个身躯。

目光在跟随了自己两年的爱剑上一扫而过,那些残破的缺口,就是自己活着过的证明。

随后对它们轻声说道:“拜托了,再多坚持一会儿。”

双剑虽然早已经破损不堪,但仍旧有着让人恐惧的锋芒!

习惯的用右手的剑抵挡住敌人的斩击,顺势挥舞起左手的剑用力斩了下去。

随着一声叫喊,一片鲜血溅在了少年的身上,早已习惯了被血沐浴的少年快速转身,双手的剑同时挥起,不断地斩杀着冲过来敌人。少年的斩击快速而不失力度,混乱而漏不出破绽。

双手的剑不断的斩杀着冲来的敌人,大片飞溅着的鲜血包围着少年,像一朵盛开的红莲,在被染红的大地上高傲的盛开!

一道斩击飞过,少年没来得及躲,便被砍中了背部。

忍住疼痛,稳定重心,转身用力斩下,但对方正好用剑挡住了。

又一道斩击向少年袭来,少年习惯的用另一只手的剑抵挡,这次熟悉的碰撞声没有传出,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咔”的一声——剑断了。

敌人没有放弃机会,顺势斩下,少年再次受伤,胸部被砍出了一道伤口;因为断剑的阻挡,斩击的大部分力度受到了削弱,从而使少年没有直接丧命。

但胸口的护甲却彻底碎了,没有了护甲的保护,不,即使有,再来一击,少年就完了。

少年艰难而迅速地抬起腿,用力一脚跺开被防住斩击的敌人,用另一把剑又补上了一刀,然后双手握住剑,将疲惫的身躯一甩。

剑刃挥过了大半圈,在空中留下了一个银白色的弧光,最后一个敌人整个身体被斩成两截,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没有留下。

这时,早该撑不住的他“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因为脚底下有些下凹,再加上刚刚杀死的十多个敌人,他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血腥味让少年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也没有力气爬出这里,更没有必要在爬出去了。

他已是一个将死之人,如果最后在做这些无意义的事,那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回想起两年前,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踏上战场的呢?明明有机会过普通人的生活,自己却偏偏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神。

曾经的生活被叛乱的军队打破,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也只有他和一粒被水晶体封着的种子存了下来,剩下的,都被挥之一炬。是仇恨吗?

应该吧······这种仇恨使他无法平凡的去生活,而他也无法忍受亲人死去的痛苦。

那个国王最信任的将军,在两年前发起叛变,到处烧杀抢掠。

他们到达了少年所在的村子里,一如既往的杀人放火。

少年因为侥幸没被捉住,但为了藏身,最后少年不得不躲在村子中央的莲花池中。

被杀的村民都被扔到了池水中,池水慢慢被染得通红。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杀的场景,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想要闭上眼睛,却因为恐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是哪里来的胆量,他在被染红的池水中与一片尸体过了一晚;早已忘记是如何发现,在池中心的一粒被水晶封着的种子。

他们离开了好久,他才敢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已经什么都没了,全都被烧光了;无论是房屋,还是尸体,什么都没剩下。

后来那粒种子也被少年当护身符一直挂在胸前,因为它染着全村人的血。也是一种警示,让自己时刻不要忘记仇恨。

现在,他已经变了,已经从一个只能看着别人死去,而什么都做不了的弱者,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神。

在半年前,那个将军就成为他的刀下鬼了,他还记得,在杀死那个将军时,将军那恐慌的神色······

而他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问道:“怕了?”

还没等到那位将军开口,他就直接将他的头斩了下来,才自言自语道:“现在怕了,有什么用呢?”

剩下的那些残余头目,在这半年之中,都已一一歼灭。

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开始的,是最后一场战争,要将所有敌人歼灭,一个都不能留!没想到两边派出的人马都壮烈牺牲了!

即使离胜利的曙光还差一点点的时候死去,少年没有什么不甘心,他没有期盼过这份胜利的曙光,他只是在复仇;而现在,复仇也该结束了。

他已经看惯了死亡,即使是那个将军,不也是援军刚到大本营门口,就被自己杀了吗?

两年来,死在他剑刃下的人,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都数不胜数。在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踏上战场,不是吗?

死去也无所谓了,死亡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停止心跳,一切就结束了。

就像自己用剑斩杀敌人的一瞬间,一切对个人来说,都会化作虚无。

他现在的这种死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比那些被一剑斩死的人好,还是更为一种煎熬。

他用剩下的力气,将手放在胸口,用力攥住了那粒种子;另一只手扶在陪伴了自己两年的爱剑上,像是安慰般说道:“你尽力了”。

能与自己的爱剑长眠于自己拼杀过的战场上,也不错嘛。

意识渐渐模糊,少年最后的一个念头,连他自己也吃惊了:

“要是能活下去就好了。”

被紧握住的种子闪过一道红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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