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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晚餐

-3- 晚餐

当晚,莉艾拉与弥赛拉、怀特、还有他的夫人莎莉一起用餐,她从来没有试过跟身份这样尊贵的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自从来到银杏谷之后,莉艾拉在此处的所见所闻都可以用「从未见过」这四个字去形容……

比如说,这顿晚餐,也是如此。

桌上摆满了佳肴,鸡、鸭、鱼,牛、羊、猪,各类新鲜果蔬,全部罗列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如此丰盛的晚餐,莉艾拉从未见过,她吞了一口唾沫,馋得要命,但却不敢坐到桌子边上去。

“孩子,坐吧,坐下来……”

公爵对她说道。

尽管公爵开口让她坐下,但是,她还是觉得害怕,不敢就坐。

“姐姐……快坐呀!”

年仅6岁的弥赛拉张嘴便叫她「姐姐」,语气天真无邪,十分单纯。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似乎并没有莉艾拉当初想的那般讨厌,但弥赛拉的脖子上仍然戴着那条不属于她的项链,所以莉艾拉还是不太喜欢她。

“你叫莉艾拉……对吧?”

“是的,主母大人。”

“坐吧……”

直到莎莉夫人也对莉艾拉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地就坐,当屁股贴在椅子上时,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你这孩子看着还挺乖巧的……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莎莉夫人先是称赞了她一句,然后转头对她的丈夫问道。

“是的,夫人……她可是我的活宝贝!”

在莉艾拉的眼中看来,尽管怀特下午跟她说过,他说夫人已经知道了,但他似乎并没有告诉莎莉真正的实情。莉艾拉总觉得公爵隐瞒了什么秘密,这不禁让她觉得怀疑,公爵领养她的真正动机究竟是什么?

绝不仅仅是为了给女儿找一个贴身侍女吧?

难道,他想要谋取那条镶嵌了三颗强大魔晶的项链?但是没有开锁的钥匙,没有解除封印的咒语,这条项链即便落入他的手中,也并无卵用啊。

还是说……有更大的利益驱使着他呢?

“姐姐是你的活宝贝,那么我呢?”

弥赛拉噘着嘴问她的父亲。

“你也是我的活宝贝!来……吃鸡腿……爸爸知道你最爱吃烤鸡腿了……”

怀特站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从烤鸡上拽下一只鸡腿,然后放到弥赛拉的餐盆里,但弥赛拉抓起碗里的鸡腿,便把鸡腿递向了莉艾拉。

“姐姐,这个鸡腿……给你吃……”

莉艾拉本以为6岁的弥赛拉会是个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挺懂事的……

“你吃吧……父亲不是说你喜欢吃么……”

莉艾拉的演技有些拙劣,对「妹妹」摆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毕竟,她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过「家人」这种存在。当下,这个叫她「姐姐」的「妹妹」,叫她「孩子」的「父母」,都是让她觉得非常突兀的存在……叫她错愕不已。

“我说……这个鸡腿……由你来吃……”

弥赛拉忽然把鸡腿朝莉艾拉的脸上扔了过去,鸡腿砸在莉艾拉的脸上,然后反弹,最后掉到了桌子上,油脂使它滑了一段距离……也许是桌布所使用的丝绸实在太过光滑了,以致于让鸡腿滑到了桌子的边缘,鸡腿的根部已经悬在了空中,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却停了下来……所以……这似乎还是一只捡起来还能吃的鸡腿。

“由你来吃……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弥赛拉的嗓子忽然扯高了几度,非常尖锐,听上去有些骇人。这个小公主又把她的本性给暴露了出来,之前在修道院时,小公主为了那条项链,也曾这样尖声叫喊过一次。

现在和当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便尴尬了起来……

莉艾拉先是看了看怀特公爵,怀特公爵正眯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似乎是在笑,但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十分诡异。然后,莉艾拉又看了看莎莉夫人,她淡定地叫来一个漂亮的侍女。

“食物来自不易,我们不可以浪费食物……丽芙……你过来……把鸡腿捡回去……放回我女儿的盆子里……”

这位漂亮的侍女看来名叫「丽芙」,但她似乎弄错了夫人的话,夫人话里明明是说把鸡腿放回她的女儿那里,但她却把鸡腿放在了莉艾拉面前的盆子里……

而且丽芙在捡起鸡腿时,并没有使用任何工具,而是直接用手拿起,要知道,莉艾拉分明看见丽芙刚刚用她的食指偷偷从鼻孔里挖了好大一块鼻屎呢!

难道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丽芙刚才在挖鼻屎吗?

仔细往盆子里的鸡腿一看,鸡腿上分明粘着一大块黏糊的块状物……

说不定,那就是丽芙的鼻屎。

这对莉艾拉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因为这毕竟只是「鼻屎鸡腿」,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修道院里,可是品尝过「杂味炖骨」的……

那可是南溪修道院的所有孤儿都知道的一样名菜,在「杂味炖骨」里头什么骨头都可能会有,随便伸手往里头一淘,有九成机会能淘到骨头,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而已……

在众多骨头之中,要数鸡的骨头比较好找,鱼的骨头也很常见,猪的骨头偶尔会有,牛的骨头最为稀有……

毕竟,一只牛的价格非常贵,只有南溪修道院里的弗雷修士会有那么多钱,他天天买牛肉吃,所以吃出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来。

修女们把他们吃剩的骨头和饭菜倒在一个锅里,煮到沸腾以后,便是在孤儿界鼎鼎大名的「杂味炖骨」。乘上一碗骨汤,加上两块面包,绝对是所有孤儿在成年之前所能够享用到的最佳美味。

可是,遗憾的是……

两块面包,一碗骨汤并不能满足所有的孤儿,南溪修道院是个非常残酷的地方。孤儿们常常为了争抢一锅「杂味炖骨」而大打出手,吃得最饱的,永远是打架最厉害的孤儿。

修道院里头的大人们,他们从来不会干涉这种弱肉强食的现象,只有一些好心的修女,会在放饭前事先藏好一批面包,好让那些最终没有拿到任何食物的孤儿不至于饿死。

总之,为了取得放饭前的胜利,孤儿们常常几个人形成一个小团体,因为人多力量大,只有获得胜利的一方,才有权利吃得上锅里边的骨头。

莉艾拉从来不会跟其他孤儿争骨头吃,所以她只闻过肉香,却不知肉味。当「杂味炖骨」被修女从炉上端出来时,里头的汤还处于沸腾的状态……

她还记得那阵芳香扑鼻的肉香……

可是,这所谓的肉香,其实就是拿修士修女们的剩饭剩菜煮出来的味道……根本无法跟她眼前的这块鼻屎鸡腿相提并论……所以,即便这是一只鼻屎鸡腿,于她而言,也是一道从未品尝过的极品美味。

她馋肉馋得要命,可是她当下却忍得住。

“额……”

她吞了一口唾沫,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吃这个鸡腿。

“姐姐,我给你的鸡腿……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呀!”

弥赛拉催促着,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妖精,真是聪明得叫人喜欢……怪不得怀特公爵会这么疼爱她的女儿。

“可是……这是父亲给你的鸡腿呀……我真的可以吃吗?”

莉艾拉两手端起这只鸡腿,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模样,但却仍然不敢下口……

“莉艾拉……你会成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吗?”

公爵问她。

这仿佛是一句提示,并且莫名其妙地启示了她。

“当然……我一直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莉艾拉一口咬在鸡腿上,这美味的鸡腿肉顿时让她感到幸福不已。

“真……好吃!”

“真的好吃吗?!”

弥赛拉高兴地问,她表面上看上去天真无邪,但骨子里却真的表里不一……

“真的很好吃……”

莉艾拉吃得停不下来,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可是肉啊!真正的肉!绝不是遗漏在骨头的那种肉渣!

“那么……姐姐!你愿不愿意用你的项链来换我的鸡腿呢?姐姐!?”

莉艾拉忽然停住,抬起头来,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在生气……

“我觉得一个鸡腿不够……”

正当大家以为莉艾拉会拒绝的时候,莉艾拉却答应了下来。

“尽管如此,但我的确愿意用我的项链来换这个鸡腿……它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那……这条项链现在是我的了吗?姐姐?!”

财大气粗的怀特公爵膝下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小小年纪,便已经深谙交易之理。

“嗯,它是你的了……永远都属于你。”

“噢!姐姐……你真好!”

弥赛拉高兴极了。

“看……她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公爵笑着对他的夫人如此说道,神情极为自豪。

“她的确很聪明……但比起我的女儿,还是差了一点……”

“我打算把她嫁给罗宾。”

“罗宾?”

“还记得我在风息堡的那个远房亲戚吗?”

“记得……怎么了?”

“他有个儿子,叫罗宾,今年也6岁了。”

“就是那个三番四次要我们把弥赛拉许配给他那个傻儿子的风息堡伯爵么!?”

“没错,佩丁斯·拉斐尔……”

“噢……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的夫君……”

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显然是高兴坏了。

“是的……难道你今天才知道吗?”

虽然莉艾拉不太明白这两夫妻到底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利益,但她听得明白……听这两夫妻话语中的意思,莉艾拉似乎要被他们许配给一个名叫罗宾的家伙。

“罗宾是谁?”

“罗宾·拉斐尔……一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男孩!”

莎莉夫人高兴地介绍道。

“可是,你们刚刚说他只有6岁……”

“是的,你不也只有8岁么?”

“我已经写信邀请他们来此……佩丁斯今年也要把他的儿子送到巅峰要塞去……咱们刚好可以凑成一队……前往巅峰要塞……”

公爵兴奋地告诉她的夫人,仿佛他已经策划好了这一切。

“我明白了……”

夫人难掩喜悦的神色。

“你总算是明白了我这用心良苦了吧?那便好……等他们一到银杏谷,我们便举办宴会,让他们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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