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不出该说什么。
说话是我的弱项，虽然我能写出许多故事，但是我不会说话。
现在，我想对小拓说一些话。
我想告诉他，我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事情，但是我——
……果然，不知道说什么。
“好难。”
听到我这么说，小拓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什么好难？”
他的眼睛眨巴着，像是蝴蝶的翅膀。
我摇了摇头。
但是还是想不到该说什么。
我本来想安慰他，因为他看上去还是那样沮丧。
我想告诉他，如果是让他沮丧的事情，这样的事情都不值得去反复回忆。
所以，停止回忆那些事情吧，想一些快乐和幸福的事情。
如果这么对他说，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还是不笑。”
“别过来！”
他警觉地缩起身子，用被子裹住自己说：
“我可不想再被你搔痒了。”
我摇摇头。
搔痒痒或许是能让他发出笑声。
但是，只是发出笑声，还是不够的。
那只是发出了笑声。
和‘笑’，是不一样的。
我对他说：
“笑吧。”
“干嘛啊，突然？”
带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小拓缩在被窝里，疑惑地对我这么说。
不行啊。
我思考起来。
如何让他笑呢？
人为什么会笑呢？
是因为开心，是因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而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期待感，是因为眼前有着值得期待的东西。
就像抓到了大型的独角仙的时候，我会发自内心笑一样，因为我对独角仙先生充满了期待。
我对小拓说：
“你有什么期待吗？”
“……期待？”
他略有疑惑地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的问题。
我解释道：
“你希望接下去发生什么事情？”
他思索起来，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有些诧异地，他说：
“你，是不是，要为我做些什么，的意思？”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感觉我的想法，传达到他那里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偏差。
不过，大意没有多少差别。
我点了点头。
小拓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他就这么对着我发起呆来，然后他结束了和我的对视，偏过头，把脑袋缩回了被窝里面。
“哦、哦哦，这样的话，那你再，给我讲个故事怎么样……”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担心。
因为我看到他的脸颊又如同樱桃一般红了起来。
莫非是发烧的症状？是温度又上来了吗？
必须做点什么。
“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我把胸前的健健放在床上，跑下床，来到旁边康雪哥哥留下的那个大脸盆那里。
“你等着。”
“呃？”
作为姐姐，可得照顾好弟弟。
拿起脸盆里面的毛巾，使劲拧干，然后把它叠成长条形。
这都是看着康雪哥哥，有样学样的。
我走过去，对支着身子的小拓说：
“躺好。”
“……我已经没有温度了。”
“乖乖听话。”
“啊……彻底被当成弟弟了……”
真是任性，躺下去的时候居然还不情不愿的。
算了，原谅他。
那么为了让耍性子的弟弟也能够开心地笑起来，我就来完成和他的约定吧。
我问他：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
“希望能是个好的结局。”
我知道了。
那么，开始构建故事和世界吧：
——
——
曾经有一个少年，他住在王城中。
他的家境不富裕，但是那天他母亲生日。
憨厚，不机灵的少年，出来闲逛，希望能够找到给母亲的礼物。
然后，他在市场中简陋的摊位前，发现了适合的东西。
一颗通红的，非常漂亮的苹果。
一开始的时候，少年只是想要一个苹果。
他对贩卖水果的商人说：
“好心的水果商人啊，您能给我一个苹果吗？”
有着奸猾嘴脸的吝啬商人摇了摇头，对少年说：
“你能给我一个金币，我就可以给你一个苹果。”
少年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口袋，也没有能够找到半个金币。
他为难地说：
“我没有金币，可以请您谅解，并好心赠送我一个苹果吗？”
水果商人摇着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他对少年说：
“对不起孩子，不行，如果你没有金币，我不会给你哪怕是半个苹果。”
失望的少年只好离开了水果摊。
他在露天的市场随意走动，接着，他看到了一个购买了许多首饰和小玩意的贵妇人。
贵妇人从她的口袋中掏出来的，正是水果商人口中的金币。
他高兴地走上前，问道：
“午安，尊贵的夫人，请问您能给我一个金币吗？”
那位夫人露出了极度鄙夷的眼神，她挥着手，驱赶少年，用嫌恶的语气说：
“哦，看这些丝毫不体面的乞讨者，居然不知廉耻地要求整整一个金币，嘘嘘，快让开，不要缠着我。”
伤心的少年只好为这位夫人让开道路，目送她抬着鼻孔离开那里。
少年漫步来到城市中心，思索着该如何获得金币。
后来，他看到有两个穿着十分体面的人，从市中心的裁缝店内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崭新的衣服，显得十分有地位和风度。
少年又感到有了希望，他走进那家裁缝店，对接待客人的门徒说道：
“啊，真是抱歉打扰你了，请问你能让我变得体面吗？”
接待的学徒只是哈哈笑了一声，他拿出一根棍子，威胁少年说：
“这里是专门为贵族定制服装的地方，可不是你这种低贱之人该来的，在我打折你的腿之前，我劝你最好自己离开。”
惊惧交加的少年赶紧离开了裁缝店。
他失落地徘徊在大街上，突然，他听到了仪仗队的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他们站到街道的两边，开始欢呼高喊。
他们都说：国王来游行了。
然后，国王真的来了。
看着被亲卫军环绕，穿着华美衣服，举着权杖游行的国王，少年亢奋起来。
他觉得只是神明的暗示，于是他高喊道：
“伟大的国王陛下啊！请让我成为贵族吧！”
听到少年的喊叫，周围一片哗然，人们纷纷躁动起来。
他们开始对着少年，尽情地数落，责骂，和嘲笑。
看啊，他们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游行的队伍没有因为少年停下来，几个士兵冲进人群，揪出少年，把他狠狠地殴打了一顿。
他们讥笑他说：
“就凭你，连一星半点的功勋都没有，如何成为贵族？”
满身伤残的少年因国王的仁慈保住了性命，他回到家后，他的母亲看到他的样子，哭泣起来。
“孩子，你为何总是不让我省心呢？”
面对母亲的责备，少年摇了摇头。
第二天，他来到了城中的征兵处，参加了军队，成为了参战的士兵。
少年找到率领他的部队的队长，对他说：
“报告！队长！可以请你给我功勋吗？”
他的队长咧开嘴笑了。
队长说：
“你真是个怪人。”
然后他又说：
“不过我不能给你功勋，你未曾上战场杀敌，我为何要给你功勋？”
被惩罚关了紧闭的少年只好等待着。
没过多久，战争爆发了，少年的国家和邻国打了起来。
身为士兵的少年参战了。
他终于遇到了敌人，他举起剑，对着敌人诚心诚意地喊道：
“请让我杀死你吧！”
他的敌人愣住了，呆滞地看着少年。
然后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
“你觉得我能够答应你吗？”
少年和那位身为他敌人的少女对峙着，问道：
“要怎样你能够答应我？”
少女回答道：
“除非你能够阻止这场战争，这样，你就保护了我的国家，那时你可以拿走我的性命。”
不分胜负的两个年轻人在听到号角后，撤退了。
在军帐的驻地那里，少年擅自闯入将军的营帐，对愁容满面的将军说：
“将军大人，事出突然非常抱歉，请停止战争吧！”
将军十分惊讶地看着少年，他说：
“没想到在底层的兵士中，也有着远见，有谋略的人。”
但是他又苦恼地说：
“我知道这是一场不义之战，平时总是非常仁慈的王，这一次犯了错误，但是我无论怎么谏言都无效啊。”
少年问道：
“为什么会无效呢？”
将军回答他：
“因为那些贵族啊。”
于是，少年连夜从军队中逃亡，他独自回到了王城之中。
在军队训练时，一丝不苟的少年有着坚强的实力，他找到了将军所指名的贵族，闯入了他们的宅邸。
少年拔出剑，对着惊慌失措的贵族，他说：
“恕我失礼，请让我除去高贵的阁下吧。”
贵族惊恐地高声尖叫，他对着一本正经说出夺取性命宣言的憨厚少年说：
“不是！不是我！这都是大祭司的命令！是他要挟了国王！求您了！我还有家室啊！”
少年饶过了伏地痛苦讨饶的贵族，赶往王城。
最后，他来到了觐见大堂，那里，国王还有大祭司都在。
少年举起早已沾满亲卫队鲜血的长剑，对大祭司说：
“谨遵神明的教诲，慈爱的大祭司啊，请让我杀死您吧。”
大祭司流着冷汗，他突然扯过仁慈的国王，拿出一柄短剑，抵住国王的脖子，抓狂地叫喊道：
“别过来！你敢过来，你们的国王就没命了！”
少年没有理睬大祭司，而是问道：
“国王没命，会怎么样？”
大祭司大声吼道：
“没有国王的话，战争就不会停止！”
少年犹豫起来，如果没有国王，战争就不会停止。
就无法完成和敌军的女孩的约定了。
这时，仁慈的国王说话了：
“勇敢的少年啊，请原谅我初次见到你时，对你的失礼之举。”
即使被威胁闭嘴，国王还是继续说道：
“请动手拯救这个国家，如果我遭遇不测，那么，虽然自作主张，还请接受接受这根权杖，替我治理我所爱的这片土地。”
少年重新举起剑，对他说：
“我答应您。”
之后战争停止了，而且，一位愚王，诞生了。
但是这位愚王治理的国家，在那之后，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繁荣昌盛。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是的，这样就结束了。
——只是那位国王常常叹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赶上他母亲临终前，最后的生日。
最后的这句话，我没有讲给小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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