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诗人。
抱歉了董永，还让你待在这里。
而且，现在出了一点麻烦，系统程序被清除了。
我黑入了医院，把医院那里，用来治疗失忆的同步装置，那里的系统程序，装到了这里。
还算是，能够保住你的记忆体存在。
不过，能不能取回，不知道。
毕竟是不同的机械，不知道，治疗结束后会不会给你留下后遗症。
如果，留下了后遗症。
还请你，谅解。
说不定，以后，你会原谅我。
那么，我开始治疗了。
——
——
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这一次，感觉身体非常轻松。
而不是像被强拉过来一样，周身有着各种不适。
大脑中，也没有那种麻醉的感觉了。
双脚受到压力之后，再次抬头。
这里，是一片，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各种各样的，破碎的风景。
它们，飘在黑暗中，像是一个个不规则的窗口。
然后，它们渐渐聚合起来。
就像是碎片被拼起来了一样。
这是，自己，已经感觉不到“我”。
行动，非常自由，能够如愿地，进行动作。
自己就是我。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着的——是哪里的地面啊？
这里是哪里。
本以为像这样思考，那股麻痹感回来阻碍我。
但是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然后，不可思议的，所有的风景碎片，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命令了一样，开始快速地拼合了起来。
紧接着，我的眼前，就浮现出了这幅场景。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界，在我眼前创造了出来一样。
我试图开口，本以为会发不出声音，但是并不是这样。
很轻松地，说出了话：
“完全虚拟现实，应该还只是学术上可行吧？”
比起现在医院里面所使用的记忆同步修复装置，更加夸张的感觉。
还想再仔细观察一下，耳朵那里听到了一些话语：
“——永……董永！”
嗯？有人叫我。
似乎是个女性，会叫我本名的女性不多。
回过头去，发现是熟人。
我开口道：“哦，你好。”
是卢思凡同学。
她来干什么？
或者说，我现在在哪里？
就在疑惑的时候，她开口道：
“请你，可以不要跟着我吗？”
……啊？
我在跟着她？
突然，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周围猛地变得嘈杂起来。
周围出现了许多光柱，以及奇妙的线条，然后，那些线条像是三维设计图一样，勾勒出了许多人体。
不到一秒，周围变成了人群拥挤的环境。
这个环境，我观察了一下，然后得出了结论。
这里是地铁站。
准确来说，是人民广场的地下步行街。
虽然试图努力回忆，但是想不起来。
不像前几次。
这次是不一样的吗？
虽然这么思考着，但是眼前的卢思凡的表情正变化着。
看来我没有多少时间在思绪中追根究底。
于是我先试探她说：
“这里不是公共场合，我在这里走路怎么了？”
然后，卢思凡似乎生气了。
她指着我说：
“你跟了我一个行政区了。”
……我在干什么？
我忍不住问道：
“我在跟踪你吗？”
只是想要提问，不过就现在的情景看，眼前这个卢思凡会惊讶也是当然的。
她靠近我，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不会是中暑了吧？”
我复述自己的话：
“我在跟踪你吗？”
“不然呢？”
她冷冷地反问着。
我摇摇头，对卢思凡说：
“没有这么回事，我应该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你的。”
“……董永同学，从以前我就觉得，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对于她这个观点，我再次反驳道：
“论学习，你的名次是我的二十倍。”
“……呃、啊啊啊！你是第一名这件事我知道！”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说我的智能是有问题的吗？”
这位，和初次见面的时候，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的女孩挠了挠她的长发，对我说：
“我不跟你争了，我只想说你要干什么？”
感觉，这个很熟悉。
啊，是这样，我理解了。
这个问题，我以前一定也回答过，但是，现在我忘了。
而且，我也不是“我”，没有自动回答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回想’吗？
她说过的是，我跟了她一个行政区啊。
在这地下街驻足的人，除了我们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别人要赶往地铁所在的站台，或是要赶往地下街道出口，前往目的地。
在这里，我和卢思凡站着，吸引着周围路人的目光。
我对她说：
“你直接开口，我就能寄钱给你。”
她之前，需要钱。
但是她没有问过我，就用那种方法，诱惑我，甚至使用了药物。
遗憾的是，我是一个疯子。
卢思凡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然后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她摊开手说：
“哈哈，还真是厉害。大少——”
大少爷，她是想这么叫我吧。
但是我事先捣住了她的嘴，对她说：
“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别这么叫我了。”
根据现在回忆起来的情况，以及她对我的态度。
她拍开我的手说：
“你干嘛帮我啊？”
“不可理喻吗？”
“你说呢？”
她狐疑地看着我，一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的样子。
我点点头，对她说出了刚刚又回忆起来的一些事情：
“我调查过了你的情况。”
卢思凡后退了一步，对我说：
“董永！你跟踪我！？”
“你先闭嘴，别添乱。”
“哇……你这家伙……”
如果我的记忆准确，那么——
啊，果然有。
我的手机就放在牛仔裤的裤袋里面。
卢思凡的情况十分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简单来说，就是她在大学生活中，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倾心的事物。
那就是摄影。
但是她的家长让她就读这所大学，专攻金融，是希望她能为家里累积资产。
当然也不是没有道理。
卢思凡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样，开始的时候，希望能够两全其美。
也就是说，即能够继续她的摄影，又能够继续她的大学学习。
虽然在我看来，这似乎并不矛盾，毕竟我家境富裕。
“——不过，本来就是贫困生的你，居然还对摄影这种昂贵的兴趣念念不忘——”
“吵死了！”
就在地下街，人来人往的地方，她大喊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转头看向我们。
卢思凡红起了脸，她稍稍半蹲下来，捣住自己的嘴，惊慌地左顾右盼。
而且，那个时候，在教室诱惑我的时候，她完全就是打算交给药物来发挥功效，丝毫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
“然后居然还打算出卖自己的肉——”
她反应很快，在我说完之前，就打算攻击我。
只见她猛地抬起脚，朝着我的股间踢来。
——哈。
这种外行人的攻击，哈，我心想。
现在连余茜都不是我的对手——
忍不住在心中嘲笑她，但是躲开攻击之后，我又反思起来：
……可能，我确实是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
卢思凡大概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潜步’吧，看到我突然后撤躲开，似乎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看向我，然后说道：
“你，怎么？”
“那件事之后，我练了武术。”
“啊……你又来了……”
她有些厌烦地看着我。
嗯，我知道她为何厌烦。
“你那时差点被侵犯。”
“可是不是没事吗？”
路人开始嘈杂起来，卢思凡又涨红了脸，然后转身快跑起来。
于是我也跟着她跑了起来，她肯定跑不过我。
刚才，她的回答让我有些生气，我对她说：
“你不能把那种运气成分当成一回事，刚才我说到一半你跑了，现在我要把我的完整的提案说出来。”
“你吵死了！”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我现在很焦躁。”
“哈？”
她边跑边回过头，冲着我喊道：
“跟了我一个行政区的人在说什么啊！？”
“我之所以焦躁，是因为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社会的凶险，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丝毫不知道防范！”
“那种事情，哪里会遇到两次啊！”
我摇了摇头，对她说：
“虽然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我再说一遍，我会给你所需要摄影器材的钱，作为交换，你要听从我的命令去学习武术。”
她突然停了下来。
幸好我现在身体能力已经恢复了，否则我就会扑上去撞到她。
紧急刹车后，她对我说：
“董永，你这是……变得好奇怪啊……”
“是吗？”
“是啊！你这种！根本就不是常人会做的事情啊！”
什么意思？常人不会去做的事情？
我问道：
“练武吗？”
“不是！”
她背朝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说：
“这么多人需要帮助，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个熟悉的问题。
我对她说：
“上次，在教室，你试图诱惑我的时候，说过的。”
她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我继续说道：
“我是个怪人。”
曾经，看见了乞丐之后，就把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了她。
所有路过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但是，就像他们不理解我一样，我也不理解他们。
为什么，没有人像我一样做？
他们不知道，我所失去的钱，对我的家族来说，并不算什么。
所以，我的行为不值得夸赞。
卢思凡对我说：
“你确实是个怪人。”
“可是，你选择了我——”
卢思凡猛地回过了头。
她的表情让我吓了一跳。
我继续说道：
“所以，我选择你——”
作为帮助对象。
后半句还未能说完，世界破碎了。
不过还好。
在视觉残留的最后一刻，似乎是，看到了她释然的表情。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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