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挑战者跪倒在地,终于认识到了实力的差距,在魔王面前,自己只不过是只蝼蚁。
“看着我,英勇的战士。”
他颤抖着抬起头,已做好了为自己以下犯上的罪行接受制裁的心理准备,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立在身前,遮住了太阳,身边微微发出金光。
“这是一场精彩的对决。从你的每一次进攻,我都感受到那澎湃的战意和不屈的决心。为了能配得上那份炽热的斗魂,我也不得不全力应战。那么,你是否愿意当我的臣民,让我今后能继续欣赏这高贵的英姿呢?”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
挑战者恭敬地以最高礼节致意。魔王仰起头,环视着斗技场四周看台上情绪激昂的魔族观众们,高高地举起拳头。
“魔王陛下万岁!”
“迪奥萨贝鲁十七世万岁!”
魔界之中,向来有崇尚强者的传统。虽然迪奥萨贝鲁家族统领魔界已久,但时不时仍会有魔族抗遵旨令。或因对政策不满,或因对实力不服,但无论这些魔族因为什么理由多少次提出决斗,迪奥萨贝鲁十七世总会在闲暇时应允下来。
若是在有百万观众围观的斗技场中,魔王会取下魔王披风,换成角斗士的装束。曾有进言他如此袒露身体实在有辱王室的威严,但魔王坚持要以一个斗士,而不是王者的身份出现在角斗场上。
从无一败,并且对手往往会心悦诚服地加入麾下,这就是十七世的气度。
“父王真是太帅了!”
魔王城的回廊之中,两个孩童激动地谈论着魔王最近的战绩。
“啊,英勇的战士哦,成为我的臣民吧,让那英姿为我所驱使!”
其中一个男孩模仿老成的声调,以做作的姿态向身前伸出了邀请的手势。另一个女孩扑哧一笑,姗姗跪倒,双手握住男孩掌边。
“啊,我亲爱的兄长大人,茜迪斯愿意奉上自己的身躯,成就兄长大人的霸业!”
“啊哈哈你又在笑我了,我猜将来父王肯定会立你为女王。我呢,就做个大将军,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开拓疆土。”
“兄长大人太谦虚了,无论怎么想将来都是您登上魔王之位。”
“嘿嘿,不过今天父王太有气势了。我以后也要像他那样接受决斗,三两下打败对手,再说出那些气度非凡的话来——哎哟哟哟哟哟。”
幻想着对手跪在面前感激涕零的男孩两边脸被揪住了向外拉,疼得他尖叫连连,连忙挣脱,回头一看笑嘻嘻的艾露诺薇安蹲在身后。
“想拥有魔王陛下那般的实力可是需要多年的修炼呢,今天开始和我学习剑术吧,王子陛下,公主陛下。”
“才不呢!我只要使用强大的魔法就够了。诶——”
男孩朝龙人护卫做了个鬼脸,拉着女孩跑开了。
提欧满意地点点头,少时的梦想终于能够实现了。虽说在决斗中击败一个人类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也没有收为部下的价值。但这是一个绝佳的练习机会,为将来收拢魔族的忠心做准备。
“等着吧......你们一定会承认我是一个不输于父王的伟大魔王。”
提欧站在房门口催促着还在屋内翻找着什么的洛奇:
“别拖拉了,快出来决斗。”
“喏,这个给你。”
洛奇丢过来一个什么物体,提欧侧身闪开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削过的木棍。
“你躲什么,快捡起来,那是决斗用的武器。”
“哈?你们决斗就用这个?”
“少啰嗦!我们又买不起真的剑,只能用这个代替啦。不过你可别因此大意,小瞧了我的剑术!”
“呵呵,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我只用魔法,来决斗。”
“你是魔法师?”
洛奇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又马上一副怀疑的表情。
“别吹牛了!你看着比我还小一点,怎么可能学会需要长年累月练习的魔法?先去外面等着,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就用你的身体来记住因愚昧无知而付出的代价吧!”
提欧嘴里嘟哝着走出了农舍。洛奇转向身边一脸担忧的两人
“乔安娜,你先去给缇娜煮药吧。”
“可是那孩子说他会魔法!如果是贵族的话说不定真能够小小年纪就掌握那种危险的技艺。所以你还是好好道个歉......”
“我才不会呢!就是要杀杀这种贵族的锐气。而且缇娜也不想看到我临阵脱逃吧?”
洛奇弯下腰,捋起仍抱着乔安娜腰部的缇娜额前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要乖乖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缇娜。然后只需要看着我大获全胜就行了。”
缇娜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用力地点头。洛奇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跟乔安娜说明最后要去洗漱一下,走进了厨房边的水槽房。
阶上放有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是乔安娜一早从井边打来的。洛奇清晨从山谷回来后直奔村头旅行商人的落脚处,回家后又因为陌生“客人”的到来,只得靠在屋门上打盹,此时的疲态尽露无遗。
洛奇合掌舀了点水,往自己脸上泼去,注视着水面因涟漪不断变化。
“唉,黑眼圈都出来了,头发也乱了,这样可能不太符合决斗的礼节。”
脑后的发结被解开,一头瀑布般的金发飞落而下。
洛奇对着倒影,将头发结结实实地收束绑好,摇了摇头确定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触觉干扰自己的行动。
“我准备好了!”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再次拍拍身上的轻便猎装,戴紧手套,抓起一根木棍朝屋前走去。
农舍背后是一圈围栏,其中破了一个缺口。一条小道蜿蜒通向山谷下的树林。屋子旁边有一大片金灿灿的农田。秋收时节将至,顶着沉甸甸穗粒的麦秆负罪般地弯着腰,随时任人处置。
乔安娜已将洛奇带回来的秘药熬成一大碗黏糊糊的绿汁,抱着幼小的缇娜坐在屋门前的长凳上,边喂她慢慢喝下,边关注着前方空地上的两人。
一场将会改变魔界与人界命运的大战,观众除了她俩,就只剩几只围栏内咕咕直叫的鸡了。
两人相距数米正对而立。洛奇虽然仍对提欧会使用魔法难以置信,却丝毫不敢轻敌。据她听来的故事,大部分贵族从小便接受骑术、射术、剑术等训练。
提欧则是双臂抱在胸前,满不在乎的样子。
“事先说好,如果你输给了我,就要服从我的命令,帮忙干农活。”
“可以。呵呵,如果我输了的话。”
“额......接下来你不是应该说出你的条件吗?那些伟大的决斗中都是这样的。”
“现在还不能说,等我赢了你就知道了。”
先保留己方获胜后所要求的报偿,在对手被绝对的实力差距击败,因不知会受到何等残酷的惩罚而惶恐不安时,再大度地赞扬一番实力,随后抛出招揽的意向。对手会由于和预想造成的落差而大为感激,从而更容易心甘情愿为己所用。
这些都是提欧小时观看父王多次决斗后学习积累的宝贵经验。
“......好像也有这样的先例。那么我要上了,你有什么招数也使出来吧!”
就是现在!提欧预设好释放的魔力,决定先让洛奇行动不能,再慢慢迫使其俯首认输。
“对吾宣战者,其卑微身躯即刻因那不敬之意炸裂!”
洛奇原本摆好架势正要冲刺,忽见提欧朝她伸出一只手振振有词,一瞬间以为要受到魔法的攻击,吓得闭上了眼。
然而过了片刻,仍未感受到有异常,洛奇慢慢睁开眼,摸摸身上都完好如初,望着提欧正一脸尴尬地缩回手。
“不许笑!只使出这么弱小的魔力控制不住也很正常!我改变主意了,你们直接去死吧!”
提欧双手举过头顶,朝天空大喊:
“自地狱刑河溅出的星火,化作吞噬万物的业炎,销吾敌之魂,蚀吾敌之骨,熔吾敌之形骸为渣烬堆于吾足前!”
一阵凉风吹过,麦田如波浪般起伏,哗哗作响。提欧僵住了,他确信这阵风与自己无关。
几只鸡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对这场决斗失去了兴趣,踏着爪离开,在草中寻找虫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魔力......消失了?”
提欧大张着嘴,看着自己手心。
“我说你啊......说出这种话不觉得羞耻吗?”
洛奇放松地站在原地,手中木棍轻拍肩膀,半是嫌弃半是可怜地看着提欧。
“这......这可是赫柏教我的。她说施放魔法时大声喊出咒语可以增加威力......”
“算了吧,我已经看明白了。其实这种阶段我以前也有过......”
“什么阶段?”
“就是幻想自己是什么英雄啊,有什么特殊能力啊。不过我最严重时也不过是冒充一名万人敬仰的骑士。像你这么不要脸地放魔法我可做不出来。”
洛奇握紧木棍,锐利的眼神直指提欧。
“决斗还没结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贵族,都给我好好地干活,回到现实中来吧!”
惊慌的提欧伸手想阻止飞扑过来的洛奇。
“等等!我没有武器......啊!”
他头上剧痛,眼前一黑,之后的一切都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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