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灵落在那个稚气背影的目光深情不舍又小心谨慎。
“……听不见吗？”
明明连身体都没有的，却感觉五脏肺腑都拧在了一起。
明明是内脏都扭在一起的感觉，却连痛苦还是难受都说不出来。
就像扭在一起的悲伤难过在幸福的河底顺滑的流过，可幸福的浪潮越大沉甸甸的杂质也就越是层层积攒。
现在，仅仅一天就到了快要溢出来的程度。
好想去抱怨几句。
想趴在他的怀里说“都是你的不好”，然后就勉为其难的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然后……就好像一切都正常一样。
叮~！
宁静被迸射的火花点亮，陆枫与那人再度交手。
陆枫不再是单纯的闪避，每一击都贯入了全身的力量，每一个毛孔都在感知空气的流向，如鬼魅般的于刀间起舞。
那人感到吃力，这种状况下他也不得不使尽余力。
况且，陆枫也是有备而来。
“想走？”
那个揭穿他想法的声音传来，狰狞可怖的白色面罩上印着恶魔的微笑。
陆枫躲过来自十一点钟方向的猛击，并趁间隙向着那人防守空虚的右侧突进。
这是个机会，那人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
陆枫双脚轻跳，那是无法做出闪避的一瞬！
正握的刀也在途中变换轨迹，再一次爆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然而白脸的恶魔投射来自终古的视线，眼里流着生物本源的凶性，如同等了亘古的时机终于到来。
高速流动的气流扫平因陆枫下潜而停滞的发梢，背上刀鞘里加装氮气的中空断剑在瞄向那人的刹那破空而出。
断刃舔过那人的脖颈，即便是体能骤降的躯体，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也及时做出了反应。
飞来的断刃还有另一边陆枫的突袭，躲过两处致命攻势的同时当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勉强赶上格挡的右手拇指，以及连同拇指根部的丰硕肌肉被生生切下。
浇着热血的长刀滚落，那人也不得不及时后闪。
炽稠的暗红拖起长长的血弧，弧线收束、化滴然后有序的沉入坚实的地表，血莲朵朵盛开。
右手已经连刀都无法握起，毒素还在侵蚀他的神经，这场战斗他不再是陆枫的对手。
“好险好险，差点就真的走不了了啊。”
他看着路灯下带着苍白面罩的那一人。
可映入眼帘的那是怎样一个简单、寻常甚至毫不特别的人。
不由疑问提上心头。
“……你，究竟是谁？”
“……”
“听不见，暂时性的失聪吗？越过了雷池，等待你的将是黑云下的万钧雷霆。”
仿佛觉得可笑，那人补充道。
“说了无聊的话。”
“……”
那人轻轻跳上门卫室的屋顶，又一跃落在学校围墙的一角，身影模糊直到淡入深不见底的夜。
“……结束了。”
陆枫说，他捂上侧腹那根断肋，看向一边观望的幽灵。
“啊~啊，耳朵到早上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呢。”
他说着，眼前的幽灵也一起笑了。
“哈哈……”
陆枫又干笑两声，继以深邃的低音道出潜伏在心中的疑虑。
“小光……不好意思，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幽灵轻笑，示意陆枫可以提问。
陆枫也会意的点头。
“你……还真的是原来的你吗？”
幽灵微怔，有趣的点头。把虚握的右手抵在唇前，做轻咳状。闭目沉眉，做严肃状。左手指向校园，提醒陆枫。
“啊！马上马上，等我。”
……
差一点，差一点视野就要被泪水淹没。
五年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分明是幽灵，真不可思议——想哭的感觉。
明明……是个幽灵的说。
“抱歉小枫，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我了，世界已经不允许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的慌，难得的想反省反省呢。”
啊！难办难办。
砍几棵树要不了多久的，不能让小枫看见这样子。
受刚才毒素影响的蛾子从地上挣扎而起，扑棱着翅膀朝着路边的灯光飞去，可能是怕被灯芯灼了眼，也可能是因为大患初愈，它静静的停在听灯视野落足的灯杆。
如果它是人，那一定是个极好的听客。
幽灵感受着那份暖暖的痛楚。
“听灯那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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