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沙沙细雨声,神父虔诚的祷告,不大的礼堂,一束束被再次点燃了白色蜡烛,只是门外的雷鸣声却不识风情地意外聒噪,肆意地扯着自己的破喉咙一样。
绵绵雨幕,地上帘卷的花瓣,站在门口的红袍女人。
她刻意穿上了往常款式不一样的长跑,那如修长的火红凤尾半的裙摆,在西方纯白的礼堂里,格外的违和,却意外的美丽,就像那没有手的维纳斯,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美艳。
空旷的内堂,女子缓缓走在铺上了白垫子的过道上,若隐若现的她穿过了桌椅,穿过了神父,却轻轻地跃起,双手叉腰,两腿劈开站在了那一座棺木上,让人啼笑皆非的问候。
“小志远,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就看不到你最想看我的裙底了哦~?”
......
(二)
死透了,嗯,这一次一定死透了。
礼堂里并没有回答的声音。没有色狼能拒绝这个诱惑,但是死掉的色狼是例外。
棺木里,是一堆堆白菊花拥簇着的冰冷尸体,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阴柔道士。一个沙皮狗一样的皱褶皮肤,满头干枯银发,糟老头一个,连死去的寿衣也是最老土的纯白汉服。
苗志远,一个流传了五百年的名字,就如现在躺在里面的老人,安详地入眠,不再像被提起,也不想被唤醒。
哪怕那个极为不敬坐在了棺材板上的红袍少女,纤纤细指勾出了那个老人的魂魄,也没有能唤醒那个沉睡的人。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聊聊吗?”
她眯起的丹凤眼,特意用红粉描出的眼线,勾魂摄魄一样撩拨着那被唤起在空中那迷糊的白色灵魂。
没有回答......
魂散了,再一次归于尘土,独剩了女子一人她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棺材板上,独自的低吟着一些只有那个死去的人和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这样啊.......”
“真小气.......”
“不就没来你和那个丫头的婚礼吗?我至少来了你的葬礼,你要清楚我这一次出来,得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虽然是在偷窥纳的时候,顺道来看看你的葬礼。”
“但是你还是这么小气,临死都不愿意再和我好好聊一次。”
“刻意办西方那群家伙的葬礼,不想我出现?你以为你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会受到他们的加护吗?”
“幼稚......五百年了,还这么幼稚......”
“所以你到死了,意见都没有和我相同过一次吗?”
“嘛......在袒护纳这一条道路上不算,毕竟,那是梦想,不是意见.......”
“好了,这一次的手尾,我来解决。真是死了都不能省心的徒弟。”
少女的单手一挥,那大概是因为某个快要成为新的神泄漏出来的能量导致的天变,在那小手下逐渐变成了毛毛的细雨。
但是终究没有晴天......
“啊......纳已经凌驾在我之上啦?”
某人红唇那似哭非哭的苦笑。
......
(三)
红袍女孩的喃喃还在继续着,只是这一次没人能听得懂,因为能听得懂的人不在了,一个躺在了她屁股坐在下面的棺木,另一个早早地就带着自己的酒葫芦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离开,最后的一个也没有任何的记忆,捂住自己刚刚被左轮打伤了右肩,漫步在雨中的女孩......
她抬起头,半躺在棺木上的女孩,迷惘地看着那西方礼堂正中央的十字架,笑了笑。
“喂,住在了隔壁的邻居,你怎么看待时间啊?”
“他无形无色,无影无踪,但是他却存在......”
“他带走了我的一切,只有永恒地消逝与离别,你是怎么看待的啊,隔壁的邻居。”
“哦,对,你们主张的是爱一切。”
“那么,你们真的爱一切吗?为什么你们不会心痛?”
“时间不是带走了他们吗?为什么你们不心痛?”
“哦,对,你们神没有心,所以我愿意成为人类而不是神......你们爱的跟不是一切,是自己......”
“冷血动物们。”
.......
(四)
捂住自己伤掉了右肩的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天空的雨已经开始小了起来......也不会注意到,那绑着自己马尾的皮筋已经断掉,铺散着的乌黑长发粘稠地粘在了自己黑色西装的后背上。
当然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肩上没有弥合的点点滴滴鲜血,雨水冲不散,落在了地上,枯木逢春,落叶花开。
她走过的路,血落弥散,却是花开灿烂,希望之火再燃......
世界在重生,她却在哭泣。
人心隔着身体在流浪。
浮萍,归根之处何在?
......
(五)
浮萍落下了,再一次的相遇。
不是相见。
“前面的女孩,等等!你受伤了!”
是叶珊珊的声音,扑面而来地暖意。
只是,在那还在迷途的猫咪面前,如今一切的星火,都是扎眼的炫光。
明明拥有了凌驾在整个世界上的力量,他却慌乱得没有任何的主见,丢失了母亲般的幼儿,她只有将裸露在外面的一切皮肤缩进了衣袖里面,脱掉了西装,盖住了那对被淋湿的猫耳。
她不敢跑,不敢用着凌驾人类的速度逃跑。
那一句“你不是人类”还死死扼住她的咽喉,没有感情,她空白的脑子只有慌乱,嘴巴只有像被绳索栓在门口的狗儿,竭力张大着自己的嘴巴咆哮着。
“别过来!人类!别过来!”
但是,很抱歉,她遇到了的也不是不是人类。
对,某种程度上来说。
——叶珊珊也不是人类.......
(六)
刚从飞机下来的叶珊珊,本着自己那精准的第六感,她觉得自己先去一躺葬礼的礼堂会更好。
然而她的直觉是对的。
本该是在礼堂的必经之处,一颗倒下的大树被闪电拦腰劈开挡住了的士前进的路,甚至差点就砸在了她坐的车上。
下车后,她就远远地看到了地上一趟趟化腐朽为奇迹的血液,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对着她喊着莫名其妙的话。
“别过来!人类!别过来!”
或许在常人眼里,这百分百不是什么好差事,连这血的主人都别让她靠近,自己走过无疑是飞蛾扑火。
但是,叶珊珊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自己是大夫,为了病人能放弃一切的大夫,在面对那话腐朽为奇迹般的血液,对她的好奇心抗拒力无限接近于零。
更重要的是.......
——那掩藏在血液里,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在呼唤着她。
“靠过去......靠过去......她想念你。”
......
(七)
“为什么我不可以靠近你?前面的小朋友!”
没有回答,只有那娇小的身影,不断地颤抖着,她在害怕自己。
那么她只有撑着伞,白色的帆布鞋子用力地踏在了泥泞的水,哪怕飞溅在了棕色的褐色的裤脚上,她也要勇敢向前。
她竭力保持着笑容,一步步地靠近,以为那可以靠近她。
只是,那仿佛就是一条不断回转的旋转带子,无论她怎么靠近,她和她的距离还是那恒等的距离。全身包裹着的娇小身影,右肩不断滴下的血,成为了那个一向自作主张大夫燃烧着自己心底的火焰。
她焦急了,她的医学知识很清楚,这样的失血速度那个藏在自己衣服里的女孩会有生命危险。
“小朋友,能告诉我名字吗?”
没有回答。
“小朋友,你过来这吧,别淋雨的,会感冒的!”
没有回答.......
“您手臂受伤了!姐姐我是大夫,我可以免费为你治疗,你过来好吗?”
还是石沉大海一般,没能掀起任何涟漪的问话......
雨中,站立着两人,她撑着伞,她在雨中瑟瑟发抖。
五百年,她也是撑着伞,在凉亭的屋檐下,而她在小巷的角落淋着雨,瑟瑟发抖。
只是这一次......
她不饿了,她的手里没有苹果糖。
禁闭的心扉门,她该如何再一次打开,哪怕她闭着眼没能看到她,她也没能从那件包裹着全身的西装里认出她。
相逢在五百年后的两人,彼此互不相识.....
(八)
时间似乎过去得太久,在机场等候了太久的苗响开始坐立不安了。
叶珊珊已经成为了他活着另一条救命稻草,染着生命的火焰。
假如她再一次像那个猫耳女孩一样消失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再一次振作了。
焦急的神色,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少女的电话。
“很抱歉,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呢,请稍后再拨。”
一次,两次,三次......
手机被狠狠地高举在了空中,快要发疯的少年打算又要毁掉一台手机。
只是,他下挥的手被扼住了,被一个粗壮的大手扼住了。
男孩脑海里熟悉无比的责备声。
“你真的以为钱很容易赚吗?这一台手机摔烂了,可是普通打工一族三个月的心血,你连挣一毛钱的能力都没有,搞什么大牌,我的儿子,响?”
男孩瞪圆的眼,抬起了头,看着那个同样淋得成了落汤鸡的中年人,呆滞的喊了一句。
“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吗?响,两年没跟你好好见面,你还真的变了很多。”
“难怪这两年你古籍的翻译速度降下了这么多.....”
“原来堕入了爱河了?”
中年人看了看少年抬起手握着的手机上面那一张大头贴,眉头皱了起来。
抿起的嘴角,是最苦涩的表情。
“响,你知道吗?我刚刚见到了谁,在我爸,也就是你爷爷的葬礼上。”
少年没有敢看向了自己父亲那无比压迫力的双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候,而且我还用手枪打了她一肩膀的伤口,你安心吧。我把她逐出了家门,这样你就能开始你的新生活,不用背负什么了。”
中年人明明只是松开了手,少年却整个人软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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