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类啊,忘性很大,俗话说得好:
——好了伤疤忘了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仅仅是三年的时间,那一双手,似乎不再能握紧那本肩负着自己使命的古籍。
下坠的人,鱼缸里的鱼,将要溺死在了甜梦的平和里。
......
(二)
一年前,那个少年接到了久违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想都没有想到的地方会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苗家。”
失去了黑眼圈,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年,嘴角轻轻的微笑,给话筒的那一边送过去了温柔的问候。
“嗯,您好。请问你是苗志远的亲属吗?”
电话的那一头,相当的安静,似乎连一点杂音都没有,问候的声音也相当的诡异,而且他问的问题更让少年毛骨悚然。
“是.....我是,我是苗志远的亲属......请问爷爷他怎么了啊?”
少年没发现他那把温柔的声音已经带上少许的颤声,握住话筒的手似乎不安份地抖起来。
“哦,那就太好了,他留给我们他儿子的电话打不通,您能接到实在太好了。哦,对,我们是青霞山自治区的归根殡仪馆,苗志远先生在昨天的清晨七点十八分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请节哀......”
话筒在那握不紧的大手里摔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在空旷的大宅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
(三)
自行车的轮子飞快地转动着,上面的骑手似乎不要命地疯狂地转动着脚踏,甚至在那一间与自己热恋的女友家的医馆边上经过都似乎没有望上一眼的意思。
渣男的报应是很毒的。
嗯,很毒的哦。
明明是一条相当平坦的路上,就那么一块大石头,那辆跟看到红布一样飞奔的自行车就这样撞了上去。
啊,可喜可贺,嗯,可喜可贺。
自行车的主人,那个左眼上有老大一个疤痕的少年,面朝地在地上磨上了几米,肩上的衣服也被路边的桃花树扯掉了,白皙的皮肤溢出了红色的鲜血,也涂红了漆黑的地面。
晕过去的少年蜷缩在地,横躺在地上的自行车,扯断了桃花树树枝,落下的粉色桃花花瓣,单车的轮子还在旋转着。
又是一年春天,啊,明媚的春天。
......
(四)
“啊!”
脸上已经绑上了绷带的少年,似乎上了发条的玩偶,从那带着浓烈女儿香的床上蹦了起来。
马不停蹄的他,拿起了又碎了而且还碎了一大半的眼镜挂在了涂在药草的鼻梁上,看了看草屋墙上的挂钟。
“完了......葬礼得赶过去,我得赶过去。”
还在发抖的腿,满是绷带的手,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黑色丧服,准备转身离去,只是他被喝住了
“响!你还不能下床!”
温柔的女声,站在门口端来了热水打算为少年敷药的女孩,柳眉的皱起,担忧的神色流露在了美眸里。
只是,渣男就是渣男哦,渣得无人可比。
“闭嘴!看不到吗?你看不到我穿的是什么吗?!你能说我不能去参加吗?!”
温柔的问候得来了是龇牙咧嘴的咆哮,满是绷带的手,死死地摇晃着自己手上黑色的丧服,就像刽子手摇晃着死囚被剖皮的人皮一般。
那个仅剩的右眼里,只剩下了疯狂。
“冷静......响。”
“你叫我怎么冷静!在我眼里消失了五年的爷爷,现在一开始出现就告诉我在殡仪馆里,叶珊珊,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啊!我得在五点之前赶去机场,参加我爷爷的葬礼!”
“我知道你的亲人离开了你,你很难过,但是离你而去的亲人希望你是这样一张脸出现在他的葬礼上吗?”
“他爱着你,希望的是你能含笑着送他走!”
“响......纸巾,别哭了。我已经帮你喊了的士了,我送你去机场吧.......”
没有回话,只有那个蜷缩在角落低泣的少年。
......
(五)
从的士里搀扶少年的少女,望着那个自己两年来都没有如此失态的男友,她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一趟旅行他会出事。
“响,是这班航机吗?”
“嗯!对!这就是这班!”
“谢了珊珊,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原谅我。”
“嗯,我原谅你。我明白失去至亲的感觉,我不会责怪你的。只是......”
扶着少年的女孩,话忽然顿了顿,和少年一起站在了售票台的面前,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摸出了钱包放在了售票小姐的面前,然后竖起了食指。
“麻烦你小姐,给我一张和这个男生同一航班的机票!”
呆滞,少年呆滞地望着女孩,女孩没有理会他,默默的收起了机票,轻轻对他说了一句。
“我补充刚刚的话,我懂你,所以得更加好地看着你,防止你做出什么傻事,就像当年你告诉我父亲事情的时候,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一样。”
明明是人潮挤挤的机场,但是少年却觉得他的世界里就剩下了那个女孩。
“有了你这样的女朋友,看来是我走运了。”
“嗯!那是,我可是满分女友!”
鱼儿的七秒记忆又开始装不下忧伤了。
......
(六)
飞往青霞山的飞机起来了,雨也莫名地下了起来。
青霞山道习村的那一头,一个同样穿着男士黑色丧服,头顶着一顶印着猫咪的黑色鸭舌帽女孩,手拿着一样好像是装花的白纸,缓缓地走向了青霞山,那长满白菊的山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上空也有一台带着苗氏集团的直升飞机飞向了那一家殡仪馆。
......
(七)
好冷清,他的葬礼。
明明是一代伟人,身上的标签多得数也数不清,什么符鬼,什么大将军,什么先进党员,什么最强除妖师,什么绝世美男。
只是他的葬礼,却没有为他而泣的哭声......
那是个不大的礼堂,四周都放满了纯洁的白菊,那空荡荡的一排排长椅边上是一束束染着的白色蜡烛,天朝人人却是西方的葬礼,中央的礼堂是神父的站位,没有来人的低泣,毕竟......根本没有多少人,不,不是多少的问题,因为如今只有一个人。
礼堂只有神父的吟诵,还有饮酒的**声。
不像话,相当不像话。明明是葬礼,来的人却在喝酒,而且那人还衣裳褴褛,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臭味,连黑色的西装也是邋遢不行。
“先生......你不可以在这里喝酒。你还喝的话,我们只能请你出去了,请尊重死者。”
连上面不参与葬礼的神父也看不顺眼,停下了吟诵,跑下来警告那个宛如乞丐的人。
只是那个却没有在意,乱蓬蓬的刘海,看不清下面的眼,却看到了咧嘴大笑的整齐黄牙,他被人骂了却笑了,默默地拿出了一张相当有年份的枯黄宣纸。
他将宣纸递给了神父,那一刻,神父的表情像活生生吃了苍蝇一般,瞥了一眼那个乞丐,再看了一眼那躺在棺材里的死者,不禁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的该站的位子。
吟诵声又开始了,**酒的声音也跟上了。
当然还有那个乞丐的疯笑声。
“师兄啊,师兄~你走的比我还快啊,哈哈哈哈哈哈!”
“哎,被外国毛子鄙视了哦,你也是,一个天朝人,死了还搞什么西方葬礼,活该别人看不起你,还特意留下张白纸,让我在你死得那一天配你喝酒,真是.....你个变态,哈哈哈哈哈哈!”
“走啦.......你走啦,真的,比我走的快啊.......”
“神算子!真的一辈子神算子,你的纸管用!”
“瞧瞧你的这死掉的狗熊样,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跟我一样是糟老头了!别在意哦,我只有这一套好一点的衣服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哈哈......哈哈哈”
疯笑声,没有了.....
该有的哭声响起了,像杀猪一样......
......
(八)
礼堂又没有了人影,有的只有外面的风声,卷起了长椅边上的白菊花瓣。
纷飞的花瓣,摇曳的烛火,安详躺在棺木的老人。
——门口捧着鲜花的男装女孩......
电闪雷鸣,她立在门口,淋湿的长发,粘稠地粘在了女孩的背后,粘在了那光滑的额前,她低着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或许都是泪吧.....
她的娇嗔,带着连神父都不忍心听其祷告的心酸。
“爷爷,这是苗候特意去山头摘的新鲜白菊哦......”
“对不起爷爷.....苗候明明答应了爷爷不能哭的,又下雨了,又怪苗候掌控不好力量了,对不起.......”
“爷爷.....苗候,要走了。”
“苗候会答应你的,会好好吃饭,会好好学习,会听你的话,去好好保护那个叶家的女孩......”
“所以爷爷走好!苗候......苗候会好好的!”
不大的礼堂,响亮的磕头声,砰砰作响,神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嗯,那个女孩,就像自己的额头不是自己的一样,一次又一次死死地磕在了地板,一趟趟的血横流在了棺木的面前。只是神父无论怎样靠近女孩,都无法触碰到女孩的一根汗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一下又一下地将自己的脑门磕出一趟趟的鲜血......
(九)
只是这一场葬礼的血腥味,只会越来越浓。
嗯,越来越浓......
礼堂的门前,一道闪电的劈下,狰狞的黑影倒影在了站在门口那张刚毅的脸上.......
那是个刚刚从直升飞机下来的中年人,同时,他的手提着一个箱子,里面弥漫着火药与枪管才有的铁屑味。
冷冰冰地问话,男人问向了那还在礼堂中央磕着头的女孩。
“我爸,是你杀的吧......候?”
没有回头,礼堂里的磕头声停了下了,女孩没有回答男人。
冷笑,男人的冷笑。
“呵呵,看来啊,真是养儿防老都不行啊,父亲,看看你养了什么继女啊......自己死在了自己继女的手里。”
“对吧,候,别告诉我,我爸胸口那深能见骨的抓痕不是你弄的,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除了你还有那个女人还有谁能杀得了我父亲?”
还是没有回答,忽然安静的礼堂,只下了雨声还有雷鸣。
下一刻,多了一样声响。
“咔呛”
是中年人打开自己手提箱的声音。
“我们白疼你了,候......我已经给你机会解释了。”
......
(十)
女孩转过了头,风吹走了她头顶的鸭舌帽,也吹息了长椅上所有的蜡烛.......
黑暗,溢满了整个礼堂,只剩下了宛如宝石一般的两道黄光。
是女孩金色瞳孔,那狭长的猫瞳。
“对......你说的没错,爸爸.......”
“是我杀了爷爷......”
枪响了.....
......
民间传说研究社的猫少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我是舰娘》、《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道诡异仙》、《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NoBattleNo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