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静的病房只剩下了“吮吮”、小嘴吸着面条的声音。如蛛网一般的玻璃也安放在了自己盖在的地面,没有了冷风,墙壁上的空调可开始了正常的运作。
热乎乎的暖气游走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包括那个坐在角落嘴角上扬的少年的心底。
虽然这样的景色只是一个星期没有见而已,但是他现在再一次看到却热泪盈眶。
床边是两根白皙如葱的小腿,没有能碰到地面却轻快的摇晃着,她虽然不是以前那样穿着纯白的袍,但是现在这件妖艳的红袍也不差。当然那张脸还是那么可爱,每次将泡面送到嘴里,都是不同以往的血色瞳孔在那萌萌的大眼眶里竭力地瞪大,樱色的小嘴,因为那酸辣无比的冬阴功味的泡面一次次如同饿了的小狗一般吐着舌头。
当然语气和以前自己调教那样呆萌的语气。
“大哥哥,好!好!好!好好吃!唔嗯!这是纳人生最高兴的时候了!假如可以的话,纳想亲你一口!不过....大哥哥你还有吗?”
娇嗔后,闪亮闪亮的大眼睛,立起的猫耳,竖直的猫尾巴,是他知道自己妹妹相当亢奋的样子。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样。
——无论记忆的丧失多少次,身体终究会在时间的打磨下,遗留下烙印,灵魂会散,但不会永远的离开自己的本体,人之所以会变老,是因为那是活过的痕迹,记忆、灵魂与衰老、肉体,他们是相辅相成,都是时间打磨下来的东西,有了肉体才会有了灵魂,灵魂是肉体活过的痕迹,任由失去的多少,身体会替你记住,你的岁月,活过的岁月。
——自己所爱的人,爱自己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回眸,终究会懂,假如你活过......
少年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勾了勾自己的食指,示意自己的妹妹过来。而那个完全被泡面俘虏了的猫耳女孩自然没有了任何的戒心,还以为有更多好吃的东西。
只是,他和她都忘记了一样东西。
——她是被诅咒的亡魂。
——他是被那个女神警告过的罪人。
他这一次没有带任何的护具,连衣袖都没有,那是**裸的手,伸在了自己的妹妹头上,五指的张开,然后缓缓地放下......
这是这一年来他和自己妹妹共存的日子形成的一个小动作,带着手套的他,微笑着,勾了勾食指,示意自己的妹妹过来。
那时候,她说过:“哥哥的摸头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所以啊,哥哥你就多摸两下吧!”
所以他想,用这一年来,兄妹之间最亲昵的动作,试图唤醒自己妹妹的记忆。
手放下了,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护具。
和往常一样,那对猫耳会下意识地抖一抖,然后发软一样塌下,他知道这是自己妹妹的软肋,一旦开心猫耳就会酥麻的塌下。
一切都和想象中的进展一样,他的摸头,她的脑袋轻轻地
跟随着摇晃,安静的病房是低鸣的猫语,轻轻的哼歌。
“哼唔~哼哼~哼哼~”
那是没有任何歌词的哼歌,角落并排而坐的两人,伸直了腿的少年,左手在那一对猫耳之间的小脑瓜上轻轻的抚摸着,同样悦耳的男声跟着女声符合着。
“哼哼~哼哼!”
男声混杂这女声,安静的病房却似乎愈发的安静,心灵的安静。
她的哼歌,身体无意识地哼唱,蜷缩在他身边的娇小身子,捧着泡面,却没有再**下去了,而是依偎在他的大腿边,感受着他的大手传来的温暖。
她合上的眼睛,是一句久违,动听的呼唤。
“哥哥......”
......
(二)
歌曲,病房里的哼歌,停了下来,失去了男声的符合。
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
“哥哥.....”
摸着她的小脑袋的手,下意识地颤抖着,他带着颤音的问话。
“猫,你......你刚刚喊我什么啊......”
“哈?纳,没喊你啊......”
“不,不不!你刚刚喊了我的,你喊了我,你喊了我!你能再喊一次吗?喊我哥哥!”
失去了所有表情的他,一个翻身,和他面对着面,几乎零距离地脸贴着脸,少年的眼眸对上了女孩赤红色瞳孔。
只是,他忘记了一样东西。
——她可是喝过人血的妖.......
妖判定一个人类是否好吃,不是根据他的肉质,而是那个灵魂的散发出来的气息,而眼前的少年,在喊出了那一个词汇后,她的本能,她是妖的本质,在催促着她的身子。
——就像鬼不能吃人类食物一样,妖吃人类的食物不过是味觉的享受而已,几乎不能充饥,特别是滞留在人间界的妖,他们真正的食粮只有一样东西。
——人类......
她记得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很舒服......
所以她无意识地张开了自己的樱唇,却不是喊出那一个词汇。
——血花,四散在病房的地面
.......
(三)
病床隔壁的抽屉里,所有的纱布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卷全部用在了那个少年缺少了一大块肉的右手臂上。
他没有想过会这样的结局.......
——候,自己的妹妹,会张大嘴巴,毫不犹豫地咬下了自己的右手臂上的肉。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实的,但是右手臂传来的疼痛却是真实地告诉自己,这样一个事实.
——候,终究是妖......
——妖,就要吃人充饥......
对,人类才是妖的食粮。
给她再多人类的口粮都不能喂饱她,就象现在,已经将他私藏的三个泡面都清了精光的女孩,还**着自己的手指,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娇声问道。
“大哥哥.....那个还有吗?”
“猫......你刚刚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少年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右手臂,紧缩的眉头再问了一次女孩。
只是回答还是一样.......
“大哥哥,你是指什么啊?纳不清楚哦,那个?都说纳之前没叫过你哦!”
她笑了,在喝完了泡面最后一口汤后,笑容还是那么好看,但是在少年的眼前却是那么扎眼......
——女孩笑着的嘴角带着他手臂的血......
【不!不是真的!对!不是真的!之前我叫哥哥呢!猫一定是被别人操纵了,对,被那个女神操纵了,要不之前他在自己家怎么会吃饱呢?之前还是吃人类的食物呢!】
少年在催眠自己,以之前和女孩活过的日子催眠着自己。
——他根本不知道妖一定吃过人类后,他就是真正的妖了,胃会选取了人类为最佳的口粮,从此只以人类为食......
——所以五百年前,为什么那个叫纳的猫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吃一个人类呢?因为吃了......
——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成功欺骗了自己的少年,刻意不再理会自己手上的伤口,摆起了哥哥的模样,试图用过去的日子,过去的生活方式去命令已经真正成为了妖的女孩。
“猫!你已经吃了我的泡面了!你是不是该听我的话啦!把我抬出去,然后好好将你拧下脑袋的人类好好埋葬好,这是哥哥的命令!”
颐气指使的大呼小叫,只换来了那个女孩的瘪嘴,大眼睛望了一下手上空空如也的泡面盒子,再看了一下那个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少女,嘟嘴的娇嗔。
“.....纳,真的要干活吗?”
“对!这是哥哥的命令!”
“唔!”
撒娇一样扭捏身子,不愿意的女孩还是屈服了......
对,暂时的人形屈服了.....
她打开了窗户,直接双手一抓,将坐在轮椅上面的少年扔出去了窗户,在雪地上一个狠狠的狗吃屎,她极为不情愿地跟着跳出了窗户
......
(四)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带任何的护具就触碰到了猫的身子,此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厄运缠身。
他和猫在外面正在埋葬着牺牲的民警们,而本来在计划书此刻应该在神社和自己爷爷大战的女神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相当生气的样子。
女神的两条藕臂,红色广袖,相互交叉在自己的胸前,挺起了那对傲人的胸脯,然后.....没有了,对,没有了。
现在的他,只能看到女神的这么一些部分。
——他的记忆只是少许的松动,才能看到女神的这么些部分,其余都是一团团的红雾,但是已经比只看到了手臂的叶珊珊好了。
他能认出眼前的是那一夜将自己直接身心都秒杀了的女神,是因为那把悦耳却即为不想听见的声音。
“很好啊,张斌,很好啊!和你那个叶珊珊一样,你们以为我不能杀你们,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明明分贝不高,但是在少年的耳里却是河东狮吼一般,直接将少年的耳膜震出了鲜红的液体,他第一反应,没有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是选择了大喊,呼唤那个女孩的名字。
“苗候,跑啊!快跑!别再靠近那个女人!这是哥哥的命令!要不我不再给你泡面吃了!”
只是他的呼喊声,只换了空中那个女人不满的咂嘴声。
“啧,跳蚤,你以为你真的了解纳吗?来我们来赌一下,看看纳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你说泡面?呵呵,真是好笑,是屋子里面的那盒吗?”
一眨眼,少年发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盒之前纳吃掉的泡面,而那个女神手里面端着却是一碗鲜红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猫耳女孩就站在了两人的中间,向左是那个竭力呼唤着自己的少年,向右却是一个抿着嘴讪笑着的红袍少女。
他的眼里,是两个东西,一盒美味到没话说的泡面,一碗之前喝过就难忘的红色汤水。
没有多余的时间消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雪地上多出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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