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峡位于霜玫瑰城靠近白银河的峡湾,在刀剑般嶙峋的礁石中,一个仿佛立起的獠牙围绕的小岛就是刀剑峡主堡的废墟,其余的废墟分布在峡湾的河滩上,焦黑的木梁和倒塌的石头散落在地上,白雪堆积下似乎还看得到烈火曾肆虐的痕迹。
地上的碎石尖锐的竖立着,泛着铁一样的光泽刺穿雪地,这里的石头似乎含有坚硬的矿物,拿到手里看起来几乎和生铁一样。
“这个丢到炉子里融一融就会变成铁水吧。”伊安拿着一块石头晃了晃,不过这里没人敢来的,这里已经成为北域的禁地,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去的,她丢下石头。
——‘我看到你了’
刚刚踏入这里的伊安就听到这句话,接着身上一沉,黑色的雾像水里溶解的墨汁一样从空气里浮现,缠绕上身体,根据黑雾缠绕的速度,伊安大概算了一下如果走到刀剑峡主堡那里的话,她恐怕浑身都是黑雾外面都看不清人了。
“你的诅咒真是非常的恶意呢。”伊安抬起手,手腕上缠绕的黑雾像蛇一样冰冷粘腻的爬过衣服,一股寒意在她背后攀爬。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伊安搓搓手臂继续向前走,陷入小腿的雪移动起来非常艰难,白银河中浮冰被河水推动的撞击声传过来,仿佛一下一下碾碎骨头的声音,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地域回响。
伊安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急剧跳动起来,本来温暖柔软的指尖又变得冰冷僵硬,她握紧颤抖的双手,抬起头继续走。
沙沙沙沙……
“滚、出去。”
“鲜、血。”
“鲜活、血、肉”
这样的声音逐渐从周围响起,平静的废墟里风暴,漆黑的尘土掀开雪块从地下卷起,有无数亡灵的身影从中显现,枯干焦黑的手臂挥舞着,幽灵的眼眶空洞,张开残缺的口,在雪地里攀爬挣扎着,向这里唯一的活人接近。
烤肉的味道和腐烂的臭味混在一起,伊安比闻到冰霜巨狼的口臭的时候还想吐,她的左手胡乱的抓在右手上,一块印着紫色纹路的石头在她手里浮现,她强忍着到喉咙口的酸涩臌胀举起石头。
紫色的纹路一瞬间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亡灵不甘的嘶吼着后退,直到身体粉碎崩落成尘土,来于尘土,在尘土里归去。
伊安跪倒在地上吐的天昏地暗,喉咙里像火燎过一样的痛,嘴里的颗粒异物吐出去后,又是一股铁锈的味道铺满了口腔,不过身体终于好受多了,伊安从地上站起来,解下了脏污一片的披风,擦干净手的时候看到上面暗红的血迹和血块。
肚子里的淤血吗?伊安擦了擦嘴唇,手背上一片鲜红,她继续向前走,披风落在凌乱的雪地里,被她遗弃在身后,寒风穿透她身上的褐色绒衣,内里有损伤的皮甲依然保暖,身后蔓延着两道壕沟,她就这样握着那颗石头踏上了刀剑峡的城堡。
坍塌的石柱堵在路上,连接岛屿的桥梁历经风霜,爬满了贝壳,大块厚重的浮冰推挤着发出呻吟从桥底流过,桥面中段像被啃过一口,本来能够容纳四辆马车的大桥就变成一辆马车通行的宽度了。
伊安穿过倒塌的两段石柱之间,只要一侧脸就能面对上面挂着的一根根冰锥,雪底下铺着碎石,湿滑又坚硬,稍不注意也许会滑倒,脚下的触感终于让伊安低下头,正对上脚边的骨头间的一双空洞洞的眼眶。
原来雪底下全部都是尸骨,传说中的五万大军全都死在这里,怎么能没有尸骨留下,在漫长的岁月里只剩下骨骸在雪里静静的等待着分解,脚底下的雪里更深更深的地方也许还有无数尸骨。
走到凹下去一大块的桥,伊安这才能看清整个城堡的全貌,仿佛一柄柄刺进天空的剑,整个城堡的棱角尖锐的像是一个覆盖着霜雪的蓝黑色怪物,仿佛匍匐的巨龙,然而这锐利的怪物在头颅和脊背上坍塌了大片,仿佛一个被击败的尸体般沉默着耸立在前方。
浮冰的碾碎声响中,伊安踏进了城堡的大门,虽然大门已经剩下地面的两截门框,周围是更大的空洞,雪和杂物堆积在一起,城堡宽敞的内部被雪掩埋了大半,漏风的孔洞垂下纱帐一般的光线,一缕缕不规则的落在雪上。
城堡寂寞又狰狞的气息消散在了阳光的祥和气氛中,今天是个晴朗无风的好天气,伊安沉重的心略显愉悦的向城堡深处走过去,黑雾已经缠绕到了胸口,明显的沉重和凝滞感堆积在身上,让人感觉恶心。
穿过满是廊柱的走廊,走过残缺却依然坚固的阶梯,顺着阶梯一直旋转着向上,终于有光辉布满的出口向自己招手。
伊安一步踏过两个阶梯,终于到达了光芒的出口。
冷,刺骨的寒冷连皮甲都挡不住,黑雾已经盖过眼睛笼罩了头顶,然而在缭绕的雾气中依然看得见站在平台上的黑色身影,被染上灰光的目光里,烟雾缭绕的身影半跪在平台中间,紫金色的披风破碎的躺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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