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相互交流下来,之前为什么选择叛逃已经不重要了。
真相昭然欲揭,但这却是让他们很痛苦、很难接受的真相。
乐正初心暗叹一口气,向此前就是叛兵的A two问道:“她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吗?”
“……你说呢?”
“说得也是啊……”乐正初心苦恼地挠挠头,“就算我不太喜欢这样干,可是你们都拼了命地像我效忠,我也只能收——”
“——不好了!”波波洛冲进来叫道,“昨天的那两个机械生命体男人又跑来了!”
“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又是你们,竟敢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们逃掉!”
“nine S、two B,他们就是你们之前汇报的人型机械生命体吗?!我们也来帮忙!”
从木屋里面冲出来的一众寄叶部队成员,将站在高墙入口前的亚当夏娃团团围住。
乐正初心看着窗户上的碎玻璃以及旁边的大洞,“你们都不走门的吗?”
人造人与机械生命体持续数百年的争斗,早已将仇恨沉淀到种族里,互砍不需要理由。再说,亚当在进行研究时也不是没有杀过人造人,就算被灭了也不能算是无辜。
“哥哥……!?”夏娃紧张地戒备着四周,个体实力他们占优,但人数劣势也太大了!
“夏娃,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亚当显得很镇静,目光投往正前方,“对方可是人类,身边拥有为数众多的人造人护卫很正常。”
乐正初心一边叹气,一边从门那里走出来,“两位找我什么事?话说昨天下午才刚见过面,你们登场也太频繁了吧?”
“呵呵~~一直在渴求着的人类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还慢悠悠地浪费时间呢?”即便是眼镜也无法掩盖亚当眼中的狂热,“我叫亚当,他是夏娃,如昨天说的那样,我们前来登门拜访!”
“哦,登门拜访啊,那进来吧。”乐正初心让出门口,“事先声明,在我屋子里禁止打斗。”
“他们可是敌人!?”A tow对此命令简直不可置信。
“放虎归山。”two B还没有忘记初次交锋时亚当、夏娃的战斗力。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nine S也十分不甘心。
“乐正大人!”
“安啦安啦,我自有打算。”乐正初心无所谓的摆摆手,看向亚当,“进来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亚当向乐正初心做了个绅士礼,走进了乐正初心的房子,夏娃紧随其后。
“把武器收起来吧。”乐正初心看着人造人手里的武器,开始为自己的房子担忧起来。
包括A two、two B、nine S三人在内,所有人造人都收起武器,回到乐正初心后方,但他们面上的表情均不太好看。
“不愧为人类,与人造人千篇一律的反应就是不一样!”亚当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呼道,“之前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礼多人不怪’吗?没想到根本用不着。”
上门送礼这种事,是亚当从古代留下来的书本中阅读来的知识。
“机械生命体的礼物……该不会是螺栓、齿轮这些?”乐正初心对此相当好奇。
“怎么可能~”亚当眼中红光一闪,从远处飞来一台下方绑着什么的机械生命体,显然正是受他所操纵。
“啪!”
物品投放,一只干瘪的巨型水母状生物尸骸。
“这是……水母?不像啊,不会是外星人吧?”乐正初心挠挠头,“感谢你的好意,虽然我用不到这个。”
“就是这么一回事。”亚当想了很久到底要送什么礼物,才能缓和双方紧张的关系,最终将外星人的尸体搬出来用了,“早在多年前,我们的造物主已被他所创造的机械生命体所杀,但尸身保存状况良好,不管是科研作用或是指导意义,我认为都很有价值。”
“这样啊……那我可以研究一下。”乐正初心拿出手机,别说,系统给的手机不仅可以接取任务、查阅资料、储存量大,还可以扫描物品和3D投影。
乐正初心一边扫描外星人的尸体,一边对亚当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近距离观察你!”亚当一推眼镜,打出一发直线球。
“哦,别太过接近就可以了。”乐正初心摆摆手,就像是人类观察濒危物种一样吧。
“只要你把握到合适的程度,我可以答应。”
“何为‘合适的程度’?”夏娃问道。
“不许偷窥、窃听,不许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真可惜,我还想观察人类雄性与雌性的繁殖过程,应该也不行了……”亚当心生遗憾,但也懂得取舍,“我答应这些要求。”
“……你要是真的想看我可以给你看看,但是不许偷看我的。”乐正初心忍着把亚当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
“是吗?也好。”亚当满意的点点头。
检查外星人的尸体还需要不少时间,乐正初心拿手机翻出几个爱情动作片,“拿个储存器给我,或者我把这个传给你。对了,你要住在这里吗?”
“不可以!他们可是机械生命体啊!”nine S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
“机械生命体在想什么,你们难道不感兴趣吗?”乐正初心诱惑道,“难得有两个能沟通的机械生命体,我们也可以尝试着了解他们。”
“这,这个……”或许战斗型人造人碰见机械生命体就一阵乱砍,但9S长期逗留在地球上、又不擅长正面战斗,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观察机械生命体,说是不想了解他们那肯定是骗人的——大概,不能忍受的只是同一屋檐下这件事。
只是这种反应,基本上已经算是认可了。
“人造人和机械生命体的恶劣关系我也是知道的,要不由我替你们订下一条宽松的协约?双方都遵守的话,会让生活舒坦不少的哦~”
“宽松?”
“协约?”
亚当和nine S对视一眼。
“第一,在房子这里不准干架,要打出去打。第二,谁决定要拼命了,不准发动偷袭,要给对方打招呼。第三,人造人和机械生命体分开住,回头来几个人帮忙建房子。违反规定的直接赶出去,怎么样?”
很简单的协约,却是个好开始。
寄叶部队全体成员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亚当、夏娃关系融洽起来,这俩兄弟手上沾染过人造人的性命,不是什么能让人放下成见的和平主义者……
不过,在对人类的忠诚上,寄叶部队成员算得上人造人之最,再讨厌亚当和夏娃也不会优先打破利兹制订的协约。而亚当和夏娃本身就是为了近距离调查人类,自然更不会主动与人造人打起来。
剑拔弩张的和平,在洋楼之内出现——
“仅限今天之内呢~”乐正初心耸耸肩,作为协约制订者,他没有过高的期望。
协约最具强制力的地方在于【不准在洋楼内打起来】,出门在外自然不受限制,假如现在就大摇大摆地出门探索,用屁股想都知道结果。
因此原本打算探索一下外面的环境的乐正初心,决定改变计划、暂缓一天,让所有人都呆在房子里面,算是给予双方一天的适应期。至于适应期是否足够长,明天还会不会打起来,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了……总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长时间宅在一个地方不出门吧?
“对了,亚当,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当然。”亚当微笑道,能回应人类的提问,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全新体验。
从nine S口中,乐正初心得知那个全员在模仿人类的言行的机械生命体村子,也知道亚当、夏娃二人的诞生过程,也不算一无所知。
“那么,”乐正初心竖起手指,“我想知道,在你碰见我之前,你眼中的人类是什么样的?不需要太具体,笼统印象就可以了。”
“唔……?”亚当愣了一下,似乎为乐正初心提问这个问题而惊讶,但并没有拒绝回答,略一沉吟便开口道,“人类无比脆弱,别说遭受攻击,就是缺少食物与饮用水都会在短短数天内死亡,但同时他们又无比聪慧,建造出繁荣多彩的世界。”
“人类构建出复杂的社会架构,通过社会大分工,每一个个体分担不同的工作,每一个领域也由此得到发展。其中包括娱乐、包括体育竞技、包括军事、包括经济……
因为要追求效率,同时也有这个需求。”机械生命体只要勤于维修与更换零件就是不死的存在,对各方面的需求都很低。
但我通过检索人类留下的资料档案,平时又翻阅人类的书籍,得出一个结论,”谈到自己的研究成果,亚当显得神采奕奕,“我认为人类最大的特色为‘憎恨’,他们会因为——”
“——慢着!”乐正初心立刻出言打断。
“唔?难道说这结论什么问题吗?”亚当疑惑道。
“正确与否暂且不论,”乐正初心虽然很想说有问题,但是人的情绪里,憎恨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特色,但是,“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
“……哪里?”亚当摇了摇头。
因为这么说的人是个“人类”,他会好好听下去的,换作人造人?不好意思,在亚当眼中他们都是智障,自己才是贤者。
“人类很复杂,无法简单用两面性分析。这么说吧,或许人类有一百个特色,平均下来一个特色占比例1%,这可以理解吧?”
“……你的意思难道是?!”亚当并不蠢,已经想到几分乐正初心跟着下来要说的话了。
“自然,又不是数学应用题,哪有这么平均的事情,这一百个特色占的比例不太一样,或许……我就只说‘或许’,‘憎恨’占了其中3%,遥遥领先于其他特色。”乐正初心思考了片刻后又说,“人最大的特色应该是欲望。”
“欲望?”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种生物都是有着欲望的,比如求生欲,当一个人即将死亡的时候,他却不想死,这时他的求生欲就体现出来了,就像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欲望就是求知欲。”
“听你那么一说,这‘欲望’还真是有趣啊。”
“的确,欲望(Desire)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想达到某种目的的要求,欲望无善恶之分,关键在于如何控制。世界上所有动物最原始的、最基本的一种本能。从人的角度讲是心理到身体的一种渴望、满足,它是一切动物存在必不可少的需求。一切动物最基本的欲望就是生存与存在。简单的来说就是:爱与不满足。不是憎恨,你明白了吗?”
“果然是错了吗……?”被人当面驳斥自己的观点的亚当,心情可不怎么样,一直眉头紧皱。
“哥哥不会有错。”夏娃一如以往地给予支持,也不管谁是谁非。
亚当却摇摇头:“不,有错就应当承认……是我太固执了。”
【以偏概全】,没什么好说的,很常见的犯错形式。
【过度追求简练】,一千字都未必能说清楚的复杂事物,强行用两个字归纳总结,被舍弃的东西太多了。
【资料来源不全面】,人类会选择性地记录资料,不会将日常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只以这些资料做参考,没办法全方位地知道人类的面貌。
这些都是亚当的错误所在。其实亚当内心深处早已认可乐正初心的说法,也没有试图用“憎恨占据的比例远远不止3%”这种论调来说服自己,只是……有点放不开原来的想法,毕竟那是自己亲自调查各种资料、独自得到的答案。
还好,亚当在个性上除了有对自己的想法的固执、对调查材料的冷酷外,还有对真实的痴迷,迟早还是会彻底抛开原来的想法。如此一来,一直走在“模仿人类”的路上的他,才不会在“憎恨”上迷失,身上那股变态的气息应该也会稍微减轻一些。
“进一步说明,人类的欲望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想达到某种目的的要求。人类的欲望是多样的,生存需要、享受需要、发展需要构成一个复杂的需要结构,并随着人们的生活的社会环境和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而变化。”乐正初心摸了摸自己眉心,睁开眼睛的时候,黑色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红光,“每一个人都有黑暗面和光明面,你别老是观察人的黑暗面,必须两面同时进行。”
“真正的人类,果然很有调查价值啊~~远不是人造人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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