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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38下弦月

Episode38下弦月

放学前美纱交给我一张纸条说是妈妈也就是奈绪子留下的,纸条上写有一个地址,美纱说是找到这个地址就明白了。于是我遵照纸条的引导来到立花町,直走两百米左手边的店面……

“直走两百米左手边的店面。”我喃喃自语。

到了!

左手边的店铺,诶,奈绪子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先不说周围人迹稀少,大多数店面经过风雨侵蚀招牌颜色淡到几乎看不出是彩色的,木制门框上满是裂缝。再看看左手边这间店铺,已经不能用衰败来形容,因为衰败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

倾斜的招牌随时可能坠落,破旧不堪的门上甚至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长满青苔,这样的店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不太愿意光顾,究竟是有多少年没有打理才会出现眼前破落不堪的场景。把这间店当做鬼屋素材一定非常契合主题,如果这间店主有商业头脑应该立即升级转型,否则这间店迟早要关门。

我甚至开始怀疑美纱交给我的纸条是奈绪子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否则美纱怎么可能以有事为理由撇下我。出于人手方面的考量,我恳求日奈和新一起着手宣传事宜,所以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光杆司令。

推开拉伸门,不小的阻力成为推开门的障碍,门上悬挂的风铃摆动发出丁零丁零的脆响。

“奈绪子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深邃的黑暗中传来,一眼望过去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可以从声音上听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居然能准确说出妈妈的名字,看来妈妈留下这张纸条是有原因的,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留下那封信上的一段话“妈妈可是特意为千里你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当你需要用到这个惊喜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我倒是真想看看妈妈给我留下一个多大的惊喜能够称得上“天大”。

“不好意思,我不是奈绪子,我是妈妈的儿子。”

我朝着深邃的黑暗微微欠身。

黑暗中印出一张脸,布满皱纹的老人的脸。扭动机械装置独有的刺耳声音响起,昏黄的灯光点亮黑暗一隅,老爷爷提着灯缓步走来,佝偻的身子非常单薄,或许一阵大风刮来就能将他吹倒。

我走上前去好心要搀扶他,没想到却被老爷爷一把推开。

“做什么,不要把我看成没用的老头子,我是上了年纪但是不代表我已经没用了。”

“非常抱歉。”

面对老爷爷严厉的训斥我赶紧道歉。

这算什么惊喜?一个半只脚伸进棺材里的老爷爷和一间快要倒闭的店面,要是这都能算天大的惊喜,那么我十八年来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每天都不断有惊喜在上演。果然我还是被奈绪子耍了,那个试图伪装成我妈妈的“奈绪子”!

“奈绪子怎么没来?”老爷爷问。

“妈妈她有急事出国了,说是爸爸那边急匆匆叫她赶过去。”

老爷爷坐到吱呀作响的凳子上,凳腿晃动的凳子可能在下一秒散架,我真担心老爷爷单薄的身子是否经得起撞击地面,可是老爷爷又不允许我去搀扶,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站在原地看着他。

“果然和奈绪子长得很像,走过来一点,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老爷爷说出这句话是不苟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老人的笑容看上去总是很慈祥,大概是经历多,心底里那份戾气自然磨灭了。

我往前走两步,老爷爷提起灯照亮我的脸,煤油灯距离我很近能感受到煤油灯传来的温暖。很难想象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没使用上电的地方,我一脸疑惑的望着老爷爷,老爷爷的瞳孔里映出我的身影。

“以前奈绪子是乐队里的主唱,这件事我猜奈绪子应该没对你提起过,也是,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满怀壮志的年轻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而我只能蜗居在这二十几平米快要腐烂的店铺里。”

老爷爷说着过往的故事,憔悴的容颜印出些许遗憾神色。

我注意到一旁的梨木柜子上摆放着一张相片,走近一看发现这是一张合照,照片已经泛黄可见有点年头,即便是用相框裱好还是受到岁月无情的侵蚀。当我准备将视野聚焦到相片上发现根本看不清,没错,眼前只有照片是模糊的,尽最大努力去看也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依稀可以凭感觉辨认出站在中间的人是妈妈。

第一次听说妈妈的过往,原来妈妈以前也曾朝着自己心中的梦想努力过。

“应该说乐队里的每个人都朝着属于自己的舞台不断努力,有时间我们就会聚在一起练歌,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训练。”老爷爷停顿一下接着说,“其实我们距离梦想的舞台只差最后一步,可惜奈绪子走了,我们大家最后无法圆梦,没有主唱的乐队等于失去了灵魂,我们争吵过、怨恨过。”

老爷爷深陷的眼睛忽然有了色彩。

“直到前两天奈绪子找到我,奈绪子真诚的向我道歉,没能实现梦想的我大可以不接受她的道歉,但是我选择接受,我已经老了,过去的事情对我这个快要进入坟墓的人来说已经没那么大的意义。”

老爷爷指着我说:“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追逐自己的梦想,来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虽然老爷爷说了一大堆半听不懂的话,但是能够从老爷爷的话语里听出他是一个好人。

“我是为了一个朋友来的,她的名字叫一之濑美惠,不知道老爷爷有没有听说过。”我说。

“美惠啊,这个名字有印象……哦喔喔,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对吧,一出道就在日本引起轩然大波的女孩子,她的歌喉非常好听,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没错,可是美惠已经不想再唱歌了,她想放弃自己的梦想,一个人的梦想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只要美惠坚持下去一定可以带来更大的震撼,我需要一批专业的设备这点我不是太懂,如果老爷爷愿意帮忙的话……”

“叫我海老名,老爷爷、老爷爷的多难听。”

老爷爷挺起佝偻的身子,提着灯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

“跟我来。”

我紧紧跟在海老名爷爷后面,心中难免忐忑。

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寂静的空间听得特别清楚。

我不自觉的开始脑补一些超越现实的画面,例如接下来会见到穿越异次元的门、见到外星生物之类的画面。我知道这些只是我无聊的幻想而已,本就狭小的房间走不到两步便到了,因为海老名爷爷停下了脚步。

打开房门,白色帆布盖着的东西从轮廓上可以分辨出是乐器,不懂乐器的我分辨不出它们的名字。

尘封在这小房间里的乐器啊,我感慨到,命运确实是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如果当时妈妈没有离开乐队说不定现在大红大紫的会是妈妈所在的乐队,谁能想到今天会是缩在这个破旧地方、大家各自分飞。

“有些年头不用它们了,重新调音应该可以派上用场,没想到尘封二十年还能用到它们,能让它们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也算是实现我们当年的梦想,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海老名爷爷激动的落下泪水。

曾经承载着他们梦想的乐器被搁置在一间无人问津的屋子里,多年后再次启封的感慨不是我这个年纪能够体会的。

“我随时可以把这些乐器借给你,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里,井上千里。”

海老名爷爷走到一件乐器旁,轻轻抚摸那件乐器。

“我猜你和那个叫美惠的孩子关系肯定不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你来筹办这种事,我也不想弄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不过我可以想象到这次的场面不会像万人体育馆里一样盛大,但绝对是令人难忘的一个夜晚,终生难忘。”

海老名爷爷意味深长的说着。

这场演唱会能不能顺利进行不是看我努力的程度,最后还需要美惠她来决定,如果美惠真的想要放弃,我也没办法不是吗,毕竟我能做的事都做了。

经过和海老名爷爷的深彻交谈,海老名爷爷不仅会提供乐器和相关的音响设备,连乐手也会一并负责,果然是天大的惊喜,最令我棘手的事没想到凭借一次面会搞定,就像做梦一样。

这样一来只剩下场地问题和美惠方面的最后攻坚战。

走出海老名爷爷破旧的店面,仰望西下的夕阳,我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我微笑着,我相信这局游戏会以我的完胜落下帷幕,今年将会是十八年来最好的一个年,令人难忘的夜晚终将到来,到那一天一切都会不一样。等着吧美惠,我井上千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办到,我要向你证明我是绝对不会欺骗你的。

我掏出手机拨通美纱的手机号码。

“美纱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纸条里的事?”

“啊?什么!?这边信号不好……哥哥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喂?”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真是的,这个小恶魔,真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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