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3）》
“你可是会死的。”
殇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列克谢。
“你没有必要救我，弄出这种局面，也都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呵。。。”
阿列克谢取下背后的霰弹枪，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上着子弹。
一颗，两颗，三颗。。。
填满弹仓，拉动枪泵。他抬起头，双目望向了那个巨大的崩坏兽。
他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吸力，正以它的胸甲为中心，由远及近的散发。紧接着，随着吸力的越来越大，胸甲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粉色变成了炽热的红色。
空气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崩坏兽胸前那股盘旋着的气流也变得越来越快。最后，气流开始塌陷，压缩，然后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流动着一股又一股由崩坏能汇成的紫色电流，像是一道又一道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闪电。
。。。
殇举起了她的右臂，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手臂上喷涌了出来。犹如飘零在空中的缎带一般，咒布也一圈一圈的散开了。
“咒术·修罗网”
一串又一串闪耀的着黑色光芒的符文，从咒布上脱离而出，像是一条条漆黑的锁链。紧接着，锁链一般的符文开始编织交错，最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遮挡在了阿列克谢和殇的面前。
“舰长。。。”
殇的声音带着些疑惑
“你不怕死吗？”
“蝼蚁尚且偷生。。。”
阿列克谢笑着回答。
听到他的答案，殇也轻轻的笑了一声。轻细空灵的声音，让阿列克谢不禁转过头，审视了一遍这个蒙着面的神秘的少女。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副被咒布遮挡着的面孔，以及一只略微有些空洞的黑瞳。
“如果，眼睛能够明亮些，肯定会美吧。”
心里这样想着，阿列克谢无奈的摇了摇头，脸颊也不禁红了一些。
远处，崩坏兽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那团气流盘旋在它胸口的灼热气流，喷发了。。。
。。。
裹着紫色闪电的气流，以崩坏兽的胸甲为中心，呈扇形向外喷射了出去。强大的冲击，开始使地面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龟裂。无数砂石和土块，也直接被掀了起来，形成一片黑灰色的尘暴，向阿列克谢他们卷了过去
殇皱了皱眉，右手的火焰燃烧的更旺盛了。在火光的映照下，那道由符文编织而成的蛛网，也变的明亮了许多。
看了一眼全身颤抖的殇。他知道，能够张开这道防御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明明都这个状态了，还要一个人留下吗？
阿列克谢苦笑一声，双目向前望去。由砂石和闪电组成的气流海啸，如巨人的手臂一样，拍击在了殇的防御网上。巨大的力量，将防御网直接击成了凹型。殇也如受了重击一样，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防御网和气流的冲击，激起一圈又一圈的能量涟漪。即使站在外围，阿列克谢也能切身感觉到由那两股巨大能量相斥而产生的巨大冲力。
昏暗的空间，在两股能量的映衬下，呈现出虚无的颜色。黑色的蛛网和灰紫色的气流，相互碰撞，迸发出无数火花一样的崩坏能。最后，伴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巨响，防御网和气流，互相抵消了。。。
阿列克谢放眼望去，想要透过弥漫着的，尚未消散的烟尘，看清崩坏兽的动作。
他什么也看不清，眼中，只有灼热的气浪和残烬一般的紫电。
殇吐了一口血，跪倒在了地上
“你走吧，我只能在挡住它一次攻击了。你如果留下来，咱们两个都会死的。”
看着已经濒临极限的殇，阿列克谢不由得笑了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开始萌发。
他缓缓的半跪下去，把殇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要干什么！？”
殇的声音有些慌张，不过，身上的剧痛却让她无法反抗。
阿列克谢拉下了遮在殇脸上的咒布，一副精致可爱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
和殇四目相对，看着她因错愕而微微泛起水雾的双瞳。阿列克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和尴尬，让他有些说不出话。不过，比他更紧张的，是已经脸红到发烫的殇。。。
此时的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一种从来没感受过的感觉，在她的心里荡漾着。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是注定要被遗忘的人。所以，面孔这种外在的东西
，又有什么用处呢？十几年如一日，每次清洗的时候，不管是水中的自己，还是镜中的自己，对殇来说，都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只是，这种心像火一样焚烧的感觉，又是为什么呢？
她雪白的脸颊，微微的红了起来。
“你。。。看够了没有。”
殇移开自己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着殇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阿列克谢的也不禁脸上发烫。他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在向殇看去。
远处，硝烟还未散尽。隐约间，能听到几声崩坏兽的低鸣。
阿列克谢轻轻让殇躺在地上。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为你争取一点时间。”
“你。。。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就当是我看到你的脸的代价吧。”
阿列克谢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和你认识不过几天而已，但是这段经历，我觉的很充实。”
不在看殇一眼，他转过身，向着崩坏兽的方向，急速跑了过去。
在弥漫着的烟雾中，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了。
。。。
阿列克谢穿梭在这滚滚的浓烟之中。
无比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的飞沙，让他有些睁不开眼。在这崩坏尚未消散的余波内，每前进几步，普通人的身体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要到极限了吗。。。”
阿列克谢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却又被浓厚的烟雾呛的咳嗽了起来。
紫色的电流，在他的身上刮过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鲜血浸过衣衫，滴滴点点的洒在地上。
“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
阿列克谢向前看了看，已经依稀能够通过烟雾，看到了崩坏兽的轮廓。
“该站起来了。。。”
他拿出安德烈之前给他的那管肾上腺素，瞄准胸口，狠狠扎了进去。
一阵刺痛，让他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重新恢复了清醒。。。
色彩在他的眼中褪去，只剩下黑白两个单调的颜色。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鼓锥在他的耳膜上敲打，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身形虽说有些踉跄，但至少不在像刚才那样无力。双目向前望去，黑白之中，崩坏兽的轮廓也变得比刚刚清晰了许多。
阿列克谢拔出匕首，向崩坏兽缓缓走了过去。他的速度很慢，然后又逐渐快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像闪电一样，向崩坏兽扑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正在将躁动的血液，泵给全身每一个渴求呼吸的细胞。目中所视，似乎都定格了在了原地。他能看到，崩坏兽巨型的手臂，正砸向自己的头顶。。。
向右闪避，阿列克谢拉开距离，成功躲过了它的攻击。
沉重的拳头，在地面上拍出了一个粉碎的巨坑。强大的冲击，使整个山谷都晃动了一下。
“机会。。。”
看着这条因为笨重，而无法即时收回的手臂。阿列克谢屈身，控制好自己的重心，双腿用力，直接跳到了上面，将匕首狠狠的插了进去。
崩坏兽有些恼怒的抬起它的手，想将上面的阿列克谢甩飞。然而，阿列克谢却牢牢的抓着那把已经被鲜血染成紫色的匕首，如同一根扎在崩坏兽肉里的钉子。
“呵。。。你也知道痛吗。。。”
阿列克谢用左手，抽出另一把匕首。
“别着急，还有更痛的呢！”
将另一只匕首插了进去，阿列克谢顺着崩坏兽的手臂，向上攀爬了过去。两把匕首，一左一右，重复着两个相同的动作――插入，拔出。。。随着刀刃的起伏，阿列克谢的脸也被溅上了一汪又一汪紫色的鲜血。在崩坏兽痛苦的挣扎中，阿列克谢也从最底端，爬到了它胳膊的最顶端。
“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阿列克谢直接从崩坏兽的手臂，跳到它的肩上。两把匕首，也直接插了进去。崩坏兽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开始大幅的晃动自己的身体，企图把阿列克谢从自己的身体上甩出去。然而，剧烈的活动，却让两把匕首，在它的身体上越伤越深。
紫色的血液，泉水般从它的肩膀喷出。
“还没结束呢！”
阿列克谢用一只手抓着匕首，保持着自己在崩坏兽身上的平衡。另一只手则取下挎在肩膀上的短管霰弹枪，将枪口朝向了它的脑袋。
“一共七颗子弹。。。真不幸，这把是全自动的。”
阿列克谢笑了笑，勾动了扳机。
一。。。二。。。三。。。四。。。
枪口喷射的火舌，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弹片，倾泄在崩坏兽的脸上。每响起一次枪声，都会溅起一片紫色的鲜血。
崩坏兽也开始了它最激烈的挣扎。
。。。五。。。六。。。七
阿列克谢射出了霰弹枪的最后一发子弹，持枪的手，也因为强大的后坐力，开始不听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扔掉了手中的霰弹枪，双目看着这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崩坏兽，大声的笑了。
“知道吗？我只是个普通人。。。”
阿列克谢用嘶哑的声音，像是宣告什么一样，声嘶力竭的喊到。
铁锈的腥味，开始在他的嘴中弥漫。
黑白的视线，也渐渐消退了，最后蒙上了浅淡的红色。
崩坏兽还在疯狂的挣扎，它的身体似乎也因为暴怒，正闪着微微的红光。
无力感，开始遍及阿列克谢的全身。他想控制自己不被崩坏兽甩下来。但是，全身的疼痛，让他用不出一丝的力气。
肾上腺素的药效，早就用完了。崩溃的身体，成为了压倒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死了。。。这一生，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吧？”
阿列克谢再也握不住那把匕首，闭上了双眼。浑浑噩噩之中，他只是感觉自己似乎被甩了出去。。。
脑海里，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只是，想起一个人的脸庞，又总是莫名的放心不下。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更加的模糊。
只是，在这朦胧之中，他感觉到了一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
“是谁呢。。。”
他想睁开眼看看，最后也只得作罢，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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