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斯,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岚说完给了弗里斯一个眼神,弗里斯点点头,他明白岚应该是因为集那边的事务要到学院外面去一趟。
“路上小心。”
随着病房的门轻轻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弗里斯和诺兹。关于岚是集的成员一事,两人决定瞒着诺兹,不希望她过多的担心。
“诺兹,我们去吃午饭吗?”弗里斯看到窗外树木的影子都已收缩成不大的一团,知道时间快要正午了。但是诺兹却仍然坐在位子上不动。
“弗里斯,岚的出门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的吧?你们刚才说谎了,我知道的。”诺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弗里斯的脸,只是不停地摸着怀里小温的翅膀,感到不适的小家伙挣扎着发出“嘶嘶”的哼声,诺兹这才注意到,停下手来。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诺兹……”弗里斯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弗里斯,别人在说谎的话,我能知道的哦。不管是爸爸说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时候,姑姑说大家一定会回来的时候,还是班上的同学说认识我很高兴的时候……我……”弗里斯没有让诺兹继续说下去,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诺兹没有温度的眼让他的心里一阵凉。
“诺兹……”弗里斯移开了两人相对的眼神,“就算是谎言,也是有善意存在的啊。”
诺兹笑了,“就算是善意的,但终究也只是个谎言不是吗?”弗里斯一下说不出话来,他要怎么面对现在的诺兹呢?我必须要说点什么。他想。但是始终也说不出什么比较妙的话。
“弗里斯和岚不想说的话,那我就不问了。”诺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笑,“那我走了哦。下午到我值班啦,哈哈哈……”诺兹把小温放到弗里斯枕头边上,轻轻挥挥手走出了病房。弗里斯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几分钟前岚关上的门,又一次关上了,他抱起小温,把额头抵在小家伙的角上。
“为什么……会这样啊……”
当岚离开学院出现在维斯顿王都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走出传送门,从图书馆大门往外走,踏着粗石板铺就的马路一直向王都北门走去,那是这次他被通知的见面的地方。
从图书馆出来,穿过一条大道,就开始进入平民区。周围的建筑物开始变矮,木材框架,石砖垒就,临街店家的屋檐下挂着各式各样的铁质招牌,向外延伸的棚子下一些摊子摆到了马路的边缘。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街上的行人只剩三三两两,在自家店前吆喝招徕客人的商家也大都坐在旁边打盹或是回家歇息,闹腾的集市整个都安静下来。
岚一边走一边留意着沿途的店铺,虽然很少,但在这些集市里有时候也会出现几家贩卖魔导工学所需要的特殊材料的店面,偶尔进去逛逛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不过今天他也只是看看而已,虽说不急,但逛街的时间还是没有的。
不过没想到居然有人要刺杀弗里斯……岚默默推测了一下心目中有可能的嫌疑人,但最终还是摇摇头,集的成员之间交流甚少,实在是难以判断。不知在这次交接时有没有可能刺探出一些情报。想到这个,岚加快了脚步。
走到平民区的边缘,王都北门出现在不远的地方,城门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可以看到一队全身戴甲的士兵把守在门下,高高的城楼上也有一队队的士兵在巡逻,维斯顿巨龙纹章的国旗在城楼上飘扬,士兵们胸前的星辰印记在正午的太阳下煜煜生辉。
想要出入王都也需要相应的通行证,不过那并不是岚此行的目标,他拐入了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小巷深处的一家酒馆才是这次约定的地点。但是没走几步,一只手突然从小巷的分岔路探出,一把把他拉了进去,岚刚要挣脱,但认出对方是谁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动作,跟着对方走了下去。
“什么情况?”岚低声发问,离约定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
“有尾巴,我们换个地方。”来人披上带着兜帽的斗篷,没有继续说话。岚回头看去,巷子入口处似乎有一个醉汉模样的人倒在那里,他明确记得,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下一刻,另一个人发动传送魔法,他们消失在原地。
小巷中。
感受到魔力波动,塔克斯跳起来,刚才跟踪岚的正是他。被赶出学院后他再也没有被允许进入,就连到魔法局申请的逮捕令也被各种原因搁置下来,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所谓的王立学院其实地位超然,因此走投无路的他只好在王都等待机会,而今天,他看到了岚。塔克斯快步走到两人消失的地方,他开始划刻符文,传送魔法使用前后很短的时间里还是有迹可循的。符文很快开始生效,一点一点地开始分析传送魔法遗留的痕迹,塔克斯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切,但是……
一道微光闪过,就快要得出结果的解析术式瞬间崩解,塔克斯重重地剁了一脚,“是谁?!”他大喊。这时,一只手从他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塔克斯转身用非常不友好的眼神看着这个不凑巧的朋友。
“伯尔特……”塔克斯冷声道。
“哟,你好啊塔克斯,真巧啊。”伯尔特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刚好出来采购材料的他恰好见到了跟踪岚的好朋友塔克斯。
“你别告诉我你也是集的成员。”
“当然不是,但我属于学院,而你在跟踪我的学生。”伯尔特放下了搭在塔克斯肩上的手,“塔克斯,为什么背叛了学院?”
“我从来不属于那里,我是魔法局的探员塔克斯,不要忘记这一点,伯尔特。”
“我们曾经都属于那里,不要忘记你的本领从哪里学到的,塔克斯。”
塔克斯愤怒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朋友,“下次,下次再阻碍我的工作的话,伯尔特,我不会留情,希望你不要逼我,教师先生。”
塔克斯的话让伯尔特眉头稍稍一皱,“很好,很好塔克斯,你现在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探员了。”伯尔特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小巷,塔克斯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今天是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
城中一间小房屋内。
这是一个位于二楼的小房间,四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上,他们都穿着带兜帽的斗篷,遮住颜面,互相看不见真容。
突然,房间一角的空间扭动,两个人出现在那里,其中一个和他们一样穿着遮住脸的斗篷,另一个则没有,露出真容,金色的短发往脑后梳,脸庞瘦削,瞳孔是维斯顿常见的蓝色,个子算是中等偏高,身上还穿着维斯顿王立魔法学院的制服。
“布鲁斯特,听说你被人跟踪了?为此我们还特地换了个地方。”圆桌边上一个人发言,调侃刚刚到场的岚。
“为此我向各位表示歉意。”岚向早已在场的人到了歉,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看到其他人的装扮后他意识到自己着装的不妥——身份信息透露太多了。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这么单纯的成员不多啦,哈哈哈……那我们开始吧。”这并不是集的成员集会,而是一次共同课题的研究,像这样的情况偶尔会有,而岚只要通过这次的课题就有资格成为正式的成员了。
“首先冒昧地问,在座的各位有听说过关于集参与刺杀的传闻吗?”岚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大多人都是不满。
“那些事不是组织的决定,只可能是某些个人所为。”坐在靠窗的位置的一个人回应了他的提问,当然,这时候的窗帘是拉上的。
“那各位知不知道是谁做了这样的事?”虽然不抱希望,但岚还是试图打探到更多的信息。
“布鲁斯特,这不符合规矩。我们继续 。”角落里的人冷冷地说,其他人都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集的成员之间互相会尽量避免透露身份,于是便有了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不得议论其他成员的个人行为,之类的。
岚不再发话,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免有点失望。他放弃这样的举动,认真听起课题的内容,发现那只是一个不算太难的魔导工学的符号破译。
“像这样的日常课题难度一般不会太大,不用紧张。”旁边的人这样告诉他,岚谢过这个不得谋面的同事,那之后讨论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了,他无聊地转起笔来。
“啪嗒。”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诺兹从图书管理员高高的椅子上跳下去,弯腰捡了起来。这个下午的工作可谓是一团糟,早上在弗里斯的病房里出来后她一直都心烦意乱,以致于书籍管理的列表都抄错了三次。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弗里斯会不会觉得我讨厌了……脑子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诺兹的表单就有出了错误。
“这里,写错了哦,书名抄错了。”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诺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弗里斯着“嘻嘻”笑着站在那里。
“弗里斯,你怎么跑出来了?”诺兹停下手中的活计,受伤还没痊愈的弗里斯的突然出现让她倍感意外。
“格尔巴说只是到处走走的话还是没关系的。”弗里斯“啊哈哈”地笑,全然不顾诺兹指责的眼神,他坐到诺兹旁边的位置上,“我估计你应该差不多下班了,就过来接你了。”
诺兹一度想要露出笑容,但又低下头去,“弗里斯对不起啊,你和岚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的,我真是一个任性的女孩。”
弗里斯摇摇头,“诺兹没有错,你说得对,即便是善意的,那也终究只是个谎言啊,但是相信我们,就算暂时不能说,时机到了我们一定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你的,这样……可以么?”弗里斯希冀地望着诺兹,直到看到她大大地点了一下头他才放下心来,但是正是这个时候,远处走来的人影让他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表情也因为紧张扭作一团。
“弗里斯,你怎么了?”察觉到异样,诺兹顺着弗里斯眼神的方向看去,她认出那是医生格尔巴。再看弗里斯,那紧张的神情似乎有了答案。
“嗯……弗里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诺兹用责备的语气问这个疑似偷溜出来的病人。
“格尔巴……他……或许是来借书的吧……”弗里斯竭力打着圆场,但是,诺兹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你又在说谎了,哼。”接着,无视拼命摇头示意的弗里斯,诺兹向格尔巴的方向招呼,“格尔巴医生,弗里斯在这里。”听到呼唤的医生走了过来。
“弗里斯,不准再逃出来了哦,你的伤还没好。”责备之余,诺兹的话里更多的是担心。
格尔巴看了看弗里斯,又看了看诺兹,“哈哈”地大笑起来,直到诺兹示意他在图书馆内保持安静他才歉意地停下来。“看来下次你再逃走,我只要通知一下芙兰迪卡小姐就可以了。”弗里斯无语地看了医生一眼,放弃了抵抗。
“弗里斯,晚一点我还会去你那里的。”诺兹对着往回走的弗里斯说,弗里斯微笑着回头,挥挥手,消失在了门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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