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上课了，而我和程晓雪就站在教室门口，大家几乎都能看到的地方。
死定了。我心里想着。毕竟，因为知道我父母都不在身边，母性爆棚的班主任对我，真的是“宠爱有加”。
“赵雨陵！”
果然，我听到了想象之中的，令我浑身颤抖的恐怖的声音。然而接下去的话，却让我彻底呆住了：
“我忘了，他发烧在家休息了……诶！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孩子！都养成习惯了。”
我一脸惊愕地望着程晓雪，再转头看看班里的同学，没一个看向我们的。我感到，他们似乎根本看不到我……
“这是……那个什么魔法领域吗？但是他们没静止啊？”
程晓雪笑了笑，招手示意我跟着她，然后边走边解释道：“这是幻术的一种，将某个观念直接植入对方的脑中，这样就可以改变记忆了。再加上一点类似催眠的暗示，想让别人看不到我们，其实很简单的。”
“所以之前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的，也是用了这种幻术？”
“是。但是显然他幻术学得不够好。还让全班笑了起来。”
“他们笑我，也是因为幻术？”
“嗯……不全是。只是因为他没用好幻术。”说话间，我和程晓雪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因为这个念头是人为植入的，所以如果不能足够自然地让它出现并插入人的意识里，人的潜意识就会对这个不太一样的念头给予更高的重视，在显意识上的显现，就是这个念头强于其他念头。他们笑你，是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那个位置没人’的念头，比什么怀疑和恐惧，还有各种联想都更加明显，所以他们只会笑你那在他们看来是‘胡说八道’的发言。”
想到刚刚老师的话，我是真的觉得很神奇。明明刚刚还在的我，现在竟然就成了请病假的状态……等等！这么说，之前程晓雪她的位置，那个病假的同学……原来我就是这么让她讨厌的人吗？“那刚刚请病假那些……那也是幻术吗？”
我还是忍住了，并没有问出来。
“那个也是幻术。但不是我的幻术。是老师给我的魔法器，让我在紧急的时候，可以迅速从学校脱身用的。”
“哦。”我简单地回应着。
“至于你想的那个同学，那是真的病了，不是讨厌你，只是凑巧而已。”大概是动用了法术吧，我的想法被程晓雪看穿了。
“啊，不是……那个……我没这么想。”
“那就好。”程晓雪朝我微微一笑。
然后，很自然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那个……你的老师，是叫羽兰吗？”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是没话找话，但是这种气氛真的超尴尬！
“你说老师啊？对，老师就是叫羽兰。现在正在你店里等着我们呢。”程晓雪轻笑着。
她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你……你知道那是我的店了？”迅速把自己的想法拉回到现在的谈话，我立刻找到了我该问的问题。
“我们可是预言师啊！在整个阿勒迪斯特耶，也是首屈一指的那种！”程晓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出强烈的自信与高傲，也让我明白到，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老师，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
诶！魔法师们真可怕！又是瞬移，又是预知的……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和程晓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们很快就到了我的店门口。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正在喝咖啡的羽兰。优雅而从容。店里似乎只有她一个客人。
“婧文姐！我回来了！雨萌呢？”进门没见的雨萌，我就开始担心了。因为社会上太多食品问题，我店里的厨房都是直接用玻璃封的，所以进门一眼也能看到厨房里的一切。扫视一圈看不到妹妹，我的心悬了起来。
“哦，雨陵回来啦！雨萌去买东西了。客人点的蛋糕，但是水果用完了，她去买水果去了。别担心，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去换衣服就行了。”婧文姐正在柜台后面玩手机，对于我的回来一点也没惊讶，也没问我为什么这个时间回来。而对于我还带了个姑娘回来的事情，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挂在脸上。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婧文姐这种善解人意的成熟淡定，我还是很喜欢的。至少相处很让人舒服。或许这就是那么多人喜欢成熟的大姐姐的原因吧。其实平时中午，我也不是一定都会回来。所以我的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的。只是我照顾妹妹照顾了那么多年，所以大多数时候，也都会下意识的去担心。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一个“精彩”的中午之后，我也没法冷静下来，对妹妹的担心也就更上升了几个等级。
“老板，你翘课都要带回来的姑娘还真是不错啊！看起来那气质就不一般！很行嘛你！”看着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婧文姐凑到我身边悄悄对我说道。
“不是啦，婧文姐！”我也悄悄回道，“这只是同学。因为……有些特别的事，所以过来说的。我也不是有意翘课的。”
“好吧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只是雇员，说什么都是错的。老板带着漂亮姑娘，翘课回到店里，当然是正经事啦！没关系，姐姐懂的！老板加油哈！成了记得给我涨个工资就行！实在不行，发个奖金也行啊！但是你可要小心你妹妹不高兴哦！”婧文姐揶揄着我，“不过你还是一样的妹控啊雨陵。中午回来还不够，所以下午翘课也要回来看妹妹吗？真是受不了你啊。”
好吧，对不起，我收回我说的话！大姐姐什么的，最讨厌了！
没有理会婧文姐的调侃，我坐到了羽兰那桌。
“你们俩过来坐吧。别担心，你妹妹一会就回来了。放心吧。”羽兰用着特有的优雅语气说到。
好吧，跟魔法师，尤其是预言师们聊天，很省心，你甚至不需要发问。但是他们什么都能知道，也是真的吓人。
“老师，您……刚刚是不是用了预言术？”程晓雪有些诧异地问道。
看来这个法术并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也有限制的啊。我想着。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没有限制的话，随便谁都能用无限次，那这个人不就成神了吗？
羽兰笑了笑：“程晓雪，你还记得你成为我徒弟的第一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显然程晓雪并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微微有些错愕，顿了顿才答道：“老师您说，预言术不是单纯的法术，也还和人心相关。只有明白了人心，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预言师。”
程晓雪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显然羽兰在她心中，有着最高的地位。能成为她的徒弟，应该是让程晓雪很欣慰的事吧。
此时，羽兰忽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不由得让我心中一突。猜不透她究竟发现了什么，或者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你看看他吧。”羽兰忽然的一句话，着实让我和程晓雪都呆了一呆。
“老师，您……是什么意思？”程晓雪显然比我更懵一点。
“这小子从你回忆我说的话的神态，就看出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和能力。”羽兰云淡风轻的解释着，之后又优雅地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我才注意到，羽兰杯子里面的，是美式咖啡。就是那种意式特浓加水的咖啡。
注意到羽兰杯中咖啡种类的我，心中非常淡的，感受到一种略微的违和感。但是我捕捉不到，感觉又太过于微弱。我也只是当作自己刚刚经历危过后，心中的胡思乱想。并没有去深思。
不过我确实是被她高雅的气质姿态迷住了。我从没想过一个人，只是气质就可以这样吸引人。我想她的高雅的气质的魅力，一定是无视性别的吧。
而羽兰放下杯子时候非常细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的动作，我也全然没有在意。潜意识里想着，或许是她很少喝咖啡，所以在全然不了解咖啡的情况下点了这种并不怎么好喝的美式吧。
羽兰也并未在咖啡的口味上过多纠结。轻咳了一下，便开腔道：“差不多也该进正题了。”
我心中一凛，明白，自己大概就要听到一些极其匪夷所思的故事了。但是有过之前的经历，我想我恐怕还是会相信。就比如现在，我会想到这些，就说明，其实我已经相信了这些。只是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回避这些复杂、危险，而又颠覆普通人三观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人类进步最大的障碍，但又是人类能存活至今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先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羽兰半响未语，然后忽然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令我实在愕然。但是看着她淡然自信而又从容的面容，我想，她或许是要借着我的想法，来更好地给我解释清楚。
“我……我不知道。这些太不可思议，但是我又似乎真的经历了。我到现在也还没能确信，我现在是不是睡着了，这些只不过是我做的梦。”
这次，羽兰笑了。看了看程晓雪，又看了看我：“太多人都是这样了。很正常。”
“等一下！你说太多人？”我忽然抓住了一个重点，“你们……有多少人？怎么还能有这么多人？”
这次羽兰没有说话，而是端着杯子轻笑着。而程晓雪也在微笑。师徒俩对了个眼神，还是轻轻笑着。
“我说，你们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这次羽兰止住了笑，依旧用她淡然的眼神望着我解释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吗？有近乎一半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从平凡的生活中，被卷进了我们的世界。所以我们自然也看到过很多人在经历过这些之后的样子。”
“那么你们把普通人卷入你们的争斗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呢？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把我卷了进来呢？我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个男生当时想要告诉我，但最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现在，你们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羽兰悠然道，“那男生其实和你肢体接触的时间最久，所以他发现了什么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不是也很正常的吗？”
“既然你们派出程晓雪，而且让她作为插班生来我们班，显然就是打算让她来负责这件事。而你是她的老师，等级根本不一样。但是你竟然不惜出面毁掉程晓雪锻炼的机会，也不让这次的事情出错，说明你们对于把我带回去这件事很重视。”我冷静下来，把自己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联系起来，得出了这个结论。
“首先，按照你的说法，那我应该是待在阿勒迪斯特耶，也就是自己家里，等着她的消息。最多给她一些应付麻烦的魔法器。那么我是怎么及时赶到的呢？”羽兰这次饶有兴趣的望着我，脸上的依旧是淡然的笑容。
“如果魔法真的存在，那么远距离的瞬间移动也就不是不可能。毕竟你和那男生都瞬移到我周围过。如果你们真的是预言师，那作为程晓雪的老师，你更是可以预料到会出现的问题。不是吗？”我依旧不依不饶的反问。
这次，羽兰似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很适合学习预言术啊！真是让我动心想要收你做学生。但是你未来的路，不是我可以看清的。我并没有权利迫你选择你的未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那时候我不出面，整件事的后果，真的连我这个首席预言师也看不到了。变数太大了。因为程晓雪她在那个时候，真的是毫无办法的。”
“但是我看到你对那些东西，也都是很轻而易举就破掉了啊。难道她即使多花一点时间，也不能出来吗？”听到羽兰的解释，我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时候，我真的不行。”一直沉默的程晓雪，这时候终于**话来，“你看到的只是老师动动手指就破除了他的法术。但是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全部魔法界的人都算上，可能也只有老师可以做到这样伸手就破掉魔牢。你知不知道，要具体经过多少程序，才能通过同化侵蚀的方式破除魔牢！只有精通预言术的老师才能做到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解除那个法术！”程晓雪越说越激动，看来羽兰在她的心目中，真的是无敌的存在。
“也不是”，羽兰终于出声打断程晓雪道，“这次我没有同化侵蚀。因为这次对方使用过禁术，我不能保证短时间破除魔牢对你的禁锢。所以我只是用了领域的反向穿插。”羽兰顿了一下，续道，“不得不说，那个年轻人，真的是个天才。”
“你为什么说他是个天才？他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魔牢术本身，至少要到‘茹’以上的境界才能使用。简单来说，就是对领域的低级张开。但是因为这是个并不包裹自己的领域，所以可以说是平行领域的张开。‘界’以上的魔法师可以比较熟练度使用领域的穿插和平行张开。但是那个年轻人只是一个‘下阶者’。即使是被施加了禁术，但他自己本身如果没有良好的控制能力和极高的悟性，也是用不出来的。就算是用了魔法器，也是很难得的了。”羽兰耐心的给我解释着。
“等等，你们说的什么‘茹’‘囚’‘下阶者’什么的，到底都是什么？是你们的分级吗？”
羽兰举杯正要再喝一口咖啡，听了我的问题，不由得又放下杯子：“我们所说的‘囚’和‘下阶者’其实都是一个意思”，羽兰开始给我解释起魔法师们的分级了，“所谓的‘下阶者’，就是指刚刚见识过魔法，还在练习能量的聚集调节和最初级法术的新手。他们都是被‘镜’或者更高的法师们，施展封印术，从而控制住他们的能力，防止因为控制不当，引发的危险。因为他们有很多禁忌要遵守，所以我们都习惯简称叫‘囚’。再升一级，叫‘痕’，可以说是魔法的中学生了。基础的法术都能比较完整的释放，对于能量的控制也比较得心应手了，能自行解除被施加的部分封印。之后就是‘镜’，也是人数最多的等级。可以自行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封印。而一切基础的法术，几乎都可以顺利施展了，并且也掌握了一定数量的中高等法术，可以熟练的开启领域，并控制领域的大小。可以理解为法师里的成年人。”
“那么，那个封印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刚刚说的那个男生，可以在身为‘囚’，也就是‘下阶者’的时候，就能使用这么多厉害的法术了？”趁着羽兰停顿的时候，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之前也说过了，那应该是一种禁术。现在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决定进入到我们的世界，这些东西就算你不问，也会慢慢知道的。”羽兰说完，望向了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而程晓雪在听了她老师的这几句话之后，也低下了头，玩弄起杯子的把手，默不作声。
我对于这对师徒的举止，很是好奇。但是也感到欣慰。毕竟我还是被给予了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是否真的要加入这诡异的群体之中。而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还是会觉得，自己说不定只是做了一个中二的梦。
风铃忽然一响打断了我们三个人的思绪。我抬头看到妹妹拎着一个大塑料袋，推门进了店里。放下思绪，我赶紧跑过去接过她手中并不算太轻的袋子，带着她去了厨房。
放好水果后，我取了蛋糕需要的材料，顺便拿了两个苹果。
“婧文姐，吃水果！”顺手扔给婧文姐一个苹果，我拉着妹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其实一个半成品的水果蛋糕，就算是婧文姐，也可以做的。但是我只是想理清我自己的思路。
我知道，经历过这一切的我，已经很难再回去之前正常人的生活了。尤其是我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两个阵营，一定是因为我身上的某些特质，在争夺我。所以即使我今天选择回去我正常人的生活，这样悠闲的日子恐怕也很难再过下去了。只不过我需要一些理由说服自己，让我自己觉得自己是在有选择权利的情况下，选择了这种并不现实的道路，而不是被逼无奈之下才不得不选择抛弃我正常人的生活。
而大概是看到我脸色挺严肃的，雨萌也并没有问我什么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即使在羽兰和程晓雪吃完了半个蛋糕，而我也慢慢抿完了三杯咖啡之后，我也依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不去选择他们的理由。雨萌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我旁边，时不时打量一下羽兰和程晓雪，之后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很凝固。
“我说雨陵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叫了朋友来，又什么话也不说。你们可真有意思。”
即使我知道婧文姐是为了打破我们尴尬的气氛，刻意说了这些话，但我还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
气氛又凝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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