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日落将近。
小镇安宁，天下太平。
江南革命军。
那是熟悉的名字。
燧锋搭着旅行商人的马车，从他栖居的小镇出发，穿过河谷和山地后，先是向北走了几里地，然后向东沿着山路慢慢行驶了四五十里后抵达了目的地。
另一个小镇。
旅行商人童叟无欺，燧锋抓一把钱币给他，他便笑开了怀，一边把这笔小财拼命揣到怀里，一边并示意燧锋可以把他当做一个靠得住的人。他有着北方人一贯的夸张的肢体动作和丰富的面部表情以及戏剧化的语调——一会高一会低，抑扬顿挫且富有情感。这让燧锋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戏园子出身的了。
道别时燧锋欣赏着商人的殷勤，自然也知道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钱财有用，但如果不去用，也就是无用的了。燧锋不是戏剧里的吝啬鬼，也许在外人看来，他还可能出手阔绰呢。
第二个用得到钱的地方是城门，守军向来只谈钱不谈人情。不过有了钱也就有了人情。
比起旅行商人，他们的表演要矜持的多，也许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情面，也许是因为他们可能比那商人还有营生：尤其是联想到当今这世道，燧锋便觉得他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城叫做梁楼。
梁楼呈古典布局，四四方方，从城门往里走是一条大路，两边坐落着民宅或店铺，此时大部分店铺都陆续把幌子摘下了，只有些饭馆酒馆还继续营业着。前面是一条河流，河流自西向东穿过梁楼，然后继续向东流到微山湖。河流把梁楼分成两个部分，南边的一部分小，北边也就是前面的一部分大。
城门内，风景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从空中俯瞰，这里离微山湖应当没多远了。微山湖虽没有太湖那般宏大，但用来供养一个大城市也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个叫做梁楼的地方只是个不大的小镇。自然，比起之前的那个名唤萧城的小镇要大上不少，镇子里六七千人也要有了。进门处也能看到在些贞洁牌坊以及其他小小的碑塔庙之类的，燧锋叫的出名字和用途，不过更深一层次的就超出他的知识范畴了。
这样的镇子总是会有一个修理农具的铁匠，几户商贩，至少还有个凉棚供行人歇脚喝茶，只不过现在是冬季，这凉棚也就荒废了。除此之外，自然要有卖糕点的，否则就没有营生。而且定会有打尖的客栈，以供来来往往的行人歇脚。不单如此，生活必需以外，精神文化上也得有些讲究。须知，北方自古重儒，北齐不像林朝这样讲究思想改化，这里也就更加重儒了。因此，私塾也是有的，不过燧锋没去过，他对弟子规千字文不感兴趣，而且也早过了蒙学的年纪。只是也总按耐不住上门去问他们物理化学之类的问题，但想到影响不好，也就控制住了。
说完了这些，余下的便只多一两个替人执笔或贩木卖羊的闲人，其他便是毫无生气的村舍，颇有中世纪农奴院落的风格。
燧锋琢磨着：小镇、城市。这两个听起来差别很大的名词，差距也无非是在人口上。像这座梁楼镇，说是座小城也是了。
燧锋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五六分钟，他拐到一个小巷里头向西过了两个四合院，敲了敲眼前一栋三层小楼的大门。
侍者在燧锋说明来意后，毕恭毕敬地把他带到二层的一个房间里，把木门开出正好够一人经过的缝隙。
“你来了。”
“是。”
燧锋坐上椅子，对面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会客用的茶燧锋轻抿了一口，说不出什么味，他是品不来的，反正也谈不上难喝。
“这个数，不然免谈。”
燧锋决定开门见山，不再客套。
“行。”
对方如此轻松的答应也在燧锋的意料之中，用一千来对付乞颜马可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一群乌古斯狼？对不起，没有两万免谈。
离开这栋楼后，燧锋倒有些懊悔了，这商人不愧是骨髓里都想着赚钱的畜牲，一千真是太少了，该加价的。
从旅馆的床上惊醒之后，燧锋愈加觉得加价是正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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