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ter
“运气真是不错啊!”
夜晚的澳门有着一种东京所没有的魅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魔力——感染着那些期待这澳门夜晚的所有人的魔力。
喧嚣?霓虹灯?俄罗斯转盘?格兰菲迪?
“跟着浮士德下注总是不会错!先生们女士们!”
自己大概……并不讨厌。
丽思卡尔顿的天台是欣赏横琴口岸夜色的不二地点,无论是氹仔城区还是友谊大桥都能尽收眼底。无论是赌局的输家或是赢家,至少这里的景色是免费的。
如果不把浮士德的“好意”考虑在内的话。
“安静一点。”
晚风微微吹拂起浮士德燕尾服的前摆,作为亚洲人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法国人会对这种悬疣附赘的服饰情有独钟,风打在衣摆上发出的簌簌声与夜晚平静的横琴河显得格格不入。
但自己并不想这么快就赶去机场。当然,那家伙没吃完也是因素之一。但最为重要的是,这种安静的夜晚,在名为子安正男的这个男人的生活里,已经消失了太久了。
从自己最后一次从格兰菲迪中醒来后。
“你的钱我不要!”
自己第一次明白,钞票打在脸上的感觉,大抵和绝望相同。
“但是……”
“你走!我不靠你也能活下去!拿着你的钱滚出去!”
印象中,子安杏子从来没有忤逆过任何人,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男人。
想要香奈儿,想要Bottega Veneta(葆蝶家),想送那个杀千刀的去美国留学。
自己和父亲都没有拒绝过,因为生在子安家的女人本该拥有更多。
本该是这样。
“时间到了!”
门外的催促声让自己下意识看了一下左手手腕,但手腕上除了暗黄的皮肤以外并不存在别的事物。杏子有些窘促地走进房间开始换衣服,不时用生疏的假音让门外的某人稍等。
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让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将散落在地上的钞票一一捡起,子安正男再一次意识到,一切都变了。
一只手握住门的把手,再一次回身向杏子的“公寓”看了一眼。昏暗的紫色漫不经心地倾泻在沙发的毛毯上,地板上散落的毛绒玩具好似别有用心,洗浴间的透明的玻璃门前,一条深邃的狭窄小道像是某种分界线般存在着。
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公寓吗?
“两万日元!”
从泛皱的大衣中抽出三张钞票递给守在门口的“房东”,原本显得不耐烦的脸上旋即喜笑颜开起来。
“慢走正男少爷!一定会对杏子格外照顾的。”
日本人在某些方面的智慧结晶。无论是JK街,还是银座,或是这种“公寓”。
人类都有这种嘴脸,不愿承认也没有关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自己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一点。
新宿的街头正是热闹的时候,从工作和家庭中解脱出来的上班族褪去名为社会人的假面,在酒精和温柔乡中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将自己打扮得好似未成年的“少女们”不断向包括自己在内的男人们展现自己的“可爱”。
口味的喜好,就读的学校,三围,月经的时间,**时在想些什么,敏感的部位,喜欢什么样的体位……
两万日元!这些都是可以买到的。
但是仅限两小时。
像是赌博一样,只不过对象是自己。
“回去吧……”
最后向着灯火阑珊的“公寓”处望去,杏子房间的灯光业已黯然。喧哗悄悄随着自己的背影淡去,子安正男的一天,自此全部结束。
南京町站到了,南京町站到了。
勉强赶上地铁的末班车,子安正男照常在南京町站下车。车站的清洁工人已经开始进行最后的清洁,整个地铁站安静得如同某个都市传说。
南京路东侧,走过长安门,有一幢不起眼的五层公寓。
除了扫地的簌簌声,一切再好不过。
父亲因为行贿事件败露导致家里破产之后,自此开始喜欢绝对的宁静。
关于中国人正男了解的不多,和大多数日本人一样,勤恳但吵闹便是最基本的印象。但在唐人街住了几天后发现,自己把最后一点钱用来租下这处公寓并不是什么坏主意。
白天的唐人街虽然吵闹的让自己无法忍受,但他们不爱打扰其余群体的习惯倒是免去了自己许多麻烦。而且入夜之后,这里大抵也算得上安静。
洗漱间,衣柜,床,烟灰缸,一个旅行箱。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和自己龟缩在这间二十平米的公寓中。
从大衣的内侧口袋中拿出所有钞票,随意扫上一眼——九十五万日元。
从床底下将行李箱拖了出来,从裤子的口袋事先缝好的夹层中拿出钥匙。子安正男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因为营养不良和缺乏睡眠而日渐枯黄的手臂亦随之颤抖起来。努力调整呼吸,费力去控制手中的肌肉。
咔嚓……
箱中,是数不清的成摞的万元钞票。
冰冷的汗液顺着凹陷的眼眶流下,逐滴落在这两千一百三十六万日元上。
“还不够……还不够!”
一个亿……还差七千八百六十四万日元。
双手不断地颤抖着,视线开始像失真的相机一般模糊起来。脸颊上,冰冷泛滥开来。一百三十六位福泽谕吉此时正骄傲得翘起嘴唇,蔑视这为了钱而耗尽心神的可怜人,就像他当年蔑视中国和朝鲜一般,以看猪一般的眼神……
南京町……福泽谕吉……魔鬼……可怜人
可笑又可怜,失去尊严的猪。
“可恶!”
子安正男的精神再一次冲向零界点,瘦弱的手臂猛地掀起箱子,无数的钞票在空中张狂地飞舞着。福泽谕吉依旧盯着自己,如同看猪一般。
“杏子……”
埋藏在沾满汗渍的钞票下的,是一张破损的全家福。
自己最后一次回家,家里几乎已经被搬空了,母亲的葬礼还没有举办,他最爱的礼服正被那些带着帽子的人轻柔地放进箱子中。
温柔地抢劫,如同诱骗后的性。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艺术品也好,名车也好,任何可以蔑视普通人尊严的事物,全数被轻柔地放进箱子中。他们搬着箱子向门外走来,一瞬间,自己认为他们是要脱去自己身上的外套。但他们只是匆匆走过,和其余帽子一般将箱子搬进卡车中。
母亲的房间中,唯一留下的,便是这张破损的全家福。
自己记得,那是自己读国中时,一家人去德国旅行的时候照的。照片的背景是一所巨大的黑色城堡,一家人都笑得很开心。父亲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杏子也成长地很健康。说是一生自己最幸福的时光,也……
自己应该也笑得很开心。
照片上破损的,是自己的脸。
手机响了,不认识的号码。
“这个时间了,野口吗?”
“呦吼你还记得我啊子安君,今晚赚的不错吧!”
“托你的福。”
野口鲭目,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带自己到新宿玩“弹珠机”的话,以自己的数学天赋大概会考上一流的大学吧。
“哪里的话,想在‘二十一点’上赢过你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但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现在也许会因为没有钱付学费而流落街头吧,更别说还债……
“有局吗?大一点的那种。”
“多大?”
“一晚,一个亿!”
一晚一个亿,疯子一般的发言。当自己开始地下赌博的勾当时,就问过野口这个问题。毫无疑问,除了怀疑自己疯了,并没有别的回答。
而此时,电话那头,是野口长长的沉默。
“正男,你怕死吗?”
死?这个字眼对于此时的正男来说,莫名让人心安。早些年,日本正式通过了赌博合法化的提案,妄图在这块蛋糕上取代澳门成为亚洲的拉斯维加斯。但随之而来的社会问题却远超日本的想象,失业率和离婚率都有不同程度的的上升。社会上反对的呼声也越发浩大,游行活动在全国范围展开。
无奈,赌博合法化的提案在出台两年后便被取缔。
然而,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赌博仍在进行。
无论是自己或是父亲,都栽在了赌桌上。父亲毁了事业,而自己毁了未来。
自己怕死吗?
“你在听吗?”
“在!说说这个局?怎么就要人命了?”
“正男……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也是需要钱的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的那边,沉重的鼻息声拖出长长的沉默。自己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喉头处的响声在脑中形成长长的回音。
“你听过魔术师吗?”
第七感这种东西,自己是从来不信的,但那时大脑所发出的信号,透过破损的相片,隐隐地告诉自己,这个局……
“输了的人,会被那位大人献给魔鬼。不管你行不信!这是产输了就会死掉的赌博,但赢了,多少钱都能拿回来。”
是梅菲斯托开的一个玩笑。
“是的是的!我伟大的浮士德大人!”
原本站立着的众人兀自地倒下,双眼中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机。一幅幅驱壳中,泛着淡淡灰光的物质剥离而出,向着暗影的角落汇聚而去。
“绝望的灵魂酿成的格兰菲迪,亲爱的御主浮士德大人,伟大的亡灵魔术师。不想要品尝吗?绝望的佳酿。就完全让给我梅菲斯托了吗?”
暗影中,穿着夸张服饰的小丑操着喜剧般的腔调煞有介事般自说自话。高脚杯中,灰暗的液体随着鲜红的手不断晃动着,涂成淡蓝色的嘴唇和夸张的兽毛披肩让浮士德发自本能地不想与他多有交集。
澳门的晚风渐渐消散,剪刀发出的咔嚓声压榨完了自己最后一丝休憩的心情。
“该走了,Caster。没必要等Archer被召唤出来,干掉其余的御主和英灵,圣杯自然就是属于我们的。”
“阿拉阿拉!真是勤勉的御主,伟大的亡灵魔术师浮士德大人。为了将万能的圣杯亲手献给大人,我梅菲斯托一定会将其余御主的灵魂酿成最绝望的格兰菲迪。当然,这么伟大的御主浮士德大人,是不会中途死掉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夸张地微笑,在黑影中化为森然的弧度。大口将杯中人的灵魂一饮而尽,旋即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浮士德……把灵魂卖给恶魔的可怜人。以这讽刺意味十足的名字用作自己的假面,嘲讽着自己失去的一切。
寻找意义的人,浮士德。
圣杯,万能的许愿机器,如果可以拥有它,说不定就可以……
漆黑的燕尾服化为漆黑的泥沼,吞噬着自己的躯体,与一切黑暗化为一体,消失在,幽幽的月光下。
“如果我今夜不能搂抱她,我们在午夜就分道扬镳。”
“是这条路没错吧?”
“不会错的!那位大人是这么对我说的。”
夜晚的法兰克福镇静谧的如同19世纪的黑白电影《诺斯费拉图》中的维斯博格,人们高举着油灯在森林中行进着,流水声不断拨撩着所有人的心。这像是一场恶魔的朝圣,但这里的人无一不在暗地里笑得开怀。
子安正男小心翼翼地从枝干的夹缝中穿过,浑浊的油灯下是鲭目病态的脸和不断颤抖的双手。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般,鲭目如同木偶一般扬起毫无血色的嘴角。
那家伙以前有这么瘦弱吗?
“到了!大家,那位大人的城堡就在前面。”
不远处,无数浑浊的光亮骤然出现,赞叹声开始在森林中此起彼伏地出现。
跨过最后的枝丫,流水声变得清晰起来。在河的对岸,是一座巨大的漆黑城堡。犹如中世纪传说中的新天鹅岩城堡般,被森林与河流所环绕。但那童话故事一般的城堡,真的会存在在现实中吗?
翅膀的扑扇声从自己的耳旁一闪而过,原本被竖起的吊桥不知何时被悄然放下。身着漆黑晚礼服,带着蝙蝠面具的侍女引领着众人走进城堡内。
大厅中,螺旋状的阶梯向黑暗处蜒深,镶嵌着红宝石的石像鬼石像竖立在屋顶是四周。德彪西的《月光》如同鬼魅般在大厅的角落响起,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楼梯的尽头,脚步声越来越近。侍女们和众人纷纷弯下腰,楼梯上蜡烛毫无征兆地依次被点燃。
“那位大人来了。”
子安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他们如同木偶般虔诚地低着头,眼中不时闪出贪婪的光。脚步声停,众人纷纷抬起头。顺着烛光的尽头看去,一位身着燕尾服的贵族男子在数位戴着面具的贵妇人的簇拥下出现。
众人纷纷发出毫无生气的赞叹,而他微微点头,如同接受朝拜的上帝。如病态般白皙的右手上,三道妖异的刻印如同夜行动物的咬痕般泛着猩红。
自己仿佛受着某种指引一般,没来由地看着那面具背后的双眼。而那微微泛着红光的双眼竟也在看着自己。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你们将会体验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在法兰克福的午夜里。在我……”
翅膀的扑扇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浮士德的城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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