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慢脚步,那个对于嘲笑我已经习以为常的医生没有说任何话,而是静静地如同雕塑一般矗立在门扉上。
我还隐约记得上次某人带给我的讯息,在那个散发着血腥味的场所,他如此说了。
那是某个奇怪的人。
“医生......”
不知怎的,总感觉说的是医生。
因此,我停留在了医生前方的几米处。见我停了下来,小静也把沉重的步伐拖了回来。
“找到了,谁......告诉我的。”
如果真的是转告给他的话,这样也应该听得懂吧。
以防万一,我还是转过了头,而见到的面孔仿佛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黑色大背头暴露出整个面部,又变回了那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在一边黑一边亮的阳光照耀下,却显得尤为神秘,就像是在嘲讽着我的一无所知。
“那是什么啊,夜枭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恐吓人啊。这样可不行啊,你的老师没有好好教育你吗?”
说话的语气也变回了原样,但我明显从中听出了掩饰的成分。
正当我细细思索着话中的潜台词时,袖子被不断地往下拉扯。
那是小静。
花了零点一秒钟反应过来的我也明白现在该做什么,最后瞄了一眼医生,我就头也不回地牵住小静拉扯的那只手,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原本以为,就会如此结束。
但---
“再见。”
语气好似送别即将远去的友人,回荡着的皮鞋摩擦声更为其增添了一份寂寥之感。
(医生又回去了吧,去照看贝窟......)
他又是为何......会说出只有对小孩子时的我才会说出的话......无法将其深入下去,望着失去光泽的包子头,小静的状况更让我担心。
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不再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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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蜂鸣声僵持着,但实际上我就快撑不住了。
倒不是说因为快要到家而慌乱,况且我也已经叮嘱过火木酱去城里买食材,按她挑三拣四的性格来看,是不会那么早就回来的。
真的,我并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但是,心脏却像是要与我对着干似的不停发出噪音,加上天气又不知为何变得如此之热,顺脸颊而流下的水珠在脸上划下一道一道炽热的痕迹,令我无法正常思考。
所以,我才会理所当然地把那所豪宅当成是胜负的分界线。
一旦踩到那条线,我就会被宣告失败,因此必须在这之前决出胜负。
总之,此时的我就是如此的愚蠢。
这样的话,会为始终也无法打通的电话感到焦急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说起来,在之前的那一天早上,打电话给父母的火木酱也感到有些奇怪。
那个时候会不会是别人接的电话?谁会在那个时候趁父母不在的时候到他们家去呢?那么现在呢,难道现在父母也不在吗,那这次又为什么没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个人又想干什么?
诸如此类无法确认的问题在脑中互相碰撞,使得原本就烫到不行的脑袋更加剧烈地运转,最后就连思考的能力都无法保持。
此时,却有一股完全不能与炎热的天气相称的凛冽侵蚀着手掌的肌肉。那简直就像是从北极穿越而来的永远冻结之物,但其实稍作思考,就能够明白这只是强烈的极端造成的错觉。
我又恢复了思考。
因此,也马上能意识到这是小静的手。那么,就绝对不要让她继续寒冷下去了。
眼前剩余的道路,是如此的短小而又残酷。
我紧握住沾满汗水的手机,重新拨通了号码。
距离在缩短。
蜂鸣声再次响起。
一秒。
两秒。
三秒。
啊,游戏结束了。
我和小静......已经来到了家门口,接下来,只要用钥匙打开家门,一切就会画上句号吧。
电话依旧没被拨通,就像永远也无法再拨通似的。
把手机放回口袋中,我咽了口气,等待着小静接下来的答复。
她没有抬头看向我,而是将视线死死地锁在木门上。
“打通了吗?说不定爸爸妈妈把手机落在家里了,等会儿再打吧。”
“咦?”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怎么了?”
像是对我说的话感到诧异,小静抬起头发出了疑问。
“不,没什么。”
是我多心了吗?......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的我、着实对之前如同仓鼠逃窜一般焦急的我忍俊不禁。
我怎么会那样想,我绝对是白痴吧。什么到了家里就结束,绝对是中二病发作吧。不止这些,我居然还以为父母遇害了,我是不孝子吗?
我对自己开着玩笑,妄图忘却那段耻辱的历史。但越是去忘却,其令人感到恐惧的成分就愈加强烈,好似毒蛇一样蜿蜒上攀。
仿佛在向我示意着那份感觉并不是虚假,而那,才刚刚被我否定不是吗?
门锁已被打开,或许是我们两人挡住了阳光的通道,它始终无法照不进漆黑的客厅中,让毒蛇一般的恐惧之情更上一层楼。
诶?钥匙是什么时候到小静手上的?我记得来的时候她没有带钥匙啊。
而我并没有即使为之付出行动,仅仅是困惑着。
一步。
两步。
三步。
小静走进客厅内,阳光得以照耀在她的半边身体上。对比之下,那层笼罩于小静半身的漆黑就仿佛与黑暗化为一体,自然而然地,那层光明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准备进去的。
我想要进去的。
我试图进去的。
我甚至已经用手抓住了门框,那手却像是涂了润滑油一般滑落出去。
于是---
轻轻地。
在我还未行动之前,轻轻地,锁上了。
门,被锁上了。
换句话说,我被关在阳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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