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外围十三城,格兰多鲁城。
斯芬克斯在世界上矿石与玛欧产量的都是第一位,这要归功于它脚下的这片大地,神罚日帮助喜马拉雅山脉这一片地带结束了禁锢了它无数个日月的冰封束缚,原本那些埋藏在冻土之下的宝藏也在幸存下来,在这里定居的人类的手中重见天日。
格兰多鲁城就是在这丰富矿藏大海中漂浮的一座岛屿,它的周围遍布着资源,与财富。
外围的这十几座城市都是依靠着矿产而发展,坐山吃山坐海吃海,这里的人民世代都以矿产为自己的生命线——而不用担心会有失落的那一天,因为这里出产着数不尽的玛欧能源。
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三柱城中一半以上的玛欧能源都是从这里出口,走向世界各地,斯芬克斯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倒是位处于新世界西北部的伊卡洛斯——吉纳瓦达尔帝国对玛欧的需求十分之大,作为交换,他们会用属于那边的特色物资进行交易,比如说合金钢材之类。
这一天刚刚开始,腓烈特从自己的家中带上了探测仪和头灯,身上穿着的衣服经历了长年的矿洞生活之后也已经是肮脏不堪,嘴里叼着刚点上的烟,手中倒提着一个大框子,这个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正迈步走向自己的矿井。
马上要进入冬季,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检查矿井的情况——冬季有一个月的时间矿井将会关闭,工人们也早早的都放了假回家与自己的亲人团聚,而他现在正在准备关闭矿井前的最后工作。
检查矿井中是否有遗漏在里面的道具,那群不省心的小子隔三差五的总会留点东西在里面,
断裂无用的矿工锄,多余的照明灯,或者是作为偷懒时消遣而留下印着性感女郎的杂志。
腓烈特不会注意这些,作为一个主人,他要在意的就只有他的工人们会不会给他做出像样的活儿来,偶尔也会亲自下矿洞看看工人们的工作状况,给他们发上一支烟。
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现在的他因为这几座矿洞小小的发了一笔财,在格兰多鲁城的郊外有着一座小别墅,附带一座小农场,富足而美好的生活。
今天的检查是每年例行,在确定矿井之中没有遗留下会造成危害的东西之后,他会亲手给矿井打上厚实的木封条,然后等待来年的开矿。
厚皮胶鞋踏下矿井的那一步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温暖而美好,里面的世界冰冷的就算穿上了棉大衣还是觉得刺骨。腓烈特自然也是不以为然,他们这种靠这矿井而生活的人们早已免疫了这里的环境。
黑暗,潮湿,阴冷,他们应该是对这些词语理解最深刻的人。
“呼——”
猛吸了一口烟,他伸手打开了头顶上的照明灯,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条泥泞弯曲,向下延伸着的道路,木质的承重架十米一分布,支撑着顶上的泥土,复杂的电缆线被泥水染上了颜色缠绕在上面。
“又是一年。”
他微笑着,沿着一旁设好的扶手向下慢慢的摸索着。
这一路上他的收获并没有多少——毕竟也不是亲自下矿采集矿石,路上捡起那些躺在地面上的杂物便丢进手上的框子。
这个过程单调又无聊,但又是不能跳过的每年功课,他可不希望来年自己的矿井会出一丁点的事故。不管是矿井,还是自己的工人。
“嘿,小家伙。”
这是行进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一只平原鼠的身影匆匆的在自己探照灯所照到的范围内掠过,腓烈特也只是笑了笑,这种小东西在自己的矿井中搭巢并不是不给允许的,他们没有像旧世界老鼠那样的罪大恶极,更不用担心他们会用牙齿帮矿井凿出一个大洞而导致坍塌事故,相反,这种生物是矿工们的得力助手。
有它们栖息的地方,那一定会有丰富的玛欧能源。
现在的世界,不管是哪里,缺少了玛欧没有东西能生活下去。
“来年还得靠你们了呀。”
他向着跑向小角落的平原鼠挥手致意,那小家伙用两条后腿伫立起来,震动了下自己的耳朵和胡须,便马上又钻回了自己已经打好的小洞穴中。
继续向下慢慢的探索。
矿井很长,这是这么多年慢慢开凿的结果,当然距离地下世界的最深处还是有点距离的,也不会有人会开凿到那里去。
一路上寒冷陪伴着他,越往下走,气温便越低。
腓烈特终于打了一个哆嗦,穿着厚皮手套的手从自己的工作服口袋里取出了已经皱起来的烟盒,取出一根动作笨重的点上,不得不说这身行头要动作起来的确是有些费劲。
烟头的火星燃烧着空气,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些温度。
泥泞的路上,时不时的也会出现一块金黄色的液体,虽然已经被泥水弄的脏兮兮,光芒也暗淡了,但腓烈特不会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通体金黄,蕴藏着无限能量的液体物质——玛欧。
在搬运矿井下刚开采上来的玛欧时,洒落下来一点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些都是玛欧的本体,在被运送到地面之后,还要经过工序复杂的加工,淬炼,才能变成为人类所使用的能源。
这些物质在他的眼里是无价的,只要是被发现之后。
腓烈特并没有在意这个,这是常有的事。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地上散落的玛欧开始变的密集,一块接着一块,他的胶鞋上都不由的沾上了这些液体。
散落的玛欧越来越多,泥土似乎也掩盖不住它们本身的颜色,金黄通透的光芒快要强过他头顶上照明灯的光束,给这狭长幽暗的通路里映出了一片肉眼可见的地方,通向更远的地下。
这些小子不会在运送玛欧的时候把一车给翻在这里吧。
他在心里犯这嘀咕,如果真的是他的矿工们不小心造成的一次事故,那来年可要好好的扣一下他们的工钱。至少也要劈头盖脸的训一番。
腓烈特私下里暂时肯定了这一想法,他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释这里洒落了几乎半条通道的纯粹玛欧。
“真是一群混小子……”
他啐了一口,跟着地上的金黄色液体继续向前,试图找出玛欧倾泻在这里的准确地点。
空气越来越浑浊,他扯开了工作服的扣子,让自己能够舒服一点,泥土,水,还有玛欧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不自在。
直到他的鼻子闻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气味。
不属于上面的任何一者——没有泥土和水的自然,也没有玛欧那类似于机油的焦灼。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去分辨这一种气味。
这,更像是——腥味?
就像是一件摆放在露天的野外,饱经风吹日晒,散发着腐烂般令人作恶的兽皮大衣所发出的味道。
——野兽的腥味。
一大堆的平原鼠?腓烈特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气味太浓重了,几乎抢走了这里仅存的氧气,让人难以呼吸。
如果真的是,那该是多少只?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怕,自家的矿井已经变成了老鼠们的派对场所。
但是很快他找到了答案。
“咕……”
低低的兽嚎。
他听见了,就在自己的前方。
“什么鬼……”
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那声音很低沉,潜伏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危险。
他也确定了那不会是平原鼠,更不可能会有一大群老鼠在前面等着自己。平原鼠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另外的野兽。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有野兽入侵了这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跃,向前迈着的步子开始打颤。照明灯的光芒似乎也开始变暗了。黑暗和恐惧似乎要将他吞噬。
扑通,扑通。
呼出的气和心脏的平率保持着一致。
然后那一只从远方黑暗之中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爪子使得他的心跳停了三秒。
探照灯的光芒照在隧道的地面上,在那小小的一片区域中,一只被银色皮毛覆盖的前爪就停在那里,踩踏着那散落着的玛欧,原本应该是亮丽的皮毛现在看上去让人作呕的杂乱。
“咕……”
低吼。
属于这只前爪的主人。
“什、什么东西……”
腓烈特就停在那里,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双腿像是被脚下的泥土所束缚。
他将头顶探照灯的光束从地面抬起,试图看清那只前爪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样。
一只狼。
一只有着银色皮毛的狼。
腓烈特认得这种生物,穴居狼是在五百年间出现在斯芬克斯这一带的物种,它们的祖先是平原狼。跟他们的祖先不同的是,它们现在更适应穴居,强健的前爪能够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巢穴。
跟他们祖先一样的是,它们仍然适应着群居的生活。
但腓烈特也知道,这些家伙可不是能够和平原鼠一样帮助矿工找到资源的生物。
不,应该说,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那一只穴居狼也发现了来者。
或者说,是早已发现。
当腓烈特彻底看清这只外来生物的时候,他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狼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只是那被鲜血般的猩红色浸泡的眼珠让人不寒而栗——这不是正常的颜色,没有一种生物的眼睛会散发出如此让人胆寒的气息——嗜血的气息。
几乎没有生命的气息。
原本瘦小的身形在灯光下颤颤的发抖,不是恐惧,也不是警戒。
一些深褐色的块状物体像是扎根在它的身躯,四肢,脑袋之上——如同寄生虫,让它的身体看上起就像是一具畸形的怪物,没有了狼的高傲。
这不是狼。
这是怪物。
长而窄的嘴咧开着,粘稠的唾液顺着那些用来撕碎猎物的臼齿慢慢的滴落在地面上。
它抬起脑袋,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一个几乎快瘫软在地的男人。
“啊……啊……”
腓烈特无力的呻吟着。
他发誓这辈子没有见过这种生物,至少现在这样的狼他从没见过——让人根本不想接近的生物。
他试图挪动自己的双腿,但恐惧却让他寸步难行。
直到右手食指间夹着的烟烧尽,灼烧的疼痛让他得到了解放。
“怪——怪物啊——!”
他歇斯底里的呼号着,手中的框子摔落在地上,用尽力气驱动着已经快瘫软的双腿,转身向着出口的方向逃去。
而后者,也开始动了。
“咕啊——!”
身后的“狼”嚎叫了起来。
然后,在它身后的阴暗处,一双双腥红的眼睛都睁了开来,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空间。
挤压着这里仅存的生命气息。
——我闻到了
黑暗的世界里,一双眼睛开始向着外面张望。
他在寻找着他的猎物。
——给我,去把他们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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