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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意识野里的死神

一、 意识野里的死神

混沌。

被子年糕一样地,被切成一道道长条。我想它的口感一定黏糯无比。

想着,金属盘清脆的声音划破了荒诞,思维就这样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从上午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眼睛是如此的干涩,以至于我必须回想昨晚我究竟睡得有多晚。这时我发现一个问题——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是一种奇妙的状态。如果说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我为什么还要努力去回想呢?有这种感觉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在脑海里残留着吧。不过,我对眼前的一切事物感到茫然,不管是这热量充足的阳光,还是这清洁却不明亮的病房,对我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

如果需要一个确切的比喻,我会说我回到了二十年前。绿色油漆刷成的墙围,微微泛黄的墙面,还有水泥地面,铁管焊成的床,一切都是那么眼熟——只有在儿时记忆中存在过的事物,现在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不得不说其效果十分震撼。

一位护士习惯性地推开泛黄的白色木门,径直走向窗台,拿起喷壶给植物喷水。水雾在阳光下呈现出一条宽宽的色带。

这难道是一家二十年前的医院?

头脑在我醒来的两分钟内急速的运转,甚至有些思路混乱。目前,我对于事物的熟悉感和常识经验的保留看起来没有问题,这使我非常安心。否则我一定会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躺在这里不明所以地啼哭吧。看起来我可能是遭到了突然的惊吓或者是某些外伤,这使我的记忆收到了一些影响。但这也仅仅是对局势最基本的掌握。我只有游戏资格,手中可用的牌一张也没有。这还真是令人心虚的事实。

出于自我保护,我不能让失忆这块短板暴露给任何有潜在威胁的人,可是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又把这一事实时刻暴露在他人面前。我不断地假设,猜测,慌忙的搜寻着眼前一切有用的信息,可惜,这个房间中一个文字都找不到。没错,这里可能是医院,可我除了房间的布局,和这名护士外,找不到任何确切的证据。而周遭事物的破旧程度使我感到更加混乱。

这时,护士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铁盘,离开了房间。

也许是精神上的突然放空使我变得神经过敏了吧,我试着冷静下来。

窗外传来熙攘的人声和依稀的鸟鸣。

试着坐起身,轻微的眩晕和虚弱感使我感觉房间翻个跟头,不过看起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温暖湿润的空气吹动着白色的窗帘,刚刚润湿的绿色植物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窗外正对着的,是一栋不加修饰的红砖楼。楼房上的水渍,裂痕和青苔,无不说明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楼下的小院子被规划得整齐干净。水泥铺设的地面,石头堆砌的花坛,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好不热闹。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情景,却被这空旷的院子染上了一丝凉意。

这里是哪?

我推开房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呈现眼前的是幽暗的长廊。沿着长廊前行,可以看到水泥铺筑的地面时而出现裂缝,平时不起眼的植物就从裂缝中钻出来。推开锈蚀的铁门,前面又是一条长廊。走过这道铁门,天花板附近便突兀地出现了一些遍布蛛网的线缆。在走廊的尽头,一扇半掩着的门。黄色的白炽灯光在门缝间强烈地透出。隐藏在走廊的黑暗中,我向室内窥视。这是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粗大的管道在墙角交织着,看起来像个杂物间。向右侧看去,灯光下,一位少女正在案子上拼命地写着什么。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我便推开房门打算凑近看一看。

门的轴页发出了悲鸣,让我在这一片宁静中一下子慌了手脚。

短暂的宁静过后,我听到了一声“进来吧”。少女从案前起身,转身,双手后撑,就这样随意地靠在了桌子上。她身上穿着不知哪里的制服,简单的衬衫底裤搭配上短马甲,好像某些机构的工作人员一样。灯泡在她的头上晃来晃去,在房间里留下了摇摇晃晃的影子。

“这就是我的最新作品吗?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呢…”

饶有兴趣的,她轻点脚尖,坐在了案子上面。

我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种莫名其妙的台词呢?

“请问你是?”

“我啊…正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死神。”

从哪里才能看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是银行的业务员啊!

“我应该从哪里看出你是死神呢?”

“嘛…你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我的杰作哦。这破败的走廊,龟裂的墙壁,陈旧的建筑…都是我一念之间创造出来的”

“这样一来你不就是创造神了嘛,和死神一点也不贴边啊。”

“我,是死神哦。不然让我杀掉你试试看?”

既没有玩笑的语气,也没有杀意表现其中,她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说出了这句话。

“请大侠务必饶命。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那就好。”

不管是开玩笑也好,还是她真的有什么异能,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应答了。眼前的一切和我心中的所谓常识已然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这位自称死神的怪人只能让我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精神病院。

我——是病人吗?

说来刚才恍惚间有位护士来着——

“死神是死这个概念的全知全能…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世人的观念偏偏把我们的形象固着在创造死,展现死上…为什么会这样呢?”

或许是在反省刚才鲁莽的对话,她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询问自己。

“那一定是因为人们害怕着死亡本身吧。因为时刻都在提防着死亡的出现,所以创造死亡的概念在所有有关死的概念中被过分强调了。而神明又是由人之信仰所向而存在的…所以死神才必须是死亡的创造者——这种形象吧”

“人心所向,继而存在吗…真是有趣的观点。”

“在我的印象中这却是常识呢。”

“那好。全知全能的死神和创造死亡的死神,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话题偏偏围绕着死神展开呢?我只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而已啊。

“我怎么会知道呢。比起你是不是死神,我更关心的是我是谁。刚刚醒过来就一直和你聊一些奇怪的话题什么的,我真的很困扰啊。”

这奇怪的对话愈发加强了我对自己是个病人这个看法的印象。看来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嗯?我正在和你说的事情就是有关你是谁的问题嘛。”

“哪里看得出来了…我要去找护士了。”

“护士?”

发出一句惊叹的同时,她“啪嗒”地从案子上起立。恐怕她超怕打针什么的吧,她满脸震惊地呆住了。比起刚才绰绰有余的超然神色,或许她这副面孔才更让我安心。

“我走了哦。”

和怪人谈话的环节可以结束了。

我转身向走廊走去。不过护士会出现在哪里呢?向走廊的尽头望去,一道光线照亮了阴暗的天花板。“唉,这不是有下楼的楼梯嘛。”貌似是走回我病房的路线。再向前数步,便是下楼的楼梯。走进楼梯间,钢铁栏杆和木制的扶手,多么牢靠的组合,却因为整体上的扭曲感而显得岌岌可危。我手扶着挤满灰尘的墙面,向楼下小心的迈开步子…这情形使我看起来更加像一位病人了。病的不轻啊…

这时从明亮的下层走上来一位护士,不过…穿着奇怪的衣服。那是藏蓝色的羊毛衫,外面还披着白色的斗篷似的东西。这样…能算作护士吗?

“这位患者,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开口便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是病人吗?”我发问了。

“在这样一个疗养院躺了半年,刚刚醒来,我想不到比病人更确切的词汇了。”

“半年吗… 难怪…我记不清昨晚吃过什么了”

“你这家伙,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吗?真奇怪。”

既然她知道我躺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关于我的更多事情。

“我的家属最近有没有访问过?”

“没有。”

我的人生究竟是多么的惨淡啊!这时我只有一个惨字萦绕心头。

“不过姑且我们还是把你照料得很好啦。”

视线下移,我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张金属托盘。

“难道你就是刚才清理我病房的人吗?”

“哎呀这还真是不好意思,的确是我…被我吵醒了吧?”说着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哈哈,哪里是不好意思了,把我从昏迷中吵醒这种事情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对了,刚刚醒过来的话理应让你见见你的主治医师的,可是他暂时不在…现在营养很重要,我先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吧。”

“你还真别说,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那就麻烦您了…”

对话就这样在一片融洽中进行着。想必接下来见到我的医师,联系我的家属,我头脑中的疑问也就能迎刃而解了吧。护士小姐就这样带着我向下一层走去。有关我的病情,这位护士小姐又知道多少呢?

“我知道突然这样发问很唐突,我是因为什么疾病才住在这里的呢?”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刚来这里几天。”

额…看这里各种设施的破旧程度,想来这里工作什么的,不可能吧。这位护士看起来也是很辛苦啊。仔细看她衬衫的襟子,上面沾上了星点黑色的机油。护士身上为什么会有机油?刚想发问的我又把话语噎了回去。现在多余的事情我真的不愿多想。有什么疑问的话,果然还是等一会儿把肚子填饱后,作一番观察后再提出来比较好啊。

“喏,就是这里了。”护士停下脚步,点头向我示意。

那是在二层拐角的位置,一扇门敞开着,淡蓝色的光芒从房间内洒出,映在门口的地板上。这还真是好大的一个房间。十几张大圆桌松散的排列在房间里也没有一丝拥挤感。风从窗口处吹来,青蓝色的窗帘便随风起伏飘摆。窗口对面,是供餐窗口。奇怪的是,五六个供餐窗口只有一个正在服务。这简直就像在有意呼应独自来此用餐的我一样。

点餐后,我找了一处靠窗的圆桌坐了下来。

“那么…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

护士完成对我的指导后,便离开了餐厅。偌大的餐厅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餐厨间里依稀传来不锈钢餐具的碰撞声,而这碰撞声就在这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为何从刚才开始身边的一切都带着悲伤的色彩呢?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心中充满了无奈吧。我失去了记忆,身边竟没人为我解答这不断生出的疑惑。身处医院已然让我不安,又碰到了自称死神的家伙,实在是不吉利。而且,身边的事物除了破旧之外完全找不到让我仔细琢磨的地方,就连分散精力都十分困难。宛如被扔在了井底一般呢,我的眼前,空无一物。

这时,我回想起之前和死神小姐的对话。

“——死神是死这个概念的全知全能…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世人的观念偏偏把我们的形象固着在创造死,展现死上…”

死亡概念的全知全能吗?拥有有关死亡的全部知识,又拥有有关死亡的所有能力…一方面看来,死神的确很可怕。取人性命的方法他们要多少有多少,而且绝对有能力做得到。但是全知全能的用法放在这里就太过狭隘了。或许,死神在夺取生命——创造死的同时,也能消除死亡吧。不过,去消除死亡的话,还能被称为死神吗?这里被称为医生才更为恰当吧。而这儿不正是一所医院吗?医生在医院里,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然而,我的思维还是不够开阔。这样理所当然的把消除死亡这个任务套在医生头上,或许不太准确。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不成立的。医生比起消除死亡,更多的时候是在做维持生存的事情。能够有能力拨弄生死边界线的医生…无疑是神医啊。不过这只是死神对别人的影响吧。死神如果全能,其自身必定能游走在生死边界。这个时候的死神又是什么呢?除了幽灵,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容了。或许我遇到的,是幽灵?

“咚~”

餐厅门口的座钟敲响一声,指示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背阴面的空气从窗口吹来,不断地发散着室内留存不多的热量。我感受到了不属于餐厅的一丝寒冷。打了一丝寒噤,我醒过神来。

“我怎么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桌子上,咸肉粥正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旁边还摆上了几碟小菜。

“连这也没有注意到啊,这可是很严重的溜神儿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称死神的小姐,已然坐在圆桌的对面,盯着我看。

这样的行为让我感觉有点不自在。不过想到这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或许这样被人盯着也无所谓了。光滑的桌面反射着她的身影。我拿起勺子,轻舀了一勺热粥,吹呀吹。

“见到护士了吗?”自诩死神的她发问了。

“恩,已经见到了。是她带我来到这里的。”

“这还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是如何向你解释目前的情况的?”

“大概是,我在这里昏迷了半年,这样的解释。”

“这样吗。”她会心一笑,接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或许——我是个坏心眼的死神也说不定呢…”

“什么?”

“没关系。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

来不及回应,空荡荡的餐厅只剩下我一个人。

抬头看,水蓝色的窗外,看不见一丝云彩,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粥饭徐徐上升的热气还在推动着随时都可能停下的时间。内心不由得又蒙上了一丝寂寥。

这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找到我的家人。不过一直没有家属访问的我,真的有家人吗?就算有,无人探访的我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我真的很担心。就这样叹着气,吃完了醒来的第一顿饭。

不过既然确定了这里是一所医院,便说明四处走走也就无妨了。

餐后的热量渐渐充满了全身,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我决定下楼看看。顺着大厅漂浮不定的那道光柱,贴满发黄报纸的门半掩着,撕裂了这片淡蓝色的空间。门外,午后的热量迟迟不肯离去,葵花的香味伴随着热浪。啊,热量开始变得恼人了。这所建筑内的阴冷潮湿可见一斑。在这暖洋洋的气息中,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浪漫了起来。我看到的,正如我在楼上看到的,小孩子在嬉戏玩耍。

“哥哥!你也过来一起玩吧!”

天真浪漫的孩童总是这样的发散而毫无防备呢。

“恩,哥哥有个问题问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孩子们突然沉默,一同望向我身后的不远处。

“小可爱们,现在是午休时间,不要大声吵到这里的病人哦!”

原来是刚刚碰见的护士小姐。手里的铁盘还一直没有放下啊。

“好~!”孩子们拉着长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么,快和姐姐去午休室休息吧!”

“好!”说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姐姐”,向大楼走去。

护士小姐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上。

“真巧,咱们又见面了,”抱着托盘,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难道说,你也是淘气的小孩子?”

“此话怎讲?”

“不管怎么说你是医院里的病人。病房才是病人应该逗留的地方。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你这样到处乱跑的话,我的工作量可不止是翻番那么简单啊。”

“诶?这还真是个死板的规定呢。如果说醒来就意味着天天待在病房里的话,那我宁愿晕着。”

“我看你病得不轻。”护士翻了个白眼。

“哎嘿,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在这里,这种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

说着,护士小姐打开了休息室的木门,咯吱一声,病床上的白色拉帘随风飘舞。孩子们嘻嘻哈哈的上了床,在这清爽的午风和白帐之间,渐渐地安稳下来。

“那么——小可爱们好梦!”护士小姐轻轻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她的视线终于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那么,我应该不用再哄你回去睡觉了吧。”

“好吧,那我这就回去。”

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向着楼梯走去——不过,楼梯现在在哪里呢?

轻松的感觉就这样消失了。在这个慵懒的午后,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漫游者是谈不上迷路的,有目标的人才会迷路。现在“回病房”这个目标,轻而易举地把我从一个漫游者变成了迷路者。看来还是要找护士小姐啊。

回头一看,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何尝又不想当个听话的小孩子呢。”叹着气,我向门外走去。

外面的阳光如此刺眼,但这视线的模糊真的只是因为热浪吗?凭着脑海中的印象,我想象着眼前事物的轮廓。这里是...那些花坛...这里好像是刚才看见的水洼...随着我仔细的观察,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小小的院子,对向而立的一大一小两座红砖楼,水泥的地面,还有青灰色的围墙。向日葵的香气...恐怕这附近有大片的葵花田吧...果然在墙外,金黄色的花朵犹如一张张笑脸,随风摇曳着。 “方刚楼上的窗口是看不到的呢。”我回望病房的方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一个窗口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然忘记自己是谁,身处何处似乎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穿过小门,我向盛开的花田走去。在这恼人的热量下,葵花的清香令我心旷神怡。那粗大的叶子在皮肤上划过,是这样的真实。咔嚓,咔嚓地,推开挡路的植株,折断的枝叶散发出别样的芬芳。渐渐地,我便无法看到后面的围墙和建筑了。我期盼在这份真实感觉的前方出现一些美丽庄严的事物...比如——

正想着,我看到了几株折断的向日葵。顺势看去,折断的向日葵竟形成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过这锋利湿润的断口,能看出这是什么人刚刚经过时留下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他又去往何方呢?我想到了南方少数民族拿着锋利的钢刀,在寒冷潮湿的山间开辟道路。不过应该不对吧,谁会在别人的花田里开辟道路呢?这么说来我自己不也是入侵花田的不法分子之一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顺着这通道前进,也希望顺势穿过这大片花田。

到底走了多久呢?这片花田茫茫无际,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就在我的好奇心消磨殆尽的时候,整齐折断的向日葵形成的通道戛然而止。四周看起来也没有更多折断的迹象。我无奈的望向天空——难道说是飞到天上去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就连着毫无逻辑的线索也就此消失了。看来我只能原路返回了。这时,在附近有什么在沙沙作响,细听这声音正是在我身后传来的。

我转过身,业务员小姐正在看着我微笑。

“不合格呀不合格,”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所谓故事呢,虽说事件在发展,但总体来说舞台和人物是大致不变的。这样才会出现焦点,才能镌刻下深刻的文字。而你在这片原野里到处游走,不断地更换舞台,变化人物——这样的东西只能成为历史呢。而历史——是无典不成书的。你是否明白?”

“什么舞台?什么历史?”我对她的所言完全不得要领。

“也罢,从头开始吧。”她无奈的说道。

说着,她用利刃斩断了身边的一支向日葵。

视野再次变得模糊起来,模糊到看不清对面她的影子。周围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在意识快要远去的刹那间,我想起她还有另一个名字——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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